前一天晚上。我興高采烈的收拾着很多衣服,媽媽推開門,但我並沒有去看她,自顧整理去了。
平常這大熱天的,我肯定在家裡叫嚷着“好熱啊”“怎麼這麼熱”“我要在家裡融化了”,可今天很平靜,表面的平靜。其實心裡早就涌起了波瀾壯闊。
媽媽坐在牀上,看着我收拾那麼多的衣服,就開始數落我:“你不就玩幾天嗎?帶這麼多衣服換啊,你這要是去參加時裝秀?還要全都揹回來給我洗!”
我笑着露出兩排牙齒,我知道這並不是真正的責備,就是有點捨不得吧。
“你是不是見我要出去玩了,你就一個人在家裡很孤獨了?”竊喜着,你這點心思我還不知道嗎。
媽媽就狡辯了,絲毫不承認:“沒有啊!我還巴不得你走呢 我倒撈得個清靜。不過你真的要小心注意一點,畢竟你們幾個孩子,其實我真的不想你外出的。”
感覺到了很強烈的危險,忙擺手回答說:“不不不,沒關係的。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哦。你放心好了,我不和陌生人說話,就我們幾個人整天都在一起,不會分開的。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啊!”
一大堆話搪塞了媽媽,讓她真的沒有話該接下去了,因爲我知道她要說些什麼,我就替她說了唄。哪個女兒是不懂孃的,外出總會反覆說“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注意安全”,我都能理解。
反倒是媽媽,有點小小的失落。被我這麼一說,她真的是啞口無言了,只能用飄渺的眼神打量着我的動作。我就在不停的忙,頭也沒有擡一下。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擡頭的那一瞬間,捕捉到了她的餘光。瞬間就凝住在這一刻,她的眼神已經放在了我的行李箱上。而我,還在斟酌着她的餘光。
不知道是什麼讓她變老了,雖然看不出白髮,也沒有太嚴重的病。就是看上去蒼老了,似乎很久以前那種清澈無暇的眼睛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混濁。
應該是下意識的,我走上前抱了她,接近了她的心跳。兩個溫度加在一起都超過了六十度,貼在一起肯定是無比的滾燙。
但我們都沒有鬆開,也沒有說任何話,就這樣緊緊的抱着。好像沉默是最好的解釋。
也不知道是之前和她的溝通太少,隔閡太多,還是什麼原因的。我們這一次的擁抱換來的是我們的眼淚,追隨到上次,還在我小時候跌倒投入了她的懷抱。
不是做作,不是抒情。就是很自然的落淚,面無表情的落淚
。滾燙的淚水與汗水夾糅在一起,正像媽媽的眸子,混濁大於清澈。
“好了好了,就是出去玩嘛!你要好好玩哦,先收拾吧。早點睡覺,明天早上我叫你起牀。”說完就走了。沒有任何的解釋,沒有任何的理由。
她一定是被觸動了心裡的某一根弦,原本是繃得很緊很緊,就在那一剎那,弦被崩斷了,眼淚波濤而涌。
在很多年以後,一個一個的都從我身邊消失了,我才能真切的感受到真情。而我現在就是愚不可及,只知道自私的接受自己。
雖然賴牀的習慣已經很少會有了,但被人叫醒的那一刻還是很煩,很想罵人。儘管我的心是激動的都要跳出來了。
清醒過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打電話給鳳梨,這個有起牀氣的孩子,她可不能再貪睡了,今天可是大日子。
打了不到三秒就接通了,有點驚愕,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就在那頭鄙夷我:“我起來了哦,你以爲我有這麼懶啊!?我昨晚興奮的都睡不着呢。好了好了待會老地方見。”
她的心情我當然能理解,還是在兒童的時候,第二天要有重大活動時前一天去晚上會激動的睡不着覺,翻來覆去的很不是滋味。但心裡超級超級開心,總在埋怨時間怎麼過的這麼慢。
聽她說話的語氣,多半前幾天的顧慮應該都沒有了。很欣慰,本來就應該不用太在意,好朋友之間的幫助,不足掛齒的。以後和她旅行的時候,她再幫我咯。
我當然知道老地方咯,趕緊背上揹包拉上行李就出門了。走的時候揮揮手:“我走了噢,過幾天就回來。”
不知道爲什麼,這又不是生離死別怎麼弄的這樣的氣氛。雖然在以後這樣的場面也出現過,只是都沒有這一次的強烈。
早上的太陽就開始耀眼了,我頂着一頭太陽帽,居然被他們笑了一路。不就是帽子太大了遮住臉嘛,就是要期待這個效果,被他們罵成了村姑。我說我容易嗎,這帽子自從買了之後就沒帶過。
終於到了火車站,甩開他們的猥瑣眼神,衝下車子直奔去排隊。
這早上排隊的人可真多,長龍已經到了門外了,一臉懵逼的我們還不知所措。然後瞬間就被一個人給擠出去了。
兩位大男子主義的男生說:“你們去裡面吹空調吧,我們去排隊。外面已經有30度了噢。”
第一次啊他們這麼有默契,我和鳳梨會意一笑,就趕緊鑽進人羣找位置坐去了。
鳳梨突然問我:“你
說他們兩今天這麼默契,在路上不會因爲某人發生爭執吧?嘖嘖,到時候我可不負責收場!”
我當然知道某人指的就是我,但我還是裝呆說:“應該不要緊的吧,餵你在說什麼噢?不要瞎說啊,他們哪像你說的那樣!”
一側臉就是一雙猥瑣的眼神鎖住我,她邊搖頭邊說:“你好了解他們誒!嘖嘖,不要裝呆咯。我懂你。”
我翻她一個白眼以後,他們就來了。然後就把票拿給我們,我先迫不及待的看我的座位了。“二號箱6E誒,你們誰和我坐一起啊!”
幾乎同時看向自己的車票,然後楊過告訴我和他坐一起。我點點頭很滿意的給他一個答覆,鍾識貌似就不開心了,對着鳳梨說:“我和你坐誒,倒黴吧!”
上來就是一拳打在鍾識腿上,鍾識心裡暗罵,你這個粗暴的女人啊,以後肯定沒有人要。待會整個車上就他們在竊竊私語,我和楊過真的不想說我們和他們認識。
這樣看他們兩,倒覺得楊過會年長一點。神情什麼的都很淡定從容,哪和旁邊那個瘋子一樣,一看就是一個稚氣的孩子。
在坐上高鐵的時候,我和鳳梨都激動得要死,可不是我們沒有坐過,這可是第一次和朋友,當然意義不同。
鳳梨和鍾識坐好之後,鍾識就開始小聲叫嚷:“哎,怎麼能他們兩坐一起,起碼也你們兩坐一起啊!”
然後卻遭到鳳梨的嫌棄:“我纔不想和她一起坐呢!哎喲你這是吃醋還是說明你是gay呢?嘖嘖。”
這一問他倒是不想回答了:“睡覺睡覺,這大清早的醒要趕緊補覺。”
“外面還有好的風景,你睡你個頭啊,別睡!”一聲令下,鍾識也被這個歐巴桑弄得潰崩了。
這邊的何八三和楊過也聊起來了。楊過問她:“睡覺嗎?”何八三狂搖頭,“外面還有很棒的沿途風景,怎麼能缺失呢!”
“你也要補覺啊,早上這麼早起來。打了雞血一樣,這麼激動。待會到了雲南可會疲倦的哦!”他輕輕的在我右耳說,透着耳膜進入神經。
“不睡!就不睡。”
“你不睡我可睡了噢。”然後就閉上眼睛了。
可何八三還是睡着了,很自然的倚在楊過肩膀上,他也知道他沒有睡着。然後很小心的牽起她的手,緊緊的握住。何八三也沒有掙脫,不知道這不是有意識的。
然後,就這樣。他們一直睡到了終點,何八三大叫:“我的征途是一片星辰大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