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踏入永安城,齊國使團除了夜靈雲外所有的隨行者,都被驚呆了。因爲這座城實在太過繁華了,走進城中,便能看到鱗次節比的房屋交疊相建。大街小巷裡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羣,無數小販在叫賣着,在最中央的大路上被讓出一條寬廣的小道,就是爲了讓使者團通過此進入皇宮。

夜靈雲再次踏入這永安城,眼中不禁一陣溼潤,時間太久了。出嫁到今日,已經過了整整十七個春秋,十七年呀,都沒有再進入過這座雄城。此時的永安城比之十七年前的永安也起了許多的變化,城牆比之前更厚了,也比之前高了不少。城中的通道也變得更寬闊了……

大道中央站着兩排儀仗兵,每名儀仗兵都穿着亮銀精甲,身披大紅袍,腳踏犀牛皮做的長靴,右手持橫長刀樹立在右胸前,左手握住右手,看起來格外威嚴。而此時大禹國的禮部尚書皇甫鬆則是騎着一匹高頭大馬,站在大道中央道:“歡迎諸位使者來大禹國訪問,也歡迎小郡主回國。接下來就隨我入宮參拜陛下吧。”聽此夜靈雲道:“有勞皇甫大人。”

一路無語,夜靈雲低頭沉默,而皇甫鬆也沒有主動搭話,衆人很快就到了大皇宮。夜天棄並不喜歡長樂天宮,一般都是在大皇宮辦公。此時讓使者團來此,是爲了晚宴上給齊國的使者造成更大的衝擊感,讓他們知道就算大禹國基本上是四分五裂,也依然有着實力收拾周邊不友好的鄰居。

到了這議政殿前,皇甫鬆一笑道:“諸位使者且在此等候,且容本官去通報陛下。”說完就起身入宮,不一會便聽見宮殿中傳來一聲尖銳的聲音道:“傳,齊國使者覲見。”看見這些被永安氣象威懾到的齊國使者,夜靈雲雖然有些自豪,但更多的還是氣憤,這是一種說不出的矛盾感受。

只見夜靈雲盯着他們看了一眼,之後冷哼一聲昂首挺胸的邁着優雅的步子走進了皇宮中。今日的夜靈雲也是盛裝在身,額頭前一枚晶瑩剔透的血瑪瑙閃閃發光,烏黑的眼中盡是自信,嘴脣似硃砂,穿着一襲白花落地裙,裙子上盡是各種精妙點綴,就像是一隻驕傲的孔雀一般。

此時步入這皇宮,夜靈雲微微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了下兩邊坐立的大臣,多了好多陌生的面孔,也多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齊國使者,夜靈雲拜見陛下。”夜靈雲躬身行了一個禮道,並沒有完全拜下,這說明兩國的地位是平等的。夜天棄聽此並沒有開口,一股威勢卻是在身上醞釀開來,此時夜靈雲只感覺身上有千鈞之力壓下,令她銀牙緊咬,香汗淋漓,就在她快堅持不下的時候,這股威壓突然散去。

夜天棄哈哈大笑道:“歡迎皇妹今日歸家。”夜靈雲聽此道:“家國大事,陛下還是不要拿私情商討。”夜天棄聽此一笑換做嚴肅表情道:“既然如此,朕且問齊國大使來此有何目的?”

夜靈雲再次一拜道:“陛下,大齊來此的目的,是希望陛下能夠放開邊境的貿易,允許我大齊商賈能夠入大禹貿易。”夜天棄聽此對着夜靈雲說道:“大齊使者所言之事,恕朕不能答應。”

夜靈雲一笑道:“陛下,永安雖然是天下最爲繁華的地方,但若真的論起影響,可是遠遠不及江南。”夜天棄聽此眼睛一眯冷聲道:“大使是在…威脅朕?”夜靈雲聽此一欠身道:“外臣不敢,只是陛下,這是我們大王的意思,下臣只是將大王的意思轉發給您罷了。”

夜天棄聽此哈哈大笑道:“朕,討厭威脅。自朕登基以來,有危險的,都被朕給剷除掉了。”夜靈雲就像是沒聽懂一般,反而欠身說道:“陛下威武。”場面一時間尷尬起來。沒有一位大臣敢插言,若是普通的使者就算了,關鍵是夜靈雲身份實在是太過特殊了。夜獨明的獨女,皇帝的堂妹,他們二人間談判,外人插口很容易受到波及。

夜獨明冷哼一聲道:“此事明日在議,魯王府,朕已經派人收拾出來了,皇妹有心的話不妨過去看看。”夜靈雲這才行禮道:“謝陛下。”“退朝。”

………

夜靈雲站在魯王府前,面色十分複雜,有懷念有哀傷,還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此時她只感覺自己鼻子一酸有些想要哭。昔日車水馬龍的王府此時早就已經蕭條,地上盡是殘枝敗葉,昔日的輝煌隨着夜獨明的撤離已經成了歷史。

夜靈雲輕輕推開門,一陣嘎吱聲響,入目的是滿園春光。因爲沒有人繼續維護修理王府,此時院裡的樹已經是連在一起,地上種植的奇花異草也早就失去了生機,野草在土地上肆意生長着。

夜靈雲一開門,無數鳥雀紛紛振翅高飛,看起來甚是壯觀。見此夜靈雲沉默不已,一滴眼淚再也忍不住徹底滑落下來。出嫁十四年,再來之時曾經熱鬧非常如同仙境一般的魯王府,此時竟然如此,人還是那個人,和十四年前沒有什麼變化,地方還是這個地方,只是與十四年前比已經成了截然不同的存在。

夜靈雲一邊走在王府中一邊回憶着年幼時在此的美好回憶。記得每到夏天,烈日炎炎,自己的兄長就喜歡帶着自己穿梭在林間,或者乘坐小船去湖心亭納涼賞荷,或者是在那書十里畫廊裡挑逗鳥兒。

然而現在在看湖水中已經長滿了植物,早就不在清澈,湖心亭也變得破百起來。長長的十里畫廊早就被藤蔓覆蓋,木製的長廊歷經十四年侵蝕,在此時已經是坍塌了一半。

夜靈雲腳尖輕點,直接越過前院,到了王府前。與破敗的前院比,這邊卻是看不出有什麼變化,只是牆上多了些藤蔓青苔罷了。夜靈雲輕輕推開大門,輕輕自語道:“哥,父王、母妃,女兒回來了。”話落,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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