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裴映雪指指自己。
“沒錯，就是你。”皇帝頷首，“他一直沒有對你死心，所以今天徐夫人會對你發難也是情理之中。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裴映雪淡淡白他一眼。“皇上你當我傻還是他傻？他就算真有這個想法，也肯定不會表現出來，更不會這樣明明白白的對你說。而且他明知自己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又有什麼底氣將我要過去？”
上次他主動來找她，也不過是隱晦的問了幾句。在被她給強行反駁後，就不再多說了。
徐明軒是個聰明人，他不會幹這種自己給自己挖坑的蠢事。而且……當着皇帝的面朝他要他的皇后，他是不想活了嗎？他當時要真敢這麼說，只怕這個人現在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皇帝眼神一閃，立馬就改口：“哦，朕剛纔話還沒說完。他是要朕放你自由。”
這還差不多。
裴映雪撇脣。“就算是這樣，皇上您肯定也不會答應。”
“朕當然不會答應！你是朕的皇后，那便是朕的人，朕怎能爲了一份解藥就把你給拱手讓出去？”皇帝當即點頭。
看吧！這傢伙明明心裡跟明鏡似的，也早有決斷了，卻還故意在這個挑撥她和表哥的關係！雖然現在她和表哥之間早已經沒有留下多少感情。
“然後呢？”裴映雪淡聲問。
現在她只想知道結果，那些亂七八糟的過程還是省省吧！和她沒關係的事，她懶得再費心。現在她覺得好累好累。
“然後，他寸步不讓，朕也不肯放手。我們商議了許久，最終才達成一致——等事成之後，給你自己選。你要是想留在皇宮，那就讓你留。如果你想離開這裡尋個清淨的地方，朕也會放手。”
可是你沒有放手！你又給我挖了個坑，現在把我給困住了！
裴映雪瞬時又怒火高漲。
“原來是這樣，臣妾明白了。現在皇上您可以走了。”
皇帝眼底的笑意僵住。“你就不想問問朕接下來的事情？”
“現在沒興趣。”裴映雪冷聲道。
那就是說以後還是會有興趣？皇帝明白了。“好吧！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皇后你肯定累了，你先歇着。朕就先走了，晚上朕再來看你。”
你不要再來了！我暫時不想再看到你！
“皇上今天出宮一趟，肯定留下不少朝事未曾處理吧？您先處理好國事要緊，不用理睬臣妾的。臣妾有鳳鳴陪着就夠了。”裴映雪涼涼道。
“國事是國事，孕育後人也是家國大事，一刻都不能放鬆。”皇帝一本正經的道。
裴映雪突然又想咬他了！
冒着火光的目光掃過去，皇帝立馬站起來：“朕走了，晚上再來。皇后記得帶上鳳鳴，咱們一家三口一起用晚膳！”
用你妹！
裴映雪心裡怒罵，真想一腳把他給踹到天邊去。
奈何皇帝陛下走了，素錦幾個笑眯眯的走進來，跪在她腳下就高呼：“奴婢恭喜皇后娘娘！”
“你們恭喜本宮什麼？”
“皇上對娘娘您真心可鑑，也是一心一意想和您養育小皇子。這對您來說不是最大的喜事嗎？只要您能順利生下小皇子，您在宮裡的地位便穩固了。皇上有了繼承血脈的後人，公主也盼着有弟弟陪她玩盼了許久，到時候他們也一定會很高興的。一舉數得，這對咱們鳳翔王朝的傳承也有着莫大的意義，難道還不是好事一樁？”
嗯，對所有人來說，這都是一樁美事。但獨獨對她來說，她不確定。
裴映雪想着今天在徐家姐姐說的那些話——
“原本聽你說了和皇上的一月之期，我們就覺得不靠譜。你和皇上雖然年紀相差不大，但是你中間畢竟缺失了六年，而皇上經過五年的奪嫡之爭，又在龍椅上坐了兩年，這份心智就比你要厲害得多。你和他約定的這件事，看似公平公正，但其實對你的益處要遠大於他。而他身爲皇上，他可以因爲厭棄你而把你逐入冷宮，但如果是因爲和你打賭，用一件事換你的自由。就算這筆交易再公平，於他的面子也是莫大的傷害。他如果不同意，或許你還有成功的可能。但他偏偏那麼爽快的就答應了……當時我就猜到，他根本就沒打算放你出來。”這是大姐的話。
二姐也連連點頭。“皇上是什麼人？你看他這兩年一直這麼鎮定，連麗妃這樣的蠢貨都能照寵不誤，就該知道他的城府有多深了。你雖然這兩年變聰明瞭不少，但和他比起來還差得遠呢！他想逗逗你，哄你乖乖爲他辦事，這不是輕而易舉的嗎？你看現在，他解藥拿到了，也一樣沒對你放開手，而且還讓你說不出一個不字。現在呀，你也只能自認倒黴了。這輩子就跟着他這麼過吧，好歹也是皇后呢，他對你也還不賴，就認了吧，啊！”
孃親的話就更是簡單質樸：“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都已經嫁給皇上了，你還想些什麼？好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了！只要你肯好好過日子，咱們孃家該幫你的一定會幫！”
她好想哭。
她怎麼覺得現在天下人都在和她作對？她只是想要一份清淨，居然也得不到。得不到也就算了，他們好歹安慰安慰她啊，結果一個個非得把殘酷的現實擺在她面前，逼着她丟開所有的奢望，直面慘淡的現實。
所有人裡，就只有表哥是站在她的角度爲她着想的。
只可惜，他也失敗了。
哎！
的確是她太笨，居然到現在才察覺到皇帝的惡意——那傢伙說什麼放她出去走走，其實就是趁着她好容易敞開心胸的時候，再往她胸口上狠狠插了一刀！
現如今，她在外界所有的綺麗念想都已經被斬斷。擺在眼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和皇帝陛下生兒子，趕走張瑩，然後好好做好她這個皇后！
這日子，想想就知道多有挑戰性。
她恨死了！
同樣恨死了的長樂宮裡的張瑩。
“皇上今天親自去徐家接皇后回宮，還爲了她大發雷霆，將徐夫人狠狠訓斥了一頓。甚至連皇后咬了他一口，他也沒有生氣，反還囑咐身邊的人千萬不要傳出去，以免壞了皇后的心情。”
將這些話一字一字的吐出來，她臉上又籠上一抹冷冷的笑。
太后見狀暗暗心驚不已。這丫頭……反應很不對勁！
“瑩丫頭，你的那個計劃已經失敗了。現在和徐家的親事也已經沒了，你聽哀家一句話，趕緊回鄂州去吧！趁着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哀家求求皇上，讓他不要再追究這件事，再給你一份豐厚的嫁妝，你再回去找個好人家嫁了就是了。”
“不可能，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張瑩搖頭。
太后便皺起眉頭。“你還想怎麼辦？”
張瑩回過頭，突然又漾開一抹淺笑：“太后，忻州王都已經快一個月沒進宮了吧？算算日子，皇上的氣也該消得差不多了，您這些日子不是又想他想得心口疼了嗎？”
太后眼神一冷。“哀家明白了。”
當天晚上，太后娘娘的病情便又加重了。太醫來看過，告訴皇帝乃是因爲她過度思念忻州王所致。
皇帝出於孝道，當晚便命人出宮傳話，准許忻州王第二日進宮來陪伴太后。
忻州王在外面都已經等得快瘋掉了！
好容易得到聖旨，第二天一早他就匆忙進宮來了。
想當然耳，他不可能再遇見裴映雪。但在太后那裡得知裴映雪已經提前被解除了禁足，他懸着的一顆心便放下了。
母子二人又手拉着手說了不少知心話，太后的精神明顯振奮了許多。不過老人家畢竟身子弱，說了半天的話後便疲憊得不行，閉上眼便又沉沉睡了過去。
忻州王見狀便要離開。
然而一回頭，張瑩以及擋住了他的去路。
“忻州王哥哥，許久不見了。”她目光灼灼的瞧着他，一臉溫和的笑靨一如往常。
奈何忻州王面對她可沒了面對太后的耐心。“是許久不見。不過本王進宮已經很長時間了，現在該走了，還請張小姐讓道。”
“忻州王哥哥，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張瑩眨眨眼，眼底隱約可見淚珠滾動。
“是。”忻州王想也不想就點頭。
張瑩一怔。忻州王已經扭開頭：“你這個人，心思不純，手腕狠辣，本王雖然不知道母后爲什麼這麼聽你的話，但想必她也有她的難言之隱。只是本王不是母后，本王不會再上你的當了。你也不用再在本王跟前裝模作樣，不管你說什麼話本王都不會再信了！”
張瑩面色微僵，眼底的淚珠轉瞬消失不見。
“你說得很對，我的確心思不純，之前也利用了你不少次。不過，你知道爲什麼嗎？”
忻州王眼神一閃。
“本王不想知道！現在，本王只想讓你讓開道，讓本王離開，本王以後都不想再和你說哈！”
“即便我要告訴你的是皇后其實這些年一直是在守活寡？”
忻州王猛然回頭。“你說什麼？”
張瑩輕笑。“你不知道吧？你們這位皇帝陛下兩年前就生了一場病，從那以後就雄風不振。後宮這麼多嬪妃，這些年不曾受過任何雨露，不信的話你儘管去問問！不然你以爲太后爲什麼非要叫你回來？”
“你胡說八道！”忻州王立馬高喝，“張小姐你並非皇族中人，就不要插手皇族中事！以後再讓本王聽到你污衊皇上，本王第一個不饒你！”
說罷，竟是一把將她推開，快步離去。
張瑩踉蹌幾下，回頭看着他倉皇離去的背影，脣角泛開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