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宗師靈魂

寒潭,鶴影。冷月,清秋。

銀色的湖面上,野鶴飛舞,湖中,一名少年於水中練劍。

“擊水無力,阻力依然巨大,看來,還不夠!”

少年漆黑的雙眸之中,滿是堅毅之色。

他雙脣緊咬,脣角已經紅腫,猩紅的血水縷縷流出,悚目驚心,卻無動於衷。

“噗噗噗——”

銀色的長劍在月光下,閃爍着幽冷的寒光,但入水之後,便移動了軌跡,完全無法控制準確的路線。

少年臉色逐漸蒼白,湖水與汗水交織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手臂已經痠麻,身體已經脫力。

“要麼淹死在湖中,要麼,繼續壓榨身體潛力!我還年輕,不能如此輕易放棄!爺爺對我那麼好,我不要再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少年心中想着,那一絲執念,猶爲強烈!

伸手,繼續揮動長劍,他的臉色更爲蒼白,但他臉上的表情更爲堅毅。

……

時間流逝,往昔修煉的日子,一如昨日,真實呈現於近乎迷離的眼前。

每天的修煉,都艱難無比,卻每天都充實。但今天,時間卻漫長無比,一分一秒,都如揹負山川。

湖水,依然冰冷刺骨,身體卻早已麻木,湖中孱弱的身影,搖曳如飄零風中的枯葉。

他,無力承受,將要倒下。

“就這樣……要失敗了嗎?要去見母親了嗎?”

他呢喃着,記憶之中,有個模糊的、曼妙的身影呈現了出來。

那是烙印在他心靈深處的一個背影,那個背影總如同要轉身一般,卻總是沒有轉身。

他清楚的知道,那個女人,就是他的母親,一個在父親眼中,早已經死去多年的人。

他意識迷離了,身體失去了最後支撐的力量,一下子倒在了湖水之中。

那一剎那,他似乎看到,繁星點點的夜空,忽然有一團氤氳的霞彩,陡然飛射了下來,染紅了這片天地。

……

“血精蘊古意,日月養神魂。

靜修形意拳,天地我爲尊。”

……

“混元一氣吾道成,道成莫外得真形。

真形內藏真精神,神藏氣內丹道成。

如問真形需求真,要知真形合真相。

真象合來有真訣,真訣合道得徹靈。”

……

“養靈根而動心者,武藝也;

固靈根而靜心者,修道也。”

……

“形意拳,第一形,龍形。龍形者,有降龍之式,有伏龍登天之形,而又有搜骨之法。龍者真陰物業,在腹內而謂心火下降。”

丹書雲:龍向火中出是也。又爲雲,雲從龍,在拳中則謂龍形。此形式之勁,起手承任脈起處,與虎形之氣輪迴相接,二形一前一後,一升一降是也。

其拳順,則心火下降,其拳逆,則身必被陰火焚燒也,身體必無活潑之理,而心竅必不開也……”

……

腦海之中,有着一股不明的能量環繞,如忽然深入骨髓,讓陷入了黑暗之中的少年一陣窒息,之後,他渾身顫慄着清醒了過來。

此時,不知爲何,這一片湖水,已經結冰。

而被冰住了半截的身子,也在此時感受到了莫大的寒意。

他的身體都已經被凍僵,他的臉被凍得發紫,喘出來的氣,也已經逐漸微弱。但他的腦海裡,如唸經一般,不斷重複着稀奇古怪的東西,而他也莫名的懂得了一個離奇的世界的許多荒誕不羈的知識。

這其中,特別是一種拳法,似乎極爲了得,似是一個巔峰人物的畢生心得。

“地球?形意拳?那是什麼?這個世界,還有‘地球’這樣一個地方嗎?還有可以跑的飛快的‘車’嗎?還有‘電腦’?”

這些莫名的知識,在他片刻好奇之後,便被他直接過濾了,因爲他的心神,很快,便被那無盡的形意精髓的知識所吸引。

儘管,此時他的身體,已經虛弱之極。

“這是一個劍道的世界,那個地球,也不知是什麼地方。但是這位逝去的形意拳宗師說的很對,大道萬千,卻殊途同歸。

如今我反正是一無所有,便以這形意拳爲根本,以其高深心法爲輔助,習練屬於自己的形意劍術!

這前輩可破碎虛空,便是在我們大陸,那也是神一般的人物,他的傳承,肯定比我練習的基礎要好的多。”

少年喃喃自語,對於他自己的將來,便已經作出了決定。

……

“周衍,你還在這裡修煉?你這樣壓榨自己的潛力,即便突破了劍者三重天之境,達到了劍初一重天境界,那你的身體也廢了!

劍者,身體是根本,你如何要本末倒置!難道你以往的那種天賦,就是靠着暗中壓榨自己的潛力換來的虛名嗎?如果是這樣,那麼,你真是讓人失望!”

一個身穿紫色紗裙、容貌嬌美冷豔的女子,此時言語極爲冰冷的說道。

此時,她站在湖邊的石壁之上,如瀑一般的黑髮飛揚,身上有着一股淡然而靈性的劍意氣息環繞,她衣袂飄飄,紫色紗裙拖地,極爲惹人注目。

她,就是周家第一天才美豔女子周靈衣。

她,也是周衍心中的女神,暗中仰慕了許久的對象。

原本,他應該很激動的去解釋,或者很忐忑不安的低頭認錯,這是以往的他會在第一時間去做的事情。

但這一次,他沒有這麼做,似乎是因爲那宗師的靈魂的一種質變一般的影響,他淡漠的看了這個女孩子一眼,嘴角露出幾分不羈的笑容來:“讓你失望了嗎?我周衍,又何時沒有讓你失望過呢?”

他帶着幾分戲謔的笑容與那種痞痞的語氣,一下子讓高高站立在石壁上的少女秀眉都蹙了起來。

而同一時刻,說出這樣的話的周衍,心中也不由有了一絲古怪的感覺。

似乎,這麼說話,很隨意,很舒適,也很暢快。不用提心吊膽,也不用遮遮掩掩,一切隨心,以至於連念頭都無比暢達。

他本有些驚訝於自己爲何會如此,但這麼做了,他便覺得,這樣,也挺好。

“你出息了,便是這樣與我說話的麼?”少女帶着幾分嗔怒之意,也有幾分冷笑的意味蘊含其中。

周衍以前也判斷不出這些,但這次,他感覺到自己六識無比敏銳,這點滴的情緒,他竟是也可以把握到。

“你又如何與我說話了?以前,你也未曾在意我的一切,我對你好、對你各種順從……只是因爲愛你,而讓我自己變得無比卑微。但如今,我志在劍道,劍道成,則自然有大把的女人。”

周衍話語鏗鏘有力,說話之間,擲地有聲。

少女周靈衣有些詫異的看了周衍一眼,俏臉多了幾分怒意夾雜着的寒意,她眉頭一挑:“看來你真的瘋了!那我便看看,一個月之後的天賦與身體檢測,你又能如何!”

少女忍住了憤怒,一甩衣袖,徑自飄然離去。

而周衍,此時看了看不知何時已經融化了開來的湖面,看着自己孱弱而虛弱的身子,臉上多了幾分苦笑之色。

就如換了一個人一般,以前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在如今的他看來,無知而幼稚,甚至回想起來,有些做過的事情還覺得憋屈。

比如說,因爲喜歡一個女人,而讓自己卑躬屈膝,無比卑微,他以前不覺得如何,如今,卻覺得,這是恥辱。

所以,儘管言辭驅逐了周靈衣,但他沒有半點忐忑之意。

他深吸一口氣,運轉體內的元氣,雙腿一提,一個跳躍從湖水裡飛了出來,落在了湖邊的石壁之上。

隨後,對着月光,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凝氣。

這次凝氣,周衍感覺到一股特殊的強大能量,如在自己的身體裡潛藏着。如那個宗師所說的‘丹田’的部位,有着一股強大的能量!

這股能量,似乎並不屬於他。

“如果這就是內勁的話,那也一定得煉化成爲自己的!”

周衍心想。

他這麼想着,便以他所修煉的劍訣心法,開始呼吸吐起來。

只不過,他剛剛吐納,便發現他所謂的劍訣心法,那凝聚的氣,不足以撼動這一團不大的能量!

他不由皺眉,苦苦思索起來。

片刻之後,周衍忽然想到了那位宗師的靈魂片段記憶裡的一種特殊的《九陰九陽心經》,頓時下意識的就開始了這樣的呼吸吐納之法的第一重!

方法相同,但他行走經絡的模式,卻是家傳劍訣的模式!

這一次,那一團氣,一下子便狂暴了起來,如一柄神來之劍,簡直如殺神一般,在周衍體內橫衝直撞了起來!

無數玄澀經絡,在這一道如狂暴神劍一般的劍氣能量的衝擊之下,盡數被暢通。

自章門、沿途輝耀、太虛、元衝、首任、奇督、足耀等玄奧脈門,一舉衝潰!

這個期間,周衍渾身冒煙、身體如遭雷劈一般,無法自控的不斷抽搐,各種痛苦感覺,不時呈現!

但,即便是吐血三升,即便是整個意識模糊不堪,即便是那肉身上傳來的痛苦深入骨髓深入靈魂,周衍這一次也沒有**哪怕一聲!

他本性格極爲堅定,莫名的融合了一名宗師的靈魂片段之後,如今意志更爲驚人了!

冷汗,已經粘稠的附着在了身上,先前因爲身體灼熱而被烘乾的長袍,再次被汗水溼透,但周衍不爲所動。

“呼——”

一股黑色的濁氣頓時噴出,周衍整個人頓時都精神了三分,雙眼也顯得更加的深邃了,一股股凜然的氣息,時刻在眼瞳之中閃爍,即刻卻走向虛無。

他終於把那一團氣煉化到了身體裡,而不出意料,他洗筋伐髓一般的突破了劍者三重天、達到了劍初一重天的境界!

他站在那裡,虛手一抓,一團湖水如一條白練,被他一把抓了起來,隨後爆炸一般,在身上爆開。

他的身上,無盡的雜質,便被這一股拿捏得極好的水汽,沖洗的乾乾淨淨。

“僅僅第一重,卻有如此能耐,我周衍,日後何須屈居人下?我也可以是天才!也可以得到家族重視!也可不再看到爺爺那黯然失望的眼神!”

周衍目光漆黑如淵、深邃無比,那其中,有對未來的無比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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