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母親向來淺眠，恩師有什麼事，只管讓人去喚了過來便是！”
他說這話時，是硬着頭皮的。
心中暗暗祈禱，他娘能機靈點，不然兩人都沒好果子吃。
舒左相朝熊大學士使了個眼色，待他出去後，便直接對楊嘉祥道：“現在天色已經不早，子鈺晚上就在這歇下吧！”
楊嘉祥面色坦然地點點頭：“多謝左相大人！”
說完，就有下人來引他到客房休息。
待他再次梳洗完畢，躺在牀榻上，閉着雙眸，卻怎麼都睡不着，心裡七上八下，還有些惶恐不安。
他娘不會說漏嘴，與他說的不一致吧？
常氏怎麼都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人喊到什麼丞相府的一天。
不過她知道這個丞相是壞人，是情丫頭和六爺的敵人。
他這麼晚先讓人叫走祥子，現在又讓人叫自己，想來是要確認什麼。
不過想來想去，應該也是爲了先前和祥子說的那些話。
想來祥子說的，他們還不打肯定，所以想着自己是個村婦，要從自己嘴裡聽到一些話，覺得會真實一些。
不得不說常氏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雖然不識字，但她心思轉的快。
在從楊府到左相府的路上，她便將事情猜了個大概。
在她看來，她家祥子肯定是說了她先前說的那些話。
既然祥子說自己不認識那什麼如意郡主，他們不信的話，那她也不能出賣詩情，得說自己不認識。
只是她是個婦道人家，那些傳言，她要說自己不知道的話，總得有個名頭才行。
不然都說，婦道人家沒事幹，就喜歡嚼舌根。那她說自己不知道，便是騙人的。xdw8
她琢磨了一番，當下就有了主意。
等到她被引着見到舒左相和熊大學士時，她先是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道：“民婦見過兩位大人！”
“常氏，起來說話！”
常氏畏畏縮縮地從地上起來，始終低着頭站在一旁。
好似再說一句話，她就能癱軟在地。
對於一個村婦這模樣，舒左相極爲滿意。
在他看來，如此膽小沒見識的村婦定然不敢在他跟前撒謊的。
“常氏，本相且問你，你可知曉兩三年前提出多種樹會下雨的人是誰？”
常氏渾身瑟瑟發抖，低着頭用力搖搖，顫抖着嗓音，低聲道：“民婦，民婦不知道。”
“是不知道是誰，還是不知道這事？”
常氏再次雙腿一軟，匍匐着跪在地上：“民婦，不知道。”
她說這話時，牙齒上下打顫。
“不知道人，還是不知道事？”
熊大學士有些不耐出聲。
這樣膽小沒出息的人，怎麼會教出子鈺那樣一個優秀的男子出來？
這楊家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不知道事！”
舒左相坐在太師椅上，看着常氏低頭說這話，就道：“擡起頭來，將剛纔的話，再說一次！”
常氏這下渾身顫抖地更厲害了，好似隨時會暈過去，但又強忍着。
等到她嘗試了好幾次後，這才擡頭看向眼前的人，磕磕巴巴道：“大、大人，民婦，民婦，成日，在地裡勞作，真的、真的不知道，這事！”
舒左相見她雖然緊張得恨不得暈過去，但那神情卻不似作假，便與熊大學士互視了一眼。
在他的頷首下，這才揮揮手道：“行了，起來吧！子鈺就在府上歇着，這麼晚了，你是要見他，還是直接歇下？”
常氏心思轉的飛快，要是自己回答見兒子，那便是有些自私，不顧祥子是否累了，需要休息。
可要是回答不見兒子，雖說體現了愛兒子的心，但是不是一個受過驚嚇的婦人該有的行爲。
這想法在她腦子飛快過一遍，等舒左相話落，她就戰戰兢兢道：“我、民婦，想見祥子！”
舒左相見狀，揮手招了人過來，讓人帶常氏去找楊嘉祥。
等到常氏走過後，他這才示意人跟上去，看看情況。
楊嘉祥閉着雙眸，腦子卻是警醒的。
當聽到敲門聲，和他孃的聲音，心下雖然很是焦急，但還要故作被吵醒的模樣起身開門。
等見到常氏後，母子倆低頭快速地看了一眼，隨即就聽常氏道：“祥子，我見到丞相了！老天開眼，可算讓我見到丞相了。等以後回鄉下，我可以和大夥兒說，丞相是個好人，他很隨和……”
“娘，兩位恩師都很好，我也知道你很激動。只是現在時間晚了，你要不先歇息吧？”
常氏看了看左右，有些爲難道：“祥子，我想回家去。這裡很好，可是我不放心家裡養的雞，還有種的菜。明日一早還要起來澆水……”
偷偷跟來的人，在門外聽了半個時辰。
人家母子倆根本就不說剛纔的那些事，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瑣事。
從養的雞多大，菜什麼時候澆水，到琢磨要不要自己養一隻豬什麼的，愣是沒有一句是關於剛纔的事。
等到舒左相和熊大學士聽到這些話，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兩人沉吟了半晌，最後得出結論，那楊嘉祥和常氏，這一對母子倆，是真的不知道那如意郡主的事。
只不過很恰巧的是吉峰鎮人罷了！
說到吉峰鎮，突然舒左相腦子一轉，道：“那鎮國侯府中認回來的嫡女，可是吉峰鎮的人？”
舒左相不說，熊大學士還不曾往這邊想。
現在聽他一提，瞬間也想起了這事。
人，還是他們的人去接觸，又引得身份。出自哪裡，似乎也有個印象。
好似，還真是那吉峰鎮的人！
“回恩師，如果學生沒記錯的話，好像聽過常寧公主那邊提過，是榕城下頭的什麼鎮，好似就是那吉峰鎮！”
舒左相想讓人叫那丁詩情過來，可是也明白，現在夜深了，這個時候人早就睡了，將人叫過來，也不大合適。
畢竟那冒牌貨不管怎麼說，都頂着鎮國候府嫡女的名譽。
即便丁北瑜是他們的人，可對方在衆人眼中，終究是個姑娘家。
這大晚上的，將一個姑娘叫到他們相府中，要是讓有心人見了，指不定傳成什麼樣。
現在他們還指望着，藉着她那福星的名號，回頭給他們拉攏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