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陳小夏一路拉着,來到了雲樹茶舍,一進門,就聽到樓上有笑聲傳來,有男有女,人還挺多。
“這啥意思這是?”成明星有點暈。“怎麼這麼多人?”
“這可是茶舍,不是住家。”陳小夏嘿嘿一笑,“茶舍當然就有客人啦。”
“不會讓我來這裡接客吧?”成明星一臉汗。
“……”這回陳小夏被他搞無語了,半天才說:“兄弟,你就是想,恐怕客人也不會點你吧……”
成明星咧了咧嘴,一臉黑線。
被陳小夏拉着,一路上到二樓,只見古色古香的大堂中,十來位俊男美女分桌而坐,公主蘇慧兒則坐在上首一張桌後。那張桌特別的大,上面鋪着宣紙,放着筆墨,蘇慧兒手裡提着筆,似乎是要寫些什麼,見成明星到來,眼睛一亮,立刻把筆放下。
“殿下,人帶到了。”陳小夏衝蘇慧兒施了個禮,就知趣地閃到一邊。
“那個……你好。”成明星尷尬地笑了笑,抱拳拱手。
俊男美女們都回過頭來,好奇地打量着成明星,但沒有一個人尖叫一聲指出他就是在將神大會上大出風頭的人。
“多日不見,成門主似乎有些瘦了。”蘇慧兒微笑着站起身來,其他人見公主起身,也不得不跟着起身,看成明星時,眼神都有點不對味了。
尤其是公子們,眼裡都帶着點敵意,看得成明星直冒汗。
這幹啥這是?哥又不是來和你們搶媳婦的。
“介紹一下,這位是艾曲府神妙門的門主,成明星。”蘇慧兒先向衆人介紹了成明星,再向成明星介紹了衆人。無非是這個公子那個小姐的。成明星一邊抱拳施禮,一邊暗自冒汗:這姑娘不是找我來開什麼詩詞大會吧?
怕啥來啥,蘇慧兒介紹完一圈後,將成明星讓到了離她不遠的另一張桌邊坐下,笑着說:“閒來無事,正好穆州城內的才俊又集於此處,所以我就命陳小夏將您找來了。今日別無它事,只是談詩論文。成門主,我聽說你今日並無比賽,應當不算耽誤了你的事吧?”
“不……不算。”成明星咧了咧嘴。
“不知大家看沒看最近的將神大會比賽?”蘇慧兒問。
“看了一些,沒什麼意思。一羣武夫的打鬥而已。”一位公子搖頭晃腦地說。“那有在這雲樹茶舍中談詩論文來得有趣?”
立刻一幫人都跟着點頭。
“成門主的初賽表現,當真令人驚訝。”蘇慧兒輕嘆了一聲,轉向成明星,笑着說。“能以一兵之力,全殲對方數百兵卒,這種成績放在全國來講,應當都是數一數二。”
“過獎了。”成明星一笑,“就像剛纔那位公子說的,武夫而已。”
蘇慧兒搖了搖頭:“不然。沒有將師這樣的‘武夫’保家衛國,我們這些人又哪能安心地坐在這裡,喝茶聊天,談什麼詩文?”
這話說的成明星不住點頭。那些公子們的臉色變了變,顯然是因爲沒料到蘇慧兒會如此替成明星說話。成明星隱約覺得,這幫傢伙肯定都對蘇慧兒存着覬覦之心,所以一見有比自己更受蘇慧兒重視的男人,眼睛立馬就要紅。
哥又不想跟你們搶公主,平白得罪你們這幫人幹毛?他在心裡暗想,決定還是老實地跟着喝會兒茶,然後找個藉口走人完事,也算是幫了陳小夏,也不用在這裡呆着鬧心。
“其實我之所以請成門主來,還因爲成門主不但武力無雙,文才更是冠絕天下。”蘇慧兒看着衆人,淡淡笑着說:“尤其是詩詞一項,成門主更是有其獨到見解。今日請他前來,就是想讓他就此,與大家做一番交流,以促進詩詞發展。”
哥有那麼邪乎嗎?成明星聽得直咧嘴,急忙擺手:“殿下,我只是一介武夫而已,可不要亂講。”
“沒想到,一位將師還懂詩詞啊。”一位公子冷笑一聲,一臉的不服氣,站起身來一拱手:“如此,魏某倒想向成門主討教一番。請成門主先將那所謂的新見解講一講,讓我等開開眼界如何?”
“兄臺,你別聽殿下胡說八道……”成明星擺手微笑,並不想與他們生什麼衝突。
“大膽!”另一位公子呼地一下站了起來,倆眼睛瞪得溜圓,手指着成明星,臉上的表情好像成明星剛殺了他全家一樣,怒喝道:“你竟敢出言污辱殿下?該當死罪!”
“啊?”成明星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在你面前的,乃是當今皇上的愛女,是皇家公主!你竟敢辱罵公主,這就是欺君之罪,其罪當誅!”那位公子繼續拍桌子跳腳大罵。
“我誅你大爺個誅。”成明星這時才反應過來,忍不住轉頭笑着低聲嘟囔了一句。如今的他什麼人沒見過?從殺人如麻的鬥君門高手,到高貴無比的皇家王爺,不是把他當旗鼓相當的對手就是當能並肩作戰的戰友,他和這些高層人士隨便慣了,此時見這位不知算老幾的老兄站出來批評自己,只是覺得好玩。
沒想到大堂雖大,但傳聲效果極好,他隨口嘟囔一句,正趕上那位公子停嘴,所以在座的人都聽了個真,頓時臉色都變了,蘇慧兒也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那位公子更是顫抖着叫道:“粗鄙!粗鄙!”
“我看你像傻逼。”成明星強忍着笑,又嘟囔了一句。咳嗽了一聲,站起身來一抱拳:“那個啥,我吧,就是一個粗人,就會打個架殺個人什麼的,什麼詩啊詞啊,對我來說都太遠了。各位都是文人,都是騷客,這種高雅的話題你們自己慢慢玩兒,哥們兒告辭了。”
說完,一拱手,大步向外就走。
“成門主!”蘇慧兒急忙衝了出來,攔住成明星,面帶歉意地一笑:“成門主,王公子不過和您開了個玩笑,您的氣量不會這麼小吧?”
見蘇慧兒這麼說,那位要治成明星罪的王公子不由傻了眼。現在傻子也看出來了,蘇慧兒對成明星的好感不是一般的強,這王公子本意是想拍馬屁,不想一巴掌拍在了馬蹄子上,實在是尷尬到了家,於是急忙改口,一抱拳很扭曲地笑了兩下:“那個成門主,我……我就是看你有點放不開,所以……所以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而已,你怎麼還當真了呢?”
“玩笑啊?”成明星笑了,“你看,沒文化確實要不得啊,連人家跟我開玩笑我都搞不懂,真是沒知識害死人。”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聽出他這番話裡的諷刺味道來,那王公子臉色連變了幾變,看看蘇慧兒,終於是氣鼓鼓地坐了下來。
這時,那位冷笑着要成明星說說自己見解的魏公子,又衝成明星拱起了手:“成門主,還未說說您那見解讓我們開眼呢。您該不會是那吝嗇的人吧?”
“我哪有什麼……”成明星剛要再裝粗人,蘇慧兒已經開了口:“成門主曾將他對詩詞與文學的理解,對我詳細說過。不如就由我來對大家做一解釋吧。”
說着,將成明星那套詩詞大衆化,小說將成爲文學主流的理論說了一通。
一開始,衆人還勉強聽着,到了後來,就都各自掩嘴暗笑,沒人再認真聽蘇慧兒的介紹,只是低下頭竊竊私語,嘲笑起成明星來。
等蘇慧兒說完,那魏公子又出了聲:“照成門主這麼說,將來這詩詞、文學一道,卻是像現今的將神術一般,變成老百姓們嘴邊上的東西了?”
“沒那麼誇張。”成明星搖了搖頭,“只不過文人的地位將不再像現在這麼高。而且再向前發展下去,像如今所謂的才子,在將來也不過就是一般人。將來將是一個大寫作時代,一種新興的媒體將發展起來,將世界連成一家,每個人都有權利在全世界人面前,發表自己所思所想。那時寫作將成爲一種很普通也很普遍的行爲,許多人都能寫出一手好詩,一手好詞,一手好文章。”
蘇慧兒聽得有點發呆,成明星話裡許多東西,是即便身爲才女的她也無法理解的。當初成明星也沒對她說過這些,突然聽來,她根本接受不了。
“我倒是覺得,成門主如果不是瘋了,就是故意大放狂言。”魏公子哼了一聲。“成門主這番話,就與癡人說夢無異。”
“你們信與不信,都無所謂。”成明星一聳肩。他只是談談未來的發展而已,至於這些人信與不信,他無所謂。
“那麼,不如成門主將那所謂的‘新詩’,拿出來給我們見識一下?”魏公子笑着說。看樣子,是等着成明星再出洋相。
“是啊。”好幾位小姐也都點頭同意,一起望向成明星。
蘇慧兒這時還在低頭思索着成明星的那些話,一時間也沒注意到外面人都在說什麼。
有完沒完了這是?成明星有點惱火了。哥又不是跑到雲蘇來給你們遍及現代詩的?哥還急着回地球去呢,我管你們這邊兒將來文學發展成什麼樣?不過你們也太小看哥了吧?行,不就是詩嗎?
成明星嘿嘿一笑,剛要開口,蘇慧兒已輕聲道:“我這裡有一首成門主昔日所做的詩作,請各位欣賞。或許,這能讓各位明白成門主想表達的意思吧。”
說着,衝陳小夏一點頭,陳小夏急忙衝到旁邊一間小屋中,不一會兒拿出一幅卷軸,緩緩打開。只見上面,以清秀的字體寫了成明星那首從李白詩《將進酒》改來的現代詩:
“你難道沒有看到,那滔滔江水東去,
投入無邊海洋,永不回還。
你難道沒有看到,歲月在鏡中默默流逝,
那曾烏黑的發,忽然間,卻成了霜雪的顏色。
人生匆匆,失去時感嘆蹉跎,
卻不如,及早飲盡這滿杯的烈酒。
與其做那孤單的聖人,寂寞中獨過流年,
卻不如,飲盡這杯中映月微波。
管什麼名,理什麼利,
浮雲起落,無盡夜空爲我酒歌應和,
我只願長醉不醒,
與你一起,
哪裡怕什麼萬古煩愁!”
成明星不由愣住了:我什麼時候……嗯,這個……好像是那次喝醉前,隱約記得好像是……好像是把李白的詩拿來改了。當時我是這麼說的嗎?都忘了。這蘇慧兒的記性可真好,還特意讓人寫出來裝裱了起來,真是有心啊。
想到這裡,他不由抖了一下:這小姑娘這麼有心地記下我的詩,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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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告訴大家:週五那天我喝多了。嗯,喝了差不多一天,到夜裡十來點吧。然後週六基本上是斜歪了一天,今天全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