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臨風“叭”地把燈的開關打開，房間裡這才恢復了一片通明。
穆曉晨這才注意到，他的臉上，居然有淚落下。
她的表情提醒了鬱臨風自己的狼狽，他自嘲地：“很丟臉是吧？”
然後卻又撐不住了，拿雙手捂住臉，背靠住了牆壁，慢慢滑落：“我也覺得我很丟臉……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穆曉晨傻住了，怎麼他似乎比自己還要傷心？
她也蹲下來：“你怎麼了？”
鬱臨風突然抱住了她，聲音悲涼：“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告訴我嗎？”
感覺到穆曉晨的身體一僵，他立即補充：“就算我們只是朋友，我都不能做一個可以分享你心事的朋友嗎？這一切是怎麼了？怎麼會到這步田地？你告訴我，告訴我啊!你跟我說了，也許我就是那個能夠幫你分擔的人!”
說到這裡時，鬱臨風兩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兩人臉與臉的距離拉開有二十公分左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跟華雪城的事情，她並不覺得有多光彩，肯定不會跟同學們說這些細節。
現在連葉靈靈也不知道她居然是跟華雪城“睡”過一晚的。
如果是她主動說，倒也沒有什麼，因爲坦蕩。
可現在，忽然被媒體揭出來，不知道大家將會怎麼看她。
甚至於，學校都可能將她“勸退”吧？
穆曉晨難堪地：“那天我去華家作客，華雪城走錯了房門。”
看着鬱臨風隨着這句話裡字數的疊加，變得灰敗了的臉，她知道他是誤會了，忙補充：“我們什麼都沒有做，真的，你要相信我。”
她雖然知道鬱臨風對她有意，但這麼解釋，其實並不是出於向一個男人保證什麼，而是，她希望別人相信她是清白的，並沒有記者們說的那麼不堪!
鬱臨風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一點兒，可還是滿滿盛放着痛楚：“曉晨，你就這麼討厭我嗎？我不知道，你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
停了停，他又說：“我喜歡你，追了你六年了，你別告訴我你感覺不出來!”
穆曉晨有些尷尬。
她知道，但是……
從初一就開始算起的追求，真的該做數嗎？
他們兩個認識的時候，他才十二歲……
她雖然沒有開口說什麼，但這樣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
鬱臨風深吸一口氣：“爲什麼是華雪城？爲什麼是他？我追了你六年，到頭來莫名其妙的，還是看報紙知道，我的女神馬上就要嫁爲人婦了，你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嗎？我覺得我整個人，都好失敗!”
“曉晨，我到底哪裡不好？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改!”
“我雖然沒有華雪城有錢，沒有他有地位，但是我還年輕!我會用我的雙手努力打拼，達到你所有的要求!除此之外，我還有一顆愛你的心!我絕對不會讓你爲我遭受今天這樣的難堪!”
“我知道你現在日子很困難，可是，我願意跟你一起承擔，你一個人的肩膀太弱，扛不起的一切，我都可以幫你扛，不論要付出的是什麼樣的代價，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眨一下眼睛!”
鬱臨風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每當她要開口的時候，都用力地握着她的肩，擡高一些聲音壓住她。
他激動如斯的神情，倒真是有些嚇住了穆曉晨。
她是真沒有想到，鬱臨風對她的感情，居然已經如此深厚。
在她的眼裡，他還是那個愛惡作劇的小男孩，喜歡在她的背後扯她的頭髮，開一些讓人臉紅的玩笑。
他無數次向她表白，她卻只覺得尷尬難堪。
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震憾。
一直以下，把他當同學、當朋友，並沒有生過更近一步的念頭，她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爲年齡，她可以完全把他的告白全部當做玩笑話。
可今天，她才知道，鬱臨風說過的那些話，是真的。
他走心了。
否則，今天他不會像一隻受了傷的野獸，痛苦得想要咆哮似的。
穆曉晨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一切。
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跟華雪城，只是一場協議。
看她這樣傻住，一言不發，鬱臨風煩燥地抓抓頭髮，閉目做了個深呼吸，這才說：“曉晨，我並不想要勉強你，我心裡明白，兩個人之間，只要有一方沒有愛情，都是不會幸福的。可是，我願意只做你一個普通的朋友，你連跟我分享一下心事，告訴我你過得好不好，都做不到嗎？”
“你知道今天看到報紙，我的感受嗎？我跟所有認識的人宣佈，我喜歡你，我在高調地追求你，可是你卻……”
他喜歡的女神，一直拒絕着他，卻去爬了別人的牀，只爲逼婚。
這已經不是打臉，這簡直是把他整個人從頭到腳踩到了泥裡去。
所以他纔會這麼傷這麼痛，可這些傷痛，他都還能勉強承受。
反而是穆曉晨此時的難堪與痛苦，看得他心如刀絞!
那些記者把她堵在了校園門口，拋出那些讓人無地自容的問題的時候，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撕爛那些人的嘴，再把他們一個一個剁成肉醬，然後帶着穆曉晨遠走高飛。
他做到了他能做的那一半。
提到她現在的處境，穆曉晨的淚又落了下來。
她想象過這樣硬貼上去霸佔了華少夫人的位置，會有很多難堪，會看很多冷臉，她以爲自己做過了充足的思想準備。
可事情的發展，卻是過遠超出她的預料，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無法承受的。
尤其是，一個人站着，沒有人保護。
她心裡明白得狠，這種情況，華雪城想要保護誰，尤其的重要。
兩個女人，誰對誰錯，誰好誰壞，只需要他動動嘴皮子。
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送誰去哪裡，全在他一念之間。
可是--他希望不受傷害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她？
所以，宴文麗纔沒有像她這般狼狽不堪吧？
原來，站在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身邊，是這麼的艱難。
這個世界對女人很苛刻，愛人不肯保護人，在情路上所要經歷的風雨更是這麼讓人難以忍受。
她後悔了，也許，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如果不是貪圖着華家少夫人的位置，可能產生的效果，她也不必受今天這樣的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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