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神法事結束,從九重天蔓延而下的雲河在衆人的注視下逐漸散去。
張子望擡頭仰望雲空,天很藍,除了從九重天漫下的雲河外,其他地方一絲雲彩也沒有。
如此異象,讓本來就迷信的村民們更是深信不疑,紛紛跪在地上朝着天空磕頭,嘴上唸唸有詞。
只待雲彩完全散去,他們就可以收功休息了。
散開的雲彩一團一團的向上空飄去,好似要去往更深的地方,有的則是飄着飄着便消散了,所以有一簇雲彩偏離了軌道,奇異的在某處多停留了一會兒,便很引人注目了。
張子望“咦”了一聲,不由扭頭看向李文英。
李文英也站直了身體,蹙眉看着。
潘筠正仰着頭看雲捲雲舒,突然掃到一朵雲要飛不飛,要散不散的樣子,眉頭就是一跳。
晚上,學生們都睡下了,張子望和李文英走出村子,飄飄然就飄遠了。
他們走後沒多久,潘筠探頭探腦的出現,左右看了看,沒發現有人,也刷的一下飛了。
張子望和李文英到了一個村莊,圍着一座大宅子轉了又轉,正要說話,突然聽到異響,倆人立刻躲到一棵大樹上,一起扭頭看去。
就見潘筠鬼鬼祟祟地出現,肩膀上還蹲着一隻黑貓。
張子望和李文英:……
倆人沒有多想,直接出現。
潘筠看見倆人嚇了一跳,有片刻的心虛:“你,你們怎麼在這兒?”
李文英正要開口,張子望已經噼裡啪啦的訓斥起來:“要探便大大方方地探,你鬼鬼祟祟地做什麼?身爲龍虎山學宮的一員,發現民間龍氣有異,上報、探查都是職責所在,你怕什麼?”
李文英連忙道:“也不能這麼說,不知深淺前,還是應該小心謹慎些,張師兄,你不要教壞了孩子。”
張子望這纔沒吭聲。
潘筠大鬆一口氣,原來他們沒發現這是她乾的呀,好險好險。
這麼一想,潘筠就挺直了腰背,理直氣壯起來,沒錯,她就是發現此處異常,所以來探查的正義之士。
李文英看她一句話就支棱起來,半晌說不出話來。
張子望卻很滿意,覺得是自己的教育有了效果。
三人一起站在屋頂上,張子望拿出一個羅盤,李文英和潘筠都湊上去看。
看了一會兒,李文英有些懷疑:“此地……好風水,但有些奇怪。”
張子望舉目四望,又對着羅盤圍着宅子走動半天,最後收起羅盤道:“等天明。”
潘筠眨眨眼,也覺得驚異,好像是有些變化的。
時間不早,三人修爲都不低,熬個夜不算大事,於是三人就坐在黃老爺家的屋頂看星星,看月亮,聊道經法術。
潘筠擡頭看着天上的星空,報時:“子時過了。”
“七月十三,鬼門即將大開,”李文英笑了笑:“換作其他人,可不敢在深夜出門。” 張子望不以爲然:“便是冤魂厲鬼,也不敢來找我們三個的麻煩,怕甚?”
潘筠指着天上的星星道:“你們就沒發現星象有異嗎?”
張子望和李文英一起擡頭看向星空,一臉平靜:“又不是第一天了,你才發現嗎?”
合着所有人都知道天象有異啊,不知道皇帝他小人家知道不知道。
哎呀,這個季節,她二師兄上個月才結束值守,他老人家應該上報了吧?
“不對,”看着,看着,張子望坐直了身體,蹙眉:“熒惑犯玄武,危、室、壁三星宿大盛,可現在是夏秋之交,不應該是白虎露頭嗎?”
李文英也坐直了身體,仰着脖子看,果然發現危、室、壁三星宿比周邊的星宿要盛些。
他喃喃:“北邊這是要生亂啊。”
潘筠纔要擔心,張子望又坐了回來,面色平靜下來:“看來北方也要打仗了。”
潘筠扭頭看已經恢復平靜的張子望和李文英,問道:“你們不擔心嗎?”
“我們擔心什麼?”
潘筠:“感覺天下要大亂了,現在福建在打,麓川一帶在打,北方在打起來,大明東南、西南和西北都要亂了。”
張子望很平靜:“但不可否認,大明正是強盛之時,這位陛下身邊雖有王振這樣的奸宦,但親政這幾年並未犯過太大的錯誤,自太祖皇帝建國至今不過七十餘年,江山穩固。”
潘筠看着天上的一日不同一日,在悄悄變化的星象,喃喃:“真的穩固嗎?”
李文英笑道:“潘師妹可不要忘了學宮守則,其中一條,身爲修道中人,當警惕杞人憂天。”
“雖說大明江山穩固,但每年都有小動亂,若都擔憂,道心早壞了,”李文英道:“我們做好自己就好,平常心,平常心。”
潘筠從星空中收回視線,挑眉道:“好,我平常心。”
她倒是挺平常的,反正封建王朝,她曾經見識過最美的時代,大不了打碎了重來,就不知道他們到時候能不能平常心了。
長夜漫漫,距離日出還有近三個時辰,李文英沒話找話:“聽說你在打聽張離和陶季的消息,怎麼,他們又不見了?”
潘筠快速的掃了張子望一眼,懷疑李文英是有意提起,想了想,她沒有否認,點頭道:“是啊,可惜各處都沒有三師兄和四師姐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們上哪兒去了。”
李文英嘴角微翹:“這事應該問子望啊,他消息可比我們靈通多了。”
潘筠立刻面向張子望,眼睛閃亮:“張師兄,你知道我三師兄和四師姐的下落嗎?”
張子望抿了抿嘴,暗暗瞪了李文英一眼,閉嘴不語。
潘筠就求他,各種求,爲此還從空間裡拿出茶點,直接用法術燒開水給他泡茶,整得張子望一點脾氣也沒有。
這人臉皮真是太厚了。
張子望嘆息一聲,終於道:“他們去崑崙找藥,我只知道他們最後出現在崑崙山,那裡人跡罕至,山神規則也不同它處,進山的人三五年傳不出消息是正常的。”
潘筠:“對別人或許正常,對四師姐他們可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