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無功而返

“大師兄,你不可以這麼做?”鬼血說道。

“爲什麼?”唐慕相問道。

“因爲......”鬼血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他本來就是個不太愛說話的的孩子,而且從小到大,也一直很少跟人交流溝涌。有許多事情,他只是心裡明白,但卻根本不知道如何用語言表達出來。

“行了,你的意思,我的明白。”鬼一顯然太瞭解他的小師弟了,他也不想難爲小師弟,於是便淡定地說道。

“那你不去完成任務了麼?”鬼血問道。

“還是要。”鬼一回答。

“爲什麼?”

“因爲......”鬼一本來想了很多話,但是他也突然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甚至他也不能確定,師弟究竟能不能明白自己。

“唐中哥哥說得對,我們不能再害人了!”鬼血突然說了一句很讓鬼一吃驚的話。

“哼!你聽他的話,會害死你自己的。”鬼一似乎覺得鬼血太過幼稚,很容易被人感動,於是便冷笑一聲道。

“如果我死了,可以救很多人的命,那麼死也值了。”這句話,卻纔真地觸動了鬼一的心。

唐中頭腦十分簡直,鬼一相信,唐中卻絕對不可能對鬼血說出這樣的話來。因此,這句話,應該的的確確是來自鬼血自己的內心。

人的改變,外因只是催化作用,根本不可能成爲主導。如果一個人的性格或習性,在短時間內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只能說明他的內心早就渴望着改變,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外因催化他。鬼血能自己說出這一句話,可見他的本性,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他正如三字經裡所說:“人之初,性本善。”他還只是一個孩子,所以天性善良,根本不懂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鬼一知道,小師弟其實很早就已經討厭了這種生活,可是他一直跟着師父,從來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也就根本沒有表現他的本性來。

鬼一跟師父鬼道子的時間最長,他也最瞭解師父的脾氣。如果他有機會,而又不去完成師父交待的任務,那麼師父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其實,跟唐門衆人在一起的這幾天裡,不僅鬼血發生了許多變化,他的心裡也有許多改變。

然而,真正觸動他內心,還是小師弟剛纔對他說的這些話。

“你果真不怕?”鬼一問道。

“不怕。”鬼血搖搖頭道。

“呵呵!其實,像我們這樣活着,還不如死了倒好,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好,我們一起回去。”鬼一終於答應了小師弟。

“好!大師兄,我都聽你的。”鬼血笑答,他應該還是第一次對大師弟鬼一笑着說話。

鬼一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因爲他這個決定,在師父眼中,定然就會被視爲背叛。師父鬼道子最討厭背叛,像駱百空之流,原本早已經背叛了師父,若不是武林大會在即,師父正在用人之跡,只怕他也不會有好下場。

“你認識路麼?要不,你先回去。”鬼一說道。

“好的。”

鬼一的真身,其實並不在這裡,他只不過是通過移魂大法,將自己的元神換到了唐慕相體內。如果他們真地要一起回去,那麼鬼血必定要先動身,因此他只需要一運功施法,便可直接元神回竅。

鬼一讓鬼血先回去,卻還有另一個原因。因爲鬼血是師父是疼愛的弟子,可以說師父當真將他看成親生兒子一般。有他去替自己向師父求情,或許師父便不會那麼嚴厲地責怪他了。

只是接下來,他的那幾位師弟,卻多半會利用此事,來大肆攻擊自己,這卻還讓他有些擔心。

鬼血年紀小,但是卻很聰明。鬼一覺得,在毒獸峽衆多師弟當中,鬼血顯得那麼的與衆不同。雖然如此,鬼一卻對鬼血的擔心,遠遠超過了他對自己的擔心。因爲,鬼一知道,鬼血身上,還有一道極厲害的封印沒有解開,這也是師父留到最後的一張王牌。如果師父將這道封印解開,只怕現在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師弟,恐怕就將永遠不復存在。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鬼一也來不及多想,惟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他只能將唐慕相的軀體帶到蕭王府四周,然後算準時間,大概鬼血將要回到師父身邊之時,便施展元神回竅之法,直接回去向師父覆命。

說是覆命,其實也只不過是請罪,因爲他根本什麼也沒有做。他本來有很多機會,可以完成師父交給他們的任務,可是不知爲什麼,他自己卻一直沒有任何動作,最終導致了現在這個局面。

夜色漸逝,天已將明。

鬼一覺得差不多了,於是便做法元神回竅,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之上,只留下唐慕相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蕭王府的院牆邊。

鬼一元神回竅,真正的唐慕相也很快醒來。他十分迷茫地站起來看了一眼四周,忽然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直到現在纔剛剛醒來。

“奇怪,我怎麼會這兒,這裡又是哪兒?”唐慕相丈二和尚——完全摸不着頭腦。

“這裡是京城蕭王府。”唐慕相剛剛發問,突然便有兩個人從夜色中出來替他回答道。

“大哥,任門主,你們怎麼都在這兒,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唐慕相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驚訝地問道。

“算了,這事一下子也說不清楚,咱們還是先回去再說吧!”唐慕公說道。

原來,任逍遙果然一開始便發現了鬼一的真實身份,並且也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了唐慕公。他們之所以沒有對鬼一下手,就是想看看,鬼道子究竟要命令他們搞些什麼鬼。可是,讓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的是,一向以冷血殘忍著稱的鬼一和鬼血,似是突然心靈頓悟,完全放棄了自己的任務,就無功而返地直接回去了。

這一點,他們雖然沒想到,但是卻很欣慰。

畢竟,浪子回頭,千金難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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