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女子國反敗爲勝,將中土國大軍趕出北境之時,不提防間卻見應龍馱着二人從天而降,正降於朌坎所立山坡之上。朌坎驚遽間忙不迭回頭一看,只見身後二人,一人身着錦袍玉帶、束髮戴冠,腰間掛一弩形玉佩,懸紅色絲絛,正是大王子云辰。而觀那玉佩,可知其目下已突破六陽之陣弩之陣。另一人則是黑衣異族之人,手持法杖,以障眼法掩飾精魄色澤,正是朌坎那不共戴天的仇人。
朌坎見罷此景大驚,更未料到這仇敵竟會與大王子一道出現,此時方知他二人乃是同夥,抑或大王子纔是此事幕後黑手?腦中念頭變幻不休,千頭萬緒紛紛攘攘一齊涌上心頭。
正待召出法杖應戰,不料眨眼間一柄長劍已架上肩頭,劍鋒冰冷地割裂肌膚。
朌坎擡眼望來,只聽大王子命道:“不許動!”
另一邊那黑衣人隨即從身上取出一藥丸,強灌入朌坎口中,又聽大王子道:“莫要耍那花招,此物能令你靈力盡失~”而那黑衣人靠近自己之時,朌坎只覺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似曾相識,一時之間卻又憶不起在何處聞過。
朌坎猛地咳了一陣,聞言怒而對曰:“卑鄙無恥!”
話音剛落,那黑衣人又抽出一根白綾勒住朌坎脖子,手中緩緩加大力氣。
大王子收回長劍,笑着戲謔一句:“你且安心,此番本王並不欲取你性命。”
朌坎一面伸手拽住脖頸上的白綾,勉力緩解那白綾之力,一面艱難地開口問道:“爾等……有……何目的?”隨後眼角向山下瞥去,只見谷地萬軍之中,惟有那白袍銀甲之將越過身側重重向北的千軍萬馬,策馬向他所在的山坡馳來。見罷此景,朌坎只覺心下稍安。
大王子不答朌坎之問,負手向前行了兩步,面對山谷,開口說道,以內力驅動聲音,一時間其聲響徹山谷:“三弟,本王知你正在附近,你定已知朌坎在本王手中,你若尚還顧惜他之性命,便將句芒神弓交出,本王大人大量,饒你尋藥失誤之罪,留你性命……”
一旁朌坎聞言,方知大王子此舉原是爲神弓而來,隨即問道:“你取神弓……所爲何事?……巫咸國中……以六陽卻刀開啓那法陣之事……可是由你指使……”說到此處,朌坎只覺那白綾之力加重,勒得他目眥欲裂,再難言語。
大王子卻視朌坎如無物,並不搭理他之問,仍對山谷下喊話:“三弟,可是吝惜神弓,不肯交出?此番我允你半刻鐘思量,太久的話朌坎怕是性命不保了~”
大王子此話一出,便見一支羽箭迎面飛來,擦着朌坎的面頰飛過,射中其後那一直小心以朌坎身軀作掩護的黑衣人面具之上的一塊骨牙。那黑衣人見狀,駭得半死,手中白綾一鬆,朌坎隨即跌倒在地。他二人往山下望去,只見那山下一身着獅盔銀鎧之將橫刀立馬,手擎神弓,指着山上二人大喊:“放開他!你欲得之弓在此,拿去便是!”
山上二人聞見此聲,卻是女子的嗓音,又瞧不見那獅盔之下容貌,遂問:“你是何人?老三何在?”
這邊朌坎見黑衣人鬆了手,正待就此逃開,不料身形剛動,便覺頸上白綾被人從後拉扯,身子亦隨之被迫站起。此番正是大王子親手從後擒住朌坎,對山下之人說道:“將神弓扔上來,否則本王便將他就此了結了。”言畢作勢加強手中力道。
朌坎則一面掙扎,一面斷斷續續地嚷道:“不、不可……不可就此交與他們……”話未說完,便覺身後力道加重,再也發不出聲來。
山下之人不答,毫不猶豫擡手一扔,依言將手中之弓拋上山坡,一面說道“我已依令而行,快放了他”。大王子擡手接下神弓,於眼前輾轉打量一回,只見此弓散發金光,身具異彩,絕非尋常之物,方信此當真乃神弓。隨後大王子鬆開扯住白綾之手,又從後一腳踹來,朌坎隨即從山坡上跌下山來。那獅盔銀鎧之人見狀,從飛菟之上一躍而起,運起輕身之法,飛身上山,一把接住朌坎滾落的身子,攬在懷裡。又見雲永從另一邊騎馬趕來,於銀甲之將身側下了馬,奔至那將身側跪下請罪。
山上大王子見狀,仰面大笑,說道:“算爾等識趣,無論汝是何人,且轉告老三,令他留着性命,本王尚有用他之處。”言畢,方轉身躍上應龍之背。
雲永見大王子二人將逃,隨即張弓搭箭,對準那龍頭一箭射去,不料那黑衣人卻施術張開一面鋼盾,將雲永之箭生生擋下。隨後只見應龍展翅高飛,不多時便消失在視線之外。
這邊三王子忙將朌坎脖頸之上纏着的白綾解下,朌坎猛咳不止。半晌過後見朌坎漸漸緩過氣來,方安下心來,轉而對一旁雲永令道:“跟着他二人,探查其行跡,看他二人此番意欲爲何。”
雲永領命而去。
朌坎伸手擒住三王子手臂急道:“殿、殿下……不應將句芒神弓交與他、他們……此乃你費盡千辛萬苦……方突破青龍之陣所得,天上天下惟你一人配使之,又與開啓結界息息相關,豈、豈可如此便宜那等歹人!那黑衣之人疑似我之仇敵,我定令其不得安寧!!……”
三王子則搖首對曰:“即便如此,神器丟失尚可再尋,然人之性命惟有一次,如此神器又哪及你性命重要?!與你相較,無論何種神兵利器,我均不吝惜。”
朌坎聞言,只覺眼眶發熱,心下酸澀如決堤之水,滿滿溢出,鋪天蓋地而來。展臂回抱住三王子,哽噎着呢喃道句:“殿下何時學得的這等甜言蜜語,對我這一漢子使的是哪一項撩妹技能?明明現下你爲女身……”
三王子則答:“我所言皆出自肺腑!自你我相識以來,你助我良多,此世間你無人可替!……”
朌坎聽罷這話,只將面頰埋於三王子胸口,自顧自道句:“就是撩妹技能我也心甘情願地全中,即便我是漢子……”
隨後三王子正待將朌坎抱起,便見風凌霄着人前來詢問出了何事,三王子解釋一回,又忙令擡了擔架來,將朌坎擡回大帳。
此番只見日已西斜,女子國大獲全勝,將邊境南侵的各路中土國軍隊驅除出境。隨後風凌霄命鳴金收兵,進而犒賞三軍。聞知朌坎受傷,又傳了醫官前來診治。軍醫診視一番,說道:“朌坎大人乃是中了鬼草之毒,因而靈力全失……”
三王子隨即問道:“鬼草之毒?請教其詳。”
此番醫官未答,卻聞朌坎率先答道:“鬼草產自靈山,乃是一種傳說中的毒-藥,服下可令人靈力盡失。”
一旁煋先生聽罷很是詫異,說道:“吾主竟知曉鬼草,真乃老天開眼!”
朌坎聞言一掌拍向狌狌,道句:“有甚好稀奇的?跟我哥採藥之時偶然學的,只不想自己竟這般機緣巧合地中了招……”
醫官頷首道:“不錯,正是此物。”
三王子追問道:“如此可有解毒之法?”
醫官答曰:“解毒之法倒是有,只是難辦啊……”
三王子忙問:“如何難辦?還請醫官明言。”
醫官遂道:“此鬼草之毒並非無藥可解,鬼草有一天然之剋星,正是荀草,只需服下荀草熬製之湯藥,靈力即可恢復如初。只是此草在混沌大陸其餘各處皆不生長,惟生於傳說中臷處之國臷國之中。據聞此國位於混沌大陸以西,乃是一與世隔絕之地。該國國人從未從隱居之地越過結界,前往別國,遂我等對該國知之甚少,亦不知如何前往……”
三王子:“……”
衆人聞罷這話,俱束手無策之際,卻忽聞朌坎開口道句:“此番或可有法尋出那臷國所在之處。”
衆人聽罷追問:“有何法可依?”
朌坎答:“從前在靈山上之時,曾偶聞師父道世間萬物不過皆順陰陽五行變化。想那臷國入口未曾被尋常人等發覺,並非因了它當真與世隔絕,不與外界相通,而是入口隨該地時令陰陽而變化,遂令人不知其確切方位……”
衆人雖尚不明詳情,倒皆覺此話在理,一旁狌狌先道:“不料吾主靈力雖失,神智竟意外開了竅,當真是因禍得福!”
朌坎聞言,一把揪住狌狌臉頰往兩旁拉扯,齜牙咧嘴地說道:“火!星!好歹師父的教誨我素昔亦是銘記在心!!”
一旁又有人詢問方法,煋先生死命掙脫朌坎的鉗制,一溜煙逃至三王子背後藏身,一面代朌坎解釋道:“吾主之意乃是以該地日光之變化,以探查其陰陽。光爲陽,影爲陰,無論何地,其日光陰影之位移變化皆符合六十四卦象,而卦象即生成太極方位,如此方可知曉那臷國入口所在。”
朌坎頷首:“我正是此意。”
三王子聞言喜不自勝,隨即轉向一旁詢問那醫官:“請教那荀草生成何種模樣?”
醫官答:“據古籍上言,那荀草狀貌奇特,生得方杆兒,開黃花,結紅果。”
шωш _ttκǎ n _¢〇
三王子遂道:“如此甚好,待一月後朔月之日,我二人便越過結界,前往大陸以西,以此法尋出那臷國所在,求得荀草!”
一月過後的朔月,三王子與朌坎二人各乘一匹飛菟,攜了各式靈藥並乾糧,領着煋先生一道,出發前往混沌大陸以西。期間三王子以水玉吸收日光陽氣,已然恢復男兒之身。此番正因有三王子並朌坎相助之故,方能破二王子之陣,大勝中土國之軍,遂舉國上下對他二人感激非常。二人於朔月之前便從荊城出發,風凌霄率領女子國羣臣,將二人送出城外三十里方歸。
□□飛菟乃神馬,能日行千里。二人出荊城後一路向西,待朔月午夜之時,出女子國境,進入奇肱國,從奇肱國入奇股國,隨後轉而北上,待出奇股國北境,方於日落之前趕至混沌大陸以西。
於一片荒野之上下馬,朌坎取出一土圭,置於正西地面,只見日光投於圭上所成之影,恰巧形成一個二山艮卦,再比照以六十四精確太極圖,艮卦正好位於太極圖東南方。朌坎與三王子循着太極圖指引之向望去,只見東南方不遠處正是一個山洞,他二人相視而望,異口同聲道句:“在洞中!”
話音剛落,朌坎轉頭四顧,只見煋先生未曾知會他二人,便已撒足往山洞奔去。朌坎見狀忙不迭跟上前去,一面喚道:“火星,你站住!亂跑什麼?!”
他兩個一前一後奔進那山洞內,不提防山洞裡漆黑一片,目不辨物。剛進洞裡,便覺腳下一空,原來山洞裡還有地洞,他兩個便就此落進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