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人獸不分

有人說,人都有原始獸性,只是未被激發。

然而,當你遇到一個原始獸性被激發的人,你又似乎很難明白,你究竟是遇到了野獸,還是遇到了一個人。

沒有情感的人,其實只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只有獸性的人,其實就是一頭野獸。

齊相石此時便突然有些糊塗,因爲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跟一個人交手,還是在跟一頭野獸較量。他發現,那人身上,似乎根本不帶一點人味,而根本就是一頭野獸。除了那空氣中瀰漫着濃烈的殺氣,還可以證明,他的確是一個人。

這種情況,先前齊相石並不是沒有遇見過,諸如毒獸峽的毒獸大陣,其實與此也有些類似。但不同的是,毒獸大陣是人在操控毒獸,而眼前這個侏儒,卻好像就是那野獸中的一份子,連帶着那些野獸,也都有了他的脾性。

那侏儒似乎行動有些不便,雖然他功力高深,甚至遠在齊相石之上,但卻還是很快被齊相石追上。齊相石人未到,兵器先至,直抓那人後背,那侏儒根本不敢接招,斜身一鑽,藉着一塊巨石阻擋,剛好躲過這一抓。齊相石發力太猛,手叉抓在巨石之上,反彈得他手臂隱隱發麻。

齊相石飛身落在巨石之上,四下裡一看,卻又不見了那侏儒的蹤影。

關良等人怕被各個擊破,故而都只圍在一起,一時間不敢再分散行動。齊相石與那侏儒初一交手,卻又有新的發現。他看那人的背影,雖然的確十分矮小,有些像侏儒,但身形較爲寬大,而且還威武有力,並不像是發育不良的矮侏儒體型。

“莫非,他是一個沒有雙腿的落難高手?”齊相石頓時猜想道。

齊相石之所以得出這樣的一個結論,是因爲他發現,那人雖然功力在自己之上,但因爲行動有便僵硬,所以纔不敢與自己正面交鋒。倘若他真地是一個正常人,那怕只是一個侏儒,以他的功力,要勝自己也並非難事。再加上他在暗處,有狼羣相幫,所以沒有任何理由懼怕自己。

並且,那人逃匿的本事,也堪稱一流,即便行動大爲不便,也還是能從他眼皮底下逃走。

綜上所述,齊相石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和唐中、任海鸞一起墜落下來的頂尖高手——木村太郎。

齊相石正在忖度對方的底細,突然覺得身下震動,一股力道從巨石下端傳來。齊相石縱然身經百戰,也還是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急忙使個千斤墜身法,想要穩住身巨石。然而,那巨石下面似有無窮力道,它本身的重量加上齊相石的千斤墜,居然也無法鎮住蠢蠢欲動的巨石。

齊相石料想,那侏儒一定就在巨石下方,只是他怎麼躲到下面去的,齊相石卻不得而知。齊相石附身在巨石上一個側身,手叉猛地向下探去,那巨石頓時一陣搖晃,齊相石這時卻纔發現,這千斤巨石居然已經騰飛在半空。

很顯然,自己在巨石之上;而那侏儒,卻在巨石之下。

“如此霸道的功力,世間難道啊!”齊相石真心佩服道。

倘若對方不是有某種不便,自己恐怕早就已經敗了。齊相石雖然還沒看見對手,但是他已經大致斷定,那夜色中的對手,很可能就是木村太郎。因爲當世之中,能有這份功力的人,根本不多。先前木村太郎和唐中等人一起墜入懸崖,多半是受了重傷,所以行動不便,纔不能與自己力戰。

齊相石知道對方武功厲害,縱然身上有傷,自己也絕對不能大意。他側身一閃,先從巨石上逃了下來。只是他剛下得巨石,頓時一股掌風迎面撲來,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齊相石不敢以己之短,攻其所長,又接連倒退數步。來敵果然身有不便,並未迅速追來,然而先前的那塊巨石,卻突然莫名妙地壓到了自己頭頂。

齊相石被逼得連連後退,此時已是退無可退,只得單掌頂住巨石。可那巨石本來就重,再加上對上無窮力道,齊相石根本不能抵擋。齊相石靈機一動,又將自己的兵器精鋼手叉撐在下面。巨石重壓過來,齊相石用掌力和兵器硬撐,終於勉強頂住,但自己的雙足和兵器,也都深深地裡,根本不能動彈分毫。

“真的是你!”這時,齊相石也終於看清了對手的面目,果真是大難不死的東瀛高手木村太郎。只是,他雖然沒死,但是卻也受了重創。他的雙腳,已經完全不在,他現在之所以還能行動,卻都是因爲他如今依附在一隻野狼身上。

那野狼本來在山野中行動極爲迅速,便因爲負有木村之重,所以行動才大有不便。至於木村自己,卻根本沒有任何行動能力。

木村太郎摔下來之時,也定然受了傷,短時間內根本沒有痊癒。如果他無傷在身,以他的功力,以手代足,也不是什麼難事。

木村太郎儘管已是個殘廢,齊相石卻還是鬥不過他,此時正好被他死死困住。

“老東西!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因爲你,現在我要讓你償命。”木村太郎恨聲道。

齊相石被巨石死死壓住,雙足已經陷在地裡,根本無法脫身,而木村太郎,突然一聲怪叫,夜色中狼羣突然蜂涌而去,直撲齊相石而來。

剛纔那幾名逍遙弟子的下場,齊相石也是見識過的。若是所有野狼都撲過來,那要不了片刻功夫,他便會死屍骨無存。

齊相石接連發出多枚暗器,這次也的確射殺了數只野狼,但這次野狼居然悍不畏死,仍然前撲後繼地向他撲來。

齊相石正焦急間,忽然聽得“嗡”一聲刀嘯,接着刀風立起,狼血紛飛,衝在最前面的野狼,頭顱都立馬被刀風斬落。

“伐木逍遙刀!”齊相石已經看出對方的來歷,正是逍遙門的少年英雄伐木先生黃濟山。

黃濟山率先出手,暫時替齊相石解了圍,接着落身齊相石身後,又奮起神威,猛地一推齊相石託着的那塊巨石。巨石受了大力,頓時攜着風雷之勢,向木村太郎壓了過去。

當日木村太郎墜落懸崖,受傷極重,又被野狼纏上。他逃無可逃,於是只得以身飼狼,卻反而化身成了狼魔。

原來,他那天無處可逃,於是只得在自己腿上下了劇毒,然後將自己的雙腿獻給狼羣。狼羣食了他的血肉,卻反而中了劇毒,全部受了他的控制。如此一來,他便從一個東瀛的頂尖高手,化身成爲一個只能終生與野狼爲伍的狼魔。

他現在只能以狼代足,雖然功力仍在,但短時間內卻根本不能與頂尖高手過招。黃濟山剛纔一出手,他便知道不敵,而自己的野狼羣也死傷甚衆。

於是木村太郎立時發出一聲狼嚎,這次卻是真的退卻之聲。

羣狼得到號令,全部呼嘯着逃入夜色。黃濟山怕中調虎離山之計,於是不敢急追,只得回來保護齊相石等人。

這時,逍遙門和唐門的其他高手,也都一起來了。他們原本相約在此碰面,但因爲天史烈等人來得晚了,才差點讓齊相石等人葬身狼腹。

“齊老,剛纔那是什麼些人?”天史烈問道。

“是東瀛高手木村太郎。”木村太郎回答。

“他命真大,居然沒死!”馬離驚訝道。

“他沒死,說了中兒和鸞兒,也極有可能活着。可是我們接連找了幾天,就是找不到他們。”戚小小有些無奈道。

“生死由命!既然找了這麼多天,都找不到他們,老夫估計......凶多吉少啊!”唐慕相有些失望地嘆道。

山谷之中,頓時陷入了沉默,雖然他們不願意相信,卻也都認爲,唐慕相說得不無道理。

如果唐中和任海鸞還像木村太郎一樣活着,那沒理由這麼多天都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我得到逍息,鬼道子到了蘇州,我怕他對師父和唐老前輩他們不利,因此咱們不能在此耽擱了,必須馬上趕回分舵。”天史烈憂慮道。

“惟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唐慕相也同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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