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接踵而來
數日後，向之問快馬趕來。
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候蔦！你真是個蔦人！前次相談你和我保證什麼了？
徐徐圖之，引蛇出洞，絕不冒進……都是你親口說的吧？沒人逼伱吧？
還水利工程，造福蒼生，以民爲重……這些大話也是你說的吧？沒冤枉你吧？
都是放-屁！所謂水利工程就是個幌子，把巨鼠一族騙了，也把老子騙了！那時起你的目的就是水淹夙丘，你敢說不是？”
候蔦恭恭敬敬的斟茶，倒水，臊眉塌眼，也不爭辯，只等向之問罵完了，才端上茶杯，
“師兄，我說我當時沒這想法，那是自欺欺人；但你要說就是目的如此，也有點言過其實？
主要目的還是造福蒼生，然後看情況再摟草打兔子……天意啊！百年難遇的天意啊！雨勢如此之大，大得我若不做點什麼都對不起老天爺開眼！
本來是想事先通知您的，這不水勢起的太快，時機稍縱即逝，來不及啊！
才一完事，我就立刻讓方亞子快馬彙報於您，這以後的處置保證不會再出意外，都以您的意見爲準。”
向之問把眼一瞪，不吃這一套，“想都別想！你拉稀屎，讓我給你擦屁-股？以後陰陵若因此而亂勢大起，那就都是你的事！也不限西氓山，任何一個地方，你都得兜着。”
候蔦就很爲難，“師兄，區區一個夙丘，區區一個鼠族，不至於吧？能亂到哪去？陰陵荒原妖族上百，還就缺這羣地老鼠了？”
向之問忍住煩燥，這就是新人賊大膽的結果，對陰陵妖族整體態勢沒有把握，
“巨鼠一族在陰陵並不是可有可無，恰恰相反，那些所謂的珍稀品種沒了反而無所謂，因爲它們在妖族平衡鏈中無足輕重。
巨鼠一族在陰陵的地位很特殊，表現在三個方面。”
候蔦錘足頓胸，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還三個方面？就它們？您快說來聽聽。”
向之問重重的‘哼’了一聲，這廝真是個滾刀肉，這副德行做出來蒙誰呢？
“首先，巨鼠一族是陰陵唯一一個沒有固定領地的種族，也是唯一一個所有陰陵地面都是它們領地的種族！”
候蔦點頭巴結，“明白，它們霸佔地下嘛。”
“其次，它們也是單一種族成妖數量最多的種族，傳言過百，比排第二的狼妖都要多一倍，你們殺了多少？”
候蔦有點不好意思，是有點過了，“百另三頭……”
“最後，巨鼠一族也是親戚最多的妖族！大倉鼠、黑毛鼠、黃胸鼠、臭鼩鼱、田鼠、倉鼠、飛鼠、竹鼠，鋼牙鼠，無尾鼠，長爪沙鼠……不僅分佈在剡國各地，也在整個錦繡大陸無處不在！
所以，你得罪的可能是大陸上從數量來說唯一可以和人類比擬的種族，那麼，你的感覺如何？”
候蔦就直嘬牙花子，“這個……可能需要一場鼠疫？”
向之問就有狠狠踢這傢伙一腳的衝動，“所以，雖然巨鼠一族在陰陵妖族戰力排行上從來也沒進去過前列，但它們從來就不是一個靠單打獨鬥取勝的種族，在陰陵每一次的勢力變遷中都起着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是陰陵妖族平衡的重要力量。
正是因爲有了它們，荒原狼族才被限制在一個可接受的範圍之內……”
候蔦弱弱道：“您的意思，再把狼族滅了？”
向之問完全被擊敗，“狼族滅了，虎豹熊又會氾濫！”
候蔦一根筋，“那就滅虎豹熊！”
向之問簡直無語，“大型食肉妖獸沒了，那些草食妖物如何控制？他們的繁殖力更強，牛馬羊鹿豬……按照你的想法，再把它們也滅了？然後把陰陵變成妖物的地獄？”
候蔦輕輕一笑，“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可能就是人類的天堂？”
向之問一把薅住他的道袍，“候蔦！你特-釀的入魔了！”
候蔦一攤手，“我們本來就是魔門！”
向之問咬牙切齒，“別人可以稱我們是魔門，但我們自己卻不能自甘爲魔！那是道門佛門爲了打擊我們的策略，如果我們就這麼認了，那纔是真正的無可救藥！”
候蔦就嘆了口氣，“魔門也沒什麼不好吧？最起碼可以活得灑脫，修的愜意……”
這就是候蔦盡入全真教近一年的切身感受，他驚訝的發現，在全真教內部對於自己的定位是很模糊的，也很矛盾。
一部分人在努力洗白自己，他們不想成爲魔門中的一員，而是想融入道門這個大家庭中去；在修行理念上這個難度並不大，無非就是術和劍的區別，全真教也勉強可以稱爲專注於劍器的道家；
但在行事方法上差別就很大，更偏激，更粗暴，有旁門左道的風格；但這些人認爲這種風格是可以改變的，他們自己想改變，外界也有人在幫助他們改變。
全真教中還有另外一部分修士，是堅定的魔門信衆，他們很認可現在全真教魔門的定位，並以此爲榮。
教中各種山頭林立，像他初來時看到的那樣，有家族和師徒對立，有功術走向對立，有地域觀念組合，有修劍修術的矛盾等等，但在近一年中，候蔦發現其實很多所謂的對立都有點言過其實，聽着很嚴重，但實際上在全真教內部仍然能做到和睦相處。
比如他一直以爲的修行方向對立，劍修是更純粹的修劍？還是把法術融合其中？這似乎是不可調和的，但在實際接觸中卻完全不是這回事，大家好像都很寬容，都能理解彼此不同的選擇；而且在不同的修行階段自己也在左搖右擺，有時就純修劍，過了一段時期就改修法。
這樣的話，對立怎麼可能尖銳起來？
真正對全真教團結有可能造成影響的，就只有一種對立，那就是洗白派，入魔派！
這是不可調和，針鋒相對，甚至你死我活的對立！他現在境界還低感受不太清晰，越往上才越是針尖對麥芒！
像是錦城，牧帥府就是執著的洗白派，中軍府則是堅定的入魔派，而負責平衡的監督衙門，就是都尉府的騎牆派。
這就是向之問發怒的原因，他雖然境界有限，但現在看來就是不折不扣的洗白派，所以見到候蔦的種種作爲，十分的傷心。
本來一場更符合道門思想拯救蒼生的行動，給生生變成了不擇手段的殺戮！
這是隻有入魔的人才會做出來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