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奇怪的是，無論是雷衍王那一世，還是這一世，乃至是傳承於哥哥的部分記憶，卻都沒有對於道的蛻變和修正的印象，難道作爲雷衍王的時候，丟失的那部分記憶並非是那麼簡單？”
周衍心中沉思，達到了劍神一轉，戰力有了驚人的變化，形意天罡變化之道更是蛻變到了真正的尊者級別，可週衍反而心情更爲凝重了幾分。
不過，即便是這些設想，卻也都是在魂海之中完成的，周衍外在並無任何表現，也沒有任何的情緒顯露，一如之前一般無二。
又過了一些時間，周衍完成了整個境界上的鞏固，達到了一種穩定的狀態，連軒轅帝氣也都再次的收集完成之後，他才鬆了口氣。
也是在這時，軒轅老祖也才完全的緩過氣來，甚至也隱約有所恢復，蓋因這裡的魂力和神元力的確非常的濃郁，對於軒轅劍這種喪失神性的劍也有着極大的好處，軒轅老祖因此也在這一方空間受益匪淺。
而到了這一刻，整個養魂空間的魂力也才損耗到了接近三成的程度。
三成看似不多，但這是姜家苦心累積幾十年、收割了無數下等位面圈養地才擁有的收穫，就好比是一個種莊稼的人辛苦勞作幾十年的收入一下子被抽走了近三成一般，這無疑是一筆非常龐大的消耗。
軒轅老祖恢復了絕大部分的神性，甚至不再呈現出負傷的狀態，這纔在周衍魂海之中輕嘆了一聲。
周衍此時神魂一分爲二，一部分繼續感悟養魂空間的魂力之中蘊含的大道規則，一方神魂化作已經沉入魂海，面對軒轅老祖。
“周衍，這裡說話，你無需擔心爲任何人所感應到，推衍到。”
軒轅老祖忽然說道。
“老祖，周衍知道。”
周衍點了點頭，道。
“你不知道。”
軒轅老祖嘆息了一聲，話語冷淡了幾分說道。
“嗯？”
周衍的心微微一凜。
“你沒有想過，這世界上最完美的局，會是什麼樣嗎？”軒轅老祖沉聲說道。
周衍聞言，一部分神魂衍化出的身影頓時一震。
魂體的雙眼也不由雙瞳一縮，顯出了剎那之間可怕的神光。
“有一種很簡單也很複雜的道，便是天地洪荒的真正至道——也就是你曾經領悟的‘道生一’之道。”
軒轅老祖苦笑着解釋道。
“願聞其詳。”
周衍凝神傳音道。
“道生一，一生二。二可是陰陽、正邪，有與無等等。衍化而出的道，便有愚昧與智慧，有精巧與笨拙，有極陽與冰寒等等。
道家以此，提出了‘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音希聲，大器晚成’之類的說法。而佛家也說——非有相，非無相，是名‘有相’與‘無相’而已。現在，你明白我說的什麼意思了嗎？”
“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我到現在依然處於局中？只是，有些事情，我可以非常明確的判斷出並非如此，我並非被算計。”
周衍凝重道。
“不錯，但有些事情，卻不需要經過，只需要結果。”
軒轅老祖有些高深莫測的道。
周衍微微點頭，凝重道：“老祖您的意思，是說：真正完美的計劃，便是沒有任何計劃，或許是讓被計劃者覺得自己超脫出了任何計劃，自以爲可以掌控所有的計劃，實際上，自己依然還在計劃之中？”
“如果真是這麼複雜，那麼我領悟的不朽之道，等於是廢物了。”
周衍神情無比凝重。
似乎，每一次與軒轅老祖見面，老祖給出的消息，就從來沒有好過。
“這是關於宿命與輪迴的事情，也是一種至道之間的相互角逐。”
軒轅老祖說的話，令人心顫。
同時他又忽然說道：“你之前借我的能力的時候，可體會到了一種永恆無敵的氣勢？你感悟到的不朽之道，有部分源自於我的感悟，是軒轅劍讓你生出一種是你自己的不朽至道的念想。但是我的結局如何，你現在已經看到了。”
軒轅老祖有些唏噓的說道。
周衍的心卻更加沉重了。
“那到底是誰，連我怎麼做，什麼時候回來都能算到？我依然還是不相信。我相信我靈魂感應的不會錯！畢竟，我是誰，什麼時候歸來，他們絕不會知曉！”
周衍心志堅定，對於自己卻不再懷疑。
“我沒有說你有錯，只是有一點你理解錯誤了。”
軒轅老祖唏噓說道，對於周衍的心性堅定，他露出了讚賞之意，卻沒有因此而讚揚周衍，反而似乎誠心要打擊周衍一般。
“老祖請明示。”周衍凝神，恭敬道。
“你若見到真正的不朽強者，或者是能與我軒轅老祖平起平坐的強者威懾你，你會否下跪？”
軒轅老祖詢問道。
“以我之心性，自然不會。”
周衍沒有猶豫道。
“姜天心也不會。”
軒轅老祖一句話，說得周衍差點心涼，他幾乎是瞬間大腦明亮了起來，一舉想到了他周衍認爲完美的計劃，其實也依然有着極多的疏漏。
“姜天心既然不會，但他跪了，說明了兩點，一，是姜天心失去了強者之心，一個擁有你曾經完美靈魂的才俊絕不會失去強者之心，這一點顯然不可能。那麼，第二點便是順你的心意麻痹你。或許邪尊者足夠強橫，足夠碾壓姜家。
那麼，邪尊者是什麼身份，什麼實力，又豈會與姜天心多有接觸？如今，姜天心勢必是已經將你當作了邪尊者的敵人，或者是不可得罪的人物，卻絕不會認爲你是邪尊者。你若與姜河見面，勢必會面臨瞬間的實力考驗。很可能，你會被姜河一擊必殺。”
“我並無聽說這世間有一個姜河，畢竟若是姜河這般強者存在，我必定不會不知。那麼，姜河此人，或許只是在姜家才名爲‘姜河’，他若是不在姜家，他就不是姜河了，他可以是任何九天至尊巔峰的強者，不是嗎？”
軒轅老祖沉聲說道。
“這一點，我倒是有想過，自祖地出來，我獲得了救命的底牌，此物我仔細推衍過，必定是近乎不朽乃至就是不朽之物，可保我性命。我會以此臨身，面對姜河，所以我才覺得，有五成把握，和姜河談判。至於邪尊者的身份，我只是爲了讓自己迅速強大的手段，並不認爲其可以瞞過姜家所有人，那只是權宜之策，畢竟如今我已經變得更強了，不是嗎？！”
“不錯，你真不錯，既然想到了這一點，那麼無所謂局不局，最起碼你都可以藉助於姜家的養魂空間，完成自己實力的蛻變。你這般做法，簡直是瘋子的做法，也的確是不擇手段在變強。
但這是對的。我所言，只是說出你忽略的部分而已。
我雖然絕大部分時候都陷入了沉睡，但因爲軒轅劍的成長，我依然能感知一些外界的事物。雖然你感悟到的只是我所感悟的不朽之道，卻有着自己的想法，同時你的靈魂形態是你最大的優點。所以，在你能看到姜河這一方危局的時候，我便已經不再爲你擔心了。”
軒轅老祖有些欣慰的道。
周衍微微沉默。
儘管老祖表示了對於他的賞識，可因爲老祖的那些話，周衍卻已經感覺凝聚出的魂體都渾身發冷。
如果一切真如老祖所說，那麼這一方世界，已經不是可怕可以形容了。
姜河不是姜河，姜河又會是誰？潛伏在姜家又是爲何？
那麼，姜河所謂的受傷很可能也就是假的了！姜河受傷是假，那麼姜河、雷衍王、李然一系列的大戰就是一個虛假的存在，那麼雷衍王丟失大戰的那一方記憶……
姜河受傷是假，那麼姜河所謂的閉關，便會以一種全新的身份，一個與姜河完全無關的身份出現，而這個身份，是站在姜家的盟友方面，還是站在姜家的敵對方面？
若是盟友方面，尚且還好，若是姜河另外的身份是在姜家的敵對方面，那麼……
周衍想到這一點，都渾身發冷，如果是這樣，那已經無法形容是一種多麼糟糕的局面了。
敵人的敵人，會成爲朋友，盟友。
可敵人的敵人若是敵人假扮的呢？那這個朋友、盟友，或許就是在關鍵時刻背後捅刀子的人，是在關鍵時刻毫不留情背叛的人。
“老祖，您所說，所謂完美大局，又作何解釋呢？”
周衍沉吟，轉移了話題道。
“我手推星河、打破天軌軌跡，迫使位面規則降臨修正天軌痕跡，破壞了局勢，所以你不被算計是對的。但你能感應別人的局卻是一種本能。有時候，本能體現出的感覺也不一定是真，因爲敵人並非是傻瓜，一次次的佈局而無效之後，必定會有修改。你不被算計，是代表你有超脫的能力，便如你擁有虛空劍體能力不會在虛空迷失一般，但當某種環境首先禁錮了虛空劍體的能力，隨後放置了虛假的虛空劍體規則，再將你放逐虛空之中，你會不會迷失呢？
我想，應該是會的。
不僅會迷失，還會被自己的自信欺騙。
所以，若是心中想着自己絕不會被算計，就像是保持着自以爲天下第一之心一樣，總有一天會栽跟頭的。”
軒轅老祖的話語，有些語重心長的味道。
這不啻於在周衍強橫的信念上斬殺了一劍。
但這是一種磨礪，周衍不僅不覺得失望，反而更加戰意盎然，信念堅定。
這般時刻，有軒轅老祖這等人物提醒，纔不至於在前進的路上重蹈覆轍。
一
（（一秒記住小說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