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默然無語,良久,厲喝道:“爲什麼?我方家自認待你不薄,你居然背叛我方家!”
方河眼中愧色一閃而過,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臉上神色有些掙扎,忽然猙獰道:“待我不薄?哈哈!好一個待我不薄!不錯!你們方家確實救了我的性命,但這多多年我在方家任勞任怨,也該報答了!但你方家又如何對我的?不過是將我當一條狗而已!居然還賜姓方?老子姓王,不姓方!”
面對突然爆發的方河,或者說是王河,方平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最終只化作一聲嘆息,搖頭道:“看來你是早有預謀,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或許你一個習武之人,當個管家確實屈才了,但我方家也有自己的規矩,今天你還是跟我回去吧。”
王河咆哮之後,此刻也冷靜下來,笑道:“早就聽聞早年公子曾在少林習武,一身功夫了得,今天說不得要見識一下了。”
“那就動手吧!”
方平低喝一聲,腳下重重一踏,那青石地面居然一下被他踩得龜裂,同時他人則如離弦之箭,朝王河衝去,右手握拳,轟向對方胸膛。
方河沒有硬接,朝左一個跨步,讓過拳鋒,右手搭在方平手腕之上,五指朝着手腕穴位上狠狠一扣,這一下若是被他捏實了,方平半邊身子便失去控制。
方平冷哼一聲,左手前伸,拉住對手肩頭,右手臂一旋,狠狠一震,王河纔剛剛觸及他的手腕,就感覺捏在了一塊精鐵之上,而且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傳來,直接將他手指彈開。
王河臉色大變,想變招已經晚了,他不敢被方平拿住肩膀,情急之下,只有以進爲退,肩膀朝上一擡,狠狠撞向方平左手。
只聽砰地一聲悶響,王河雖然沒有被方平抓住肩膀,但這一下撞擊也如同硬生生中了一拳,頓時就感覺一陣骨裂般的疼痛,整條手臂似乎都失去了知覺,他連忙拉開了和方平之間的距離。
方平並沒有追擊,活動了一下手腕,能夠看到他右手腕上有五個紅點,除此並沒有受傷。
王河則一臉難看,苦笑道:“想不到公子竟是練了如此一身橫練功夫,早就聽聞少林重肉身鍛鍊,其中也有橫練功夫,這難道就是那‘羅漢金身’?”
方平搖頭道:“‘羅漢金身’這種神功,我當時一個俗家弟子,又怎麼能夠修煉?況且就算修煉,能否練成還是兩說,倒是你的實力確實不錯,在一流之中,也不算泛泛之輩了。”
“呵呵,當不得公子誇獎,公子纔是真正的真人不露相,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實力,那明星榜上,怎麼也該有公子一席之地纔是!”
方平淡然道:“我也就是耐打一點,內力修煉只是平平,前不久纔剛剛進入一流境界,多說無益,你現在應該願意跟我回去了吧!”
王河搖頭,目光堅定道:“公子,我是不會回去的,你出手吧!”
王平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一嘆道:“罷了!”
話音未落,人已衝向王河,王河肩膀受傷,身體平衡遭到破壞,而且也不知道方平練的是什麼橫練功夫,王河的內力竟是絲毫無法侵入他體內,一般尋常拳腳,更是被方平無視。
以至於兩人交手,方平根本不防禦躲避,只是進攻,反而王河越來越束手束腳,完全施展不開,而且方平手腳力道極大,挨個一兩拳還只是感覺有些疼痛,但捱得多了,就不光是疼痛,反應、力量都受到了影響。
兩人快速交手數十招,王河最後也有了以死相搏的心思,或者說完全不顧性命的戰鬥,畢竟隨着他傷勢增加,再怎麼拼命,都不可能是方平對手,所以他這麼做,也不過是在一心求死罷了。
方平自然也看出來了,其實他還是非常不想殺死王河的,畢竟對方在方家這麼多年,也正如對方自己所說,確實是任勞任怨。但又一想,就算現在不殺了對方,回到了方家,對方怕是也難逃責罰,想必這纔是王河死活不願回去的原因吧。
在留手兩次之後,方平知道對方心意已決,也就不再手下留情,一掌擊在對方天靈蓋上,將王河擊斃。
就在方平殺了王河之後片刻,一羣人趕了過來,是拍賣行的守衛以及三家的人員,爲首的是孫伯良和方守義,方守義看了一眼地上王河的屍體,眼中最後一點疑慮消失不見,之前他在聽到王河偷了夜明珠逃跑之後,是怎麼都不願相信的。
畢竟王河在方家已經許多年,而且當初還是他救的對方!他到現在還記得那個下雪的夜晚,當時他正趕回長安城,在情急小解,便下了馬車,結果就聽到路邊一聲輕微的呻吟。
他細細一聽,發現自己確實沒有聽錯,過去一看,正是受了重傷的王河,當時王河差不多就剩下一口氣了,胸口有一道近尺長的傷口,探了下還有鼻息,方守義就將對方救了回來。
還好那地方距離長安城已經不遠,連夜回來之後,經過兩天搶救,王河才活了下來,之後便留在了方家,成爲了方家的管家。
“方河……方河他爲什麼要這樣?”方守義顫動着手指,指着地上王河的屍體,他還不知道方河應該姓王。
方平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畢竟這也算是家醜,自己家裡出了叛徒,雖然現在被擊斃了,終究不好說出去,還是等回家之後,再和自己父親細說吧。
同時他也覺得王河之所以會背叛,會偷東西,怕是不光不滿他方家這麼簡單,畢竟這麼多年的相處,方平自認還是瞭解一些對方的,知道對方是個什麼人,這中間怕是還有些隱情,但有隱情又如何?現在王河已經死了。
孫伯良目光一閃,問道:“方賢侄,既然這方河已經死了,不知道那夜明珠你可已經尋了回來?”
方平搖頭道:“我之前並沒有追上他,只是看到‘拜月教’的明月祭祀有追蹤的辦法,才一路跟了過來,可惜還是來晚一步,看到他在被明月祭祀即將追上的時候,將那夜明珠給扔了出去,明月祭祀去追那夜明珠了,而我則攔下了他。”
孫伯良默默點頭,說道:“這麼說方賢侄並沒有得到夜明珠?你說明月祭祀去追擊夜明珠了,還有其他人看到嗎?”
方守義目光一凝,冷聲道:“孫兄,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是懷疑我兒撒謊?既然他說明月祭祀去追擊夜明珠了,那麼無論是否能追回來,等到明月祭祀回來,夜明珠在哪裡,自然一問便知!”
孫伯良笑道:“方兄誤會了,我只是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而已,按說這方河拼死都要偷這夜明珠,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將夜明珠扔了?”
方平沉吟片刻,說道:“方河怕是還有其他另外接應的人,不然不可能他才一出拍賣行,外面就正好起了混亂,給了他逃跑的可能,而且我覺得對方那一扔,也不是隨便扔了,我當時看到有人騰空而起,一把接住了夜明珠,我想那人也是和方河一夥的吧。”
“原來如此。”孫伯良點了點頭,接着又一笑道:“想不到這方河居然如此了得,能夠找到這麼多的接應人,看來勢力不小啊!而且聽說武功也不弱的樣子,方賢侄你沒有受傷吧?這方河在方家也有許多年了吧?方兄和方賢侄竟然一點都沒有看出這方河的來歷?”
“孫兄,有些話現在就不要說了,這次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方家確實有一定的責任,但現在最要緊的,是將夜明珠追回來!孫兄糾纏這些,難道是不想讓那夜明珠回來?”方守義眯了眯眼,盯着孫伯良說道。
孫伯良不爲所動,笑道:“方兄這是什麼話!要是夜明珠被偷了,我能有什麼好處?丟的還不是咱們春水商行的面子!以後還有誰願意將東西交給我們來拍賣?”
“能夠得到什麼好處,那只有孫兄你自己知道了。”方守義搖了搖頭,他確實心情不好,擺手道:“罷了,大家都去找夜明珠吧,平兒,之前你可看到明月祭祀朝哪個方向去了?”
方平沉吟片刻,擡手指了指西邊,說道:“之前我看到方河將夜明珠朝這個方向扔的,那人接住夜明珠後,也順着這個方向跑的,只是後來我爲了攔截方河,沒有去追,所以也不知道那人後來有沒有改變方向。”
方守義點頭道:“現在也只能試着朝這個方向追了,希望還來得及,不過想來對方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就逃脫,畢竟這周圍可是有不少守衛捕頭在的,在這幾條街道之外,還有朱全、於渉等四個一等捕頭隱藏,只要他們事先不清楚四大捕頭在埋伏,出其不意之下,很可能就被攔下,只要被阻攔片刻,想必後來的明月祭祀就能糾纏住對方。”
一旁的孫伯良沒有說話,西邊,西邊守着的,正是“託天手”於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