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8章 我還是瘋了比較好

黑珍珠號衝開浪濤,帶着充滿鹹腥味的海水穿過時空通道,然後墜入龍之國度的懸浮山環境。龍族剛剛經受了打擊,損失了數百條正值壯年的巨龍,還沉浸在悲哀與震驚當中,哪還有心思和過去一樣刁難擺渡者?臭脾氣的紅龍、黑龍偃旗息鼓,留下儀態風姿更加端莊穩重的銀龍指揮交通。

“哇哦,好漂亮的巨龍。”鍾堅白整天處理穿越者有關的事情是不假,可他是個坐辦公室的角色,平時哪有什麼時間出來?這一次,趙邁算是“生拉硬拽”——當然,字面上是這個意思,但鍾副部實際上更接近半推半就——將他拖上賊船,“強迫”鍾堅白出一趟公差。進入時空隧道前他還是很緊張的,抱緊了桅杆什麼話也不說。不過現在在船上大呼小叫的也是他。

他說的沒錯,銀龍當然很漂亮,可以說是巨龍中最漂亮的一種——除非有人更加偏愛金龍的土豪金配色。銀龍的體態修長,和其他那些“五大三粗”形象的龍完全不是一個類型。只是遠遠看上一眼,就能立刻感受到他們的敏捷、靈動和充滿活力。銀龍非常精通魔法,通常都是全才,不像紅龍那樣在攻擊咒語上嚴重偏科。廣博的知識和學者型的氣質更增加了銀龍的魅力——龍之國度要是早讓這些傢伙接待來賓,哪裡會和擺渡者們搞壞關係?

趙邁一言不發,穩穩站立在船頭。龍之國度沒有z蟲的心靈信號,完全沒有。趙邁(原)在離開這裡的時候,或者回收了z蟲,或者命令z蟲從細胞層次自我銷燬,將自己來過的痕跡清理得乾乾淨淨。這對於龍之國度的世界意志是一件好事,對龍族也不錯,但對於趙邁(新)來說,則平添了許多疑惑。“怎麼這麼幹淨?難道他們從未到達這裡?”

“到達龍之國度了,龍皇,你準備在什麼地方登岸?”傑克船長輕輕拍拍舵輪,黑珍珠號的船帆立刻收了起來,整艘船的速度隨之下降。“你要是不說,那我就先按照漂亮銀龍的指示降落嘍?銀光閃閃真漂亮,你知道嗎,那些鱗片完全可以當做銀幣。”

銀龍?銀幣?趙邁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他一直抿着嘴脣,目光中透出來無窮無盡的肅殺感覺。只是伸手一指,沒有任何廢話:“就到那邊去,那裡有許多擺渡者。”

傑克船長在趙邁這裡碰了個軟釘子,好在他本來就不指望能得到什麼好的態度。黑珍珠號輕巧地拐彎,從船上飄出來傑克船長唯一的希望:“這裡別碰上仇人就好了。”

自從等待區的平臺被毀了之後,僅剩下的半個懸浮山就成了新的接待平臺。不少擺渡者仍舊滯留在這裡,一方面是自己的事情還沒辦完,另一方面是希望能幫助龍族重建,並從中接到富有油水的工作。不管龍族怎麼吝嗇,它們的富有至少在多元宇宙都是很有名的。留下來的穿越者和擺渡者正在和巨龍們討價還價,因此對於正在降落的黑珍珠號並不在意。

唯獨一隻額頭上有“王”字毛髮的虎人擡起頭來,眯着眼睛仔細看了眼黑珍珠號。只是這一眼,他的心就咯噔一聲,停跳了三拍。使勁用毛茸茸的爪子揉揉眼,虎人看清了趙邁的相貌,心中立刻打定了要開溜的念頭。

“有個怪異的心靈信號。你們停好船,稍等我一下。”趙邁在黑珍珠號上秘密留下一些z蟲源質,然後便直接從船舷跳下去,穩穩站在虎人面前。高大的虎王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龍皇陛下,您又回來了啦?”

“我是分身,正在找本體呢。”趙邁用最簡短的方式給虎人一個可以迅速理解的解釋。“你看到我的本體去哪裡了嗎?”

“當然,當然,他走的時候我就在不遠處。”虎人趕忙說道:“本體大人來這裡幹掉了許多巨龍,然後帶着一隻紅龍,再加上這裡的一個天使,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叫做麥肯的,一起離開了。走了差不多半天的時間了吧?大約就是這樣。”

殺了許多巨龍?這一點略有些怪異。在龍之國度可能會遇到衝突,這一點在出發的時候其實也有考慮,但僅作爲最差的情況之一。好在紅龍阿萊克斯塔薩也上車了,那就說明婚禮的步驟應該是完成了。按理說趙邁本體應該回地球的,可車子上多了個天使,就讓他們的目的地變得撲朔迷離。

“那個麥肯天使長什麼樣子,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呃,大約是個人類老頭的形象,差不多是這樣的。”虎人用毛茸茸的爪子施展魔法,沒想到和靈巧的人手相比並不落下風,動作也可以非常熟練。通過幻術的幫助,麥肯騎士的頭像活靈活現出現在半空中。

“原來是他?怪不得會讓他上車呢。”趙邁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麥肯,不過這仍舊不能解答本體去了哪裡的問題。就在這時,銀龍圍攏過來,用非常警惕的態度看着趙邁。其中一隻銀龍化作人形,變身成一位漂亮的銀髮白膚女子,款款走到趙邁面前。“龍皇陛下,請問有何貴幹?”

“我在找自己的本體。”趙邁還是用同樣的理由,“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這我並不清楚。”銀龍回答:“您的本體在不久前與最大的紅龍家族發生了衝突,在龍之國度造成了腥風血雨。出於對安全的考慮,我們銀龍將在您周圍設置警戒線,並全程跟隨您在龍之國度的行動,避免其他龍對您造成困擾或引起您的不滿。這也是出於爲了保護我們巨龍自身考慮而採取的行動,請您理解。”

“我只是分身,最不想做的就是給本體惹麻煩,所以你們圍就圍吧。”趙邁捏捏鼻子,勉強擠了個笑容說道:“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本體爲什麼和紅龍家族產生衝突?”

雖然銀龍很奇怪趙邁的本體和分身之間爲什麼沒有同步信息,但還是說道:“紅龍家族的布爾沃爾想要阿萊克斯塔薩嫁給自己的兒子,將最優秀的紅龍血脈留在龍之國度,並且設立了龍國儀式作爲婚禮的考驗。”

空氣中還有未散盡的血腥氣,可以嗅出當時龍族被打得有多慘。從虎人和銀龍的表情上看,本體肯定沒吃虧,走的時候也很從容,應該不是在龍之國度發生的變故。正在趙邁思考自己的本體最可能去什麼地方時,天空又裂開一道黑色的縫隙,劍光穿刺出來,拐了個彎就衝到趙邁面前。

來的人當然是呂岩。他用全力趕路,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但好歹記住了老頭子的教導,心裡面比之前平靜多了。“我可算追上你了,趙邁。”他說道:“你把我打發到聯盟總部去幹啥?”

“看來我也沒有在聯盟總部。”趙邁皺起了眉頭。看到呂岩這個樣子,他心中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呂岩是從聯盟總部來的,他這麼着急恐怕是知道本體出事而自己是個分身,那就說明本體的失蹤或者被消滅,更大可能性是環之聯盟做的。若是耐括斯的伏擊,他們又沒有通知聯盟的義務,也不可能那麼快就傳到呂岩這裡。但是,趙邁還是保留着最後的希望問道:“你這麼快趕來,應該是有急事找我,或者有話給我說。”

“老頭子說,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是自己人。你的家人會得到保護和照料,他們在地球上的安全由老頭子親自作保。”呂岩先把重要的說了,然後看了眼銀龍,冷哼一聲道:“我在聯盟總部得到的消息:紅龍向聯盟總部舉報,說你擁有違禁的滅世法陣。聯盟總部派出了戰鬥行動組,對你進行了空間湮滅打擊。”

趙邁只覺得自己腦袋如遭重擊,身子晃了晃,退了三步才站穩。“空間湮滅……打擊是什麼?”簡單的幾個字,他需要斷斷續續才能說完,可見已經失神到什麼程度了。

“是對元素穿越通道的直接打擊,從空間中抹除掉通道的存在。你彆着急,仍有生還的希望,仍有的……”

“仍有希望是誰說的,是老頭子嗎?”

“是,是的。”呂岩趕忙說道:“我從環之聯盟回來就去見了老師,他立刻指示要照顧好你剩餘的家人……”

“剩餘的?剩餘!”趙邁怒吼一聲,全身升騰起藍色的火焰!這一次,他的皮膚都在藍色火焰中燃燒、一層層脫落,伴隨着巨大的風壓向周圍擴散。銀龍、虎人和平臺上所有的人,在一瞬間都被掀飛出去,整個平臺寸寸碎裂。憤怒的心靈異能形成毀滅的利劍,無情向周圍戳刺,又像是鐵拳一樣四面八方轟擊不休。只有呂岩被刻意讓開,成了除趙邁之外唯一還在平臺上站着的人。

“我說錯了,應該是你還留在地球上的家人,老頭子說要照顧好。他將要……不,老師已經在進行計算,看看這件事情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呂岩使勁擺手急忙說道:“趙邁,冷靜一下,你應該相信自己的力量,沒有什麼撐不住的情況!”

“呂祖,你告訴我,一個人,是留有感情但是瘋了,或者是沒有感情只知道殺戮,哪一種更可怕?”趙邁的話讓呂岩心都開始發涼,可還是要聽下去:“看到我的食指了嗎?上面沒有戒指,這說明我只是個分身,我並不完整,我的性格是有缺陷的,只有我失去的補回來,我才能重新被控制。”

“我知道,我肯定會全力去朝那個方向努力。”呂岩點點頭,說道:“跟我回去吧,去見見老頭子。或者見見你的父母也好,大家一起想辦法。”

“這是你的想法吧?老頭子肯定不會說這話。”趙邁搖了搖頭,身上的藍色火焰還在燒,但是威勢已經收斂,至少不會是之前那種爆發的狀態:“我只是一個分身,雖然和本體區別不大,但有些事情還是要避免的。再說了,我帶着我的一部分家人一起遭到了空間打擊,在這種情況下難道還要去找另一部分家人,再引來攻擊嗎?老頭子理解我,根本不會提這要求。你回去告訴老頭子,就說我謝謝他對我家人的保護和好意。”

呂岩站穩了身子,緩緩點點頭,然後說道:“發生這種事,誰都不願意的。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就應該盡最大的努力。雖然老師的確沒說讓你回去,但我個人覺得,如果你能回去一趟,也許能讓老師更快找到方法實施救援。”

“你說了這半天,都是地球自家人的事情,可環之聯盟那邊有什麼消息和行動嗎?”趙邁目光冰冷,他身上的自然原力波動越來越接近異鬼的死靈凍寒。呂岩練得是純陽功法,可以說是一個大火爐,寒氣不侵、冰霜不傷,就算落入九幽也未必受傷,可在趙邁面前依舊覺得針扎般刺痛。“環之聯盟的那個所謂行動隊……戰鬥行動組現在在什麼地方?說不定我回地球的途中就被攻擊了,然後我再產生一個分身,重走調查之路?你還是趕快回地球吧,如果他們以地球上有我爲理由,對地球進行那個什麼空間湮滅攻擊怎麼辦?”

“那個只能打擊元素穿越通道。”

“這是誰說的?是老頭子的話我就信,是環之聯盟的話那還是拉倒吧。”趙邁拍了下呂岩的肩膀:“之前騙你去環之聯盟總部,的確是有其他目的,我不能告訴你,但是要對你說句抱歉。爲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你還是儘快走吧。我估計,我還活着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總部去,後面怎麼發展你能預測嗎?”

“不管怎麼發展,我們都堅信聯盟總部對你發起襲擊這件事是不正確的。”呂岩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趙邁,那個所謂違禁的滅世法陣是怎麼回事?”

“有個最基本的道理是誰指控誰舉證,環之聯盟還沒說到底什麼滅世法陣,又滅了哪一個世,我爲什麼要費功夫自證清白?我只知道他們對我和我的家人進行襲擊的事實。呂岩,我身邊現在非常危險,你快走吧。”

“我很擔心你接下來會怎麼做,更擔心這件事會引發多麼大的風波。”

趙邁微微一笑:“環之聯盟都不擔心,你擔心幹什麼?天塌下來還有個高的頂着呢!”

“不行,我還是應該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你現在沒法自己穿越,這個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不需要穿越。環之聯盟如果來找我那最好,事情就在龍之國度解決。”趙邁指着空中的巨龍,語氣中對他們顯然沒有絲毫好感。“我可聽得清楚,是巨龍的舉報……不,是誣告引發了整件事情。開始通常很簡單,可要想結束災難就困難了。我倒想環之聯盟和我在這裡戰鬥,那就省的我將它們一個個全都殺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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