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喊一聲,把刺出去的七星寶劍在空中晃了晃,弄出鋼韌的悅耳喑鳴。這劍早上剛改造完畢,現在劍身質地均勻,材料又堅韌無比,發出來的聲音甭提多麼美妙。正常人,一停就知道是好劍,所以一聽就知道害怕。
確實,作爲身經百戰混跡多年的老江湖,金長老剛扔掉大半截兔子肉,就全身一震,被如此悅耳的劍鳴嚇到了。此音剛韌有力,經久不衰,必是好劍。既是好劍,那這一回很兇險!
可是他現在半蹲着,姿勢不是特別優秀。加上目前的狀態依然是“蜈蚣爪”招式,一時間不好閃躲。眼下只能強行收功,轉身避讓。這樣一來自己會稍微受點內傷,不過總比被一劍戳死要好。
正想着,他猛一收功,渾身一震。可還沒轉身,對手居然一劍戳到他剛剛甩出去的大半截兔子肉上去了。這,很意外。
仔細看去,鄧長老也出現了,正以頭拱地的方式從他面前擦過,然後一頭頂到地上那隻兔子腦袋上,把兔腦袋都給擠扁了。
如此稀奇古怪的情況,讓金長老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他要感謝鄧長老。要不是鄧長老剛纔從陸然側面偷襲過來,把陸然嚇壞了,導致其一邊想防守側面,一邊想刺金長老,結果也偏了方向,他可能受傷了已經。
至於鄧長老,哎,這就真是冤枉。
陸然好端端地在攻擊金長老,方向角度什麼的都沒錯,在發現他也在並且出擊之後,一慌,猶豫來猶豫去,沒直走,也沒轉身,反而跟剛纔金長老一樣拐了個弧線。
你要直走還好,轉身也好,都在鄧長老的判斷範圍之內。可你特麼拐個弧線,這就超出老夫的預判了。
正因此,鄧長老這一記兇猛的迴旋踢,給踢空了。而且因爲用力太猛,直接朝金長老撞了過去。要不是他及時躬下身子調整方向,金長老八成要被他一頭撞到的。
好了,這就是剛纔發生的超級驚險的第一回合。三位高手的出招,全打在了無辜的兔子身上。可憐兔兒真可愛,一朝分屍桌上菜。
“臥槽,鄧長老又是你!”
陸然大喝一聲,抽起寶劍,跳退一步。
鄧長老剛從一陣眩暈中緩過神來,被這麼一喊,頓時眼珠子都掉下來了。
“陸公子,老夫……老夫怎麼又被你發現了?我的回踢不是沒問題了嗎?”
“你回踢是沒問題了,但是你——你跟我有什麼仇?敢來刺殺我?”
“我跟你沒仇,我是……我是覺得好玩,你快說,剛纔怎麼發現是我的?”
好玩?我去年買了個表,好玩你特麼要殺人?殺人就算了你特麼專門盯着我?這橋上這麼多人,你怎麼不去殺?不夠的話兔子青蛙什麼的隨便殺,河裡的魚都給你殺。
“你跟他費什麼話?別暴露身份,快上去弄死!”金長老在一旁不耐煩地說道,腳踩着陸然的小包袱。
“金長老,你說的是,我這就去。”
“嗯?金長老,又是你!”
陸然好氣。本來以爲只遇到一個變態,沒想到另一個也是變態,專門盯着他。這倆人跟他無冤無仇,大白天的穿黑衣暴露身份都要跟他過不去,真是日了狗了。
金長老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住了,沒責怪鄧長老,只是催促他快些上。
鄧長老本來一腳踩出來了,不過關鍵時刻好奇心上來,反身就是一問:“你讓我上,你怎麼不上?今天出來執行任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我來告訴你,”陸然插 入:“他想趁你跟我打的時候,把我那三千兩票子獨吞!”
鄧長老愣了下,往地上一看,生氣了:“老金,你把腳鬆開,鬆開!咱們一起出來做任務,你剛纔故意放他一命也就算了,竟然還想私吞贓款!虧我還把你當兄弟!”
“胡說,我什麼時候想私吞了?你別聽他挑撥離間,我是想跟你一人一半來着。”
“真的?”
“廢話,我什麼時候坑過你?你快上,把他殺了,我們好來分贓。”
“它又沒長腳,又不會跑,你爲啥老踩着它?踩髒了不好用不是?這樣,我們一起上,殺了他回頭分贓。”
金長老眨巴兩眼,沒想到老鄧居然開竅了,一時間好生氣,便把氣都指向陸然。要不是他剛纔多嘴,這三千兩就都是自己的了,現在倒好,虧了一千五。
嗖!
果然,倆人齊心協力,飛一般地朝陸然追來。
陸然,當然沒有坐以待斃。本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理念,他腿一撒就跑起來了。過去一個多月來,他可沒耽擱修煉,紫衣教的身法已經初具成效。
咻!
一溜煙兒,他已經奔出一大截,竟然跟兩位長老的速度不相上下。
“咦,這小子長了幾條腿,怎麼跑得這麼快?”
“兩條……對,是兩條沒錯啊。”
“……廢話,我特麼當然知道是兩條,我問幾條腿是表示驚訝,不是真的數不清幾條!”
“那你特麼直接說你很驚訝不就得了?”
“……少廢話,加把勁!”
倆人全力運轉體內的靈力,在腳上凝聚,奮力追趕。這種方式效率不高,但好在也還有點效果,頓時讓他倆的速度升了一點點。就這一點點,讓彼此之間的差距縮小了。
陸然心裡那個急啊。對方都是武師巔峰的高手,就算他身上穿着上好防具,那也完全不是對手。一個還好說,兩個是真沒得打。
現在跑直線,那是肯定不行的。想了想,他一個側身,開始跑曲線。而且不是簡單的曲線,而是薛定諤無規則曲線。
嗖嗖嗖!
一個兔子一樣的身影在河邊上竄下竄,後面跟着兩套黑衣服。這景象,吸引了不少路人和漁夫的觀看,個別被陸然神奇的步伐所吸引,開始拍手稱快。
“厲害,厲害,老夫打漁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雜亂無章又迅捷精妙的步法。”
“不錯,讓人根本無從判斷下一個方向在哪裡,只能被動接受。越是看,就越捉摸不透,因此也越想看。這是個泡妞的好技巧啊。”
“是啊,隔壁老李家的兒子,就是這種風格,纔開學沒幾天已經帶了三個女朋友回家了,被他老媽揍了一頓。不過據說老李這兩天在跟他兒子求經。”
……
其實,陸然這一番步法也並非真正的薛定諤路線。他這身法的底子,是紫衣教授的“八步趕雲”,再配合一點自己的隨心所欲,最後大體上以哪個掉落在草地上被踩了好幾腳的小包袱爲導向。
馬,可以不要;糧食和蔬菜,可以不要;青草兔子和小河都可以不要,天空和臉面也可以不要,但票子不能不要。沒有票子,就沒有“前途”。
“哎呀,糟了,讓他繞過去了!”金長老喊了一聲,連忙跟鄧長老一起迂迴追擊,又反方向朝原本是隱藏的次要目標,現在已經變成首要目標的包袱衝過去。
呔!
飛身,一腳。金長老不愧是擁有多年鬥毆經驗的好手,折騰了這麼半天,氣勢絲毫不減,體內的靈力滔滔不絕,這一腳快、狠、準,讓陸然很不好對付。
此刻,他的手已經伸出去,正要提起包袱的帶子。但金長老飛腳的逼人氣勢已經靠近過來,他不得不防。考慮到包袱裡面唯一重要的就是三張紙,他臨危決策,把爪子變成扣指,準備抽了三張票子就走。
“啪!”
說時遲,那時快,這一腳踢中了!
陸然因爲戀戀不捨,儘管姿勢做了調整,但還是被踢中了,整個人側滾出去。手上本來捏住的三張銀票,此刻也一震之下少了兩張。
前方不遠處,兩張面值一千的銀票飄啊飄,在空中劃出另一種風格的薛定諤路線。金長老眼疾手快,刷地一下就是一爪子抓過去——空了。
再抓!
鄧長老也在的,雖然剛纔因爲空間不夠的關係,被金長老搶了先手,但他的身手不在金長老之下。眼下看見金長老兩隻手齊上,一副要把兩張銀票都搶在手裡的樣子,他急了。
“另一張是我的!”
話音未盡,黑衣服已經飄了過來,開始了抓抓大賽。
好機會!
陸然眼睛很利索,一下子注意到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連忙往自己那匹八百里良駒跑去。雖然地上的包袱沒撿起來,不過沒關係啦,所有糧食蔬菜衣服鞋襪加起來也就不到一百兩銀子的事情。
“不好,那小子要跑!”
金長老的眼睛也不是瞎的,把已經到手的一千兩揣進兜裡,又衝了過去。
此時,陸然已經在做上馬的動作了,眼看就要策馬揚鞭一騎絕塵,這是他無論如何也忍不了的。心思所到,右手往褲子裡一搜,一拿,再猛地一扔——一枚有毒的飛鏢射了出去。
咻!
好身手!不愧是沒少幹這種事的人,鏢至血出!那匹馬頓時跳了一下,接着又跳了幾下,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