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田梧正好擡手,一記耳光打在了她的臉上。
裴卉嬈踉蹌,手裡的銀針應聲落地。
田梧瞧見這枚銀針,更怒了:“你竟真要對我下手!”
話音剛落,裴卉嬈一個耳光回敬給了他。 щщщ⊕ TTKΛN⊕ ¢ O
田梧後退了步,裴卉嬈跟着又一個拳頭,用力朝他的肚子打去。
在田梧後退半步時,裴卉嬈彎身去拾銀針,田梧伸手來揪她的頭髮,裴卉嬈來不及拾起銀針,一把扯住他的衣服,兩個人使勁拉扯,一塊摔地。
田梧咬牙切齒,氣昏了頭:“你這賤人,你真是該死!”
裴卉嬈笑不出來了,怒聲道:“大人當街和七旬老太互毆,真是好度量!”
“你信不信我現在若喊一聲,你就會死無葬身之所?”
“巧了!我今早出發前有所交待,所以我會有墳的,還會有個體面的葬禮!我還特意叮囑了,要大人給我陪葬呢,我是主位,大人當我的人祭!”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我就應該讓你爛在那青樓裡!”
“呵,大人也是有賺的!若非我一路輔佐,大人未必能坐到今天這位置!”
三個人影快速從後邊跑來。
見地上情形,三人一驚:“大人!”
三人慾將他們二人分開,裴卉嬈的手指卻插入田梧的發縫裡,還纏繞了好多圈,田梧根本擡不起頭。
“砍了她的手!”田梧叫道。
一個手下立即拔出劍朝裴卉嬈的左手砍去,刀刃剛觸碰她的手臂,一柄匕首從遠處射來,寒芒一閃,貫穿了拔劍之人的咽喉。
鮮血噴濺而出,濺在田梧蒼白的臉上。
同時裴卉嬈也發出慘叫,伸手抱住被割開的皮肉,鮮血瞬間浸染她的指縫。
見到手下身亡,田梧驚出冷汗,抓着裴卉嬈的手腕用力推開。
另外兩個手下也已迅速拔劍,一人繼續去砍裴卉嬈,這次劍刃還沒碰到她,被一塊石子打落。
緊跟着,下一塊石子打在他的左眼上,手下慘叫,捂住眼睛。
一道風聲倏然掠來,少女清冽的嗓音驟然在裴卉嬈耳邊響起:“走!”
少女的身形看着單薄,輕盈如風,力氣卻非常大,一把扣住裴卉嬈的手腕,就將她踉蹌拽起。
田梧下意識擡手去抓她們,少女擡手一個清脆巴掌,纖細的手臂掄圓了,重重扇在了他的臉上。
遠處火把晃動,原定國公府門口的人馬已逼近巷口,嘈雜的腳步聲與呼喝聲快速趕來。
少女不再耽擱,拽着裴卉嬈就狂奔,很快消失在巷口的夜色之中。
幾乎她們剛走,顏青臨的手下們就趕至巷內。
衆人目光一掃,一地狼藉,到處是血,還有一具被匕首穿喉的屍體。
火把照亮了田梧半邊側臉,他的衣襟染血,髮絲凌亂,雙手在劇烈發顫。
“你們快追!”田梧伸手指向她們消失的方向,一雙眸子晦暗陰冷,“裴卉嬈受傷了,她的手臂都是血,地上會留下痕跡,快追!!”
顏青臨這些手下們立即應聲,快速追上前去。
“一定要抓到她!”田梧喃喃,切齒叫道,“一定要抓到她!”
·
裴卉嬈躺在木板牀上,痛得渾身發抖,左手前臂都是血,手指快要失去知覺,凍得像是將五指插入了冰窖。一個粗壯結實的婦人走來,將幾塊摺疊好了的乾淨手絹遞來,對她道:“咬着,不然等下你遭不住。”
裴卉嬈沒有馬上張嘴,她轉眸看向不遠處的纖細身影,一個名字就在喉嚨口,但是又不敢確定是不是。
少女背影修長,頭髮全部盤起,髮量極多,簡單束在後腦,露出來的耳後肌膚和脖頸的膚色,是一層淺淡的小麥色,
她穿着一身簡素低調的灰色布衣,毫無裝飾,寬腰寬袖的粗糙款式,仍遮蓋不住她的柔韌纖腰。
而這挺拔如鬆的背,令她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掩不住的颯然,氣度非凡,是刻進骨子裡的清正嬌華。
她正在調配藥膏,手法非常快。
旁邊的手下在幫忙,也是利落的手法,將那些刀具針具全在燭火上過了一遍。
“阿梨……?”裴卉嬈終於嘶啞喚出口。
夏昭衣轉頭看她,清澈明亮的眼睛像是要看入她眼底:“嗯?”
“真是你!”裴卉嬈激動地要爬起,“你,你怎在永安?你不是應當在塞外嗎。”
夏昭衣淡淡一笑:“嗯,我來查點事。”
裴卉嬈忽然哭了:“如此湊巧,正在我至暗之時遇上。”
“不是湊巧,”夏昭衣笑道,“那是我家啊。”
裴卉嬈微頓,緩緩點頭:“是了,定國公府……那,你可知我是誰?”
“起初不知,但你和田梧打成那樣,我就知了,”說着,夏昭衣端着托盤走來,坐下道,“趙寧給我的信上有提及過你,你叫裴卉嬈,你妹妹朱曉慧,在我的戰豹營裡。”
裴卉嬈立即急切地道:“阿梨將軍,那你可有見過我妹妹?你可見着了她?”
夏昭衣搖搖頭:“戎馬倥傯,戰線遼闊,我跟戰豹營一面未見,她們守,我則攻。好了,你莫要再說話,我先爲你縫合傷口。”
站在木牀邊的婦人聞言,也不跟裴卉嬈打招呼了,左手在裴卉嬈的臉頰上用力一捏,強迫她張開嘴巴,再將幾塊手絹一口氣塞了進去,動作有些粗魯,聲音則更粗獷:“咬好了啊!可疼了!”
裴卉嬈鼓足勇氣,衝夏昭衣點了點頭,然後閉上眼睛。
傷口清創帶來的劇痛,伴隨着少女倒下來的藥水,被激到最頂點。
裴卉嬈用力強忍,但當針線穿過她的血肉,她痛得唔唔大叫,仰起頭來,隨後就被兩個婦人用力壓了回去。
夏昭衣全程未被她影響,低頭專注縫合。
快結束的時候,敲門聲輕輕叩響。
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姑娘過去開門。
陸寧衿端着盆溫水進來,後面跟着的夥計端着一盆冰涼的清水。
“阿梨,”陸寧衿放下水盆後,在夏昭衣身側小聲道,“街上開始嚴查了,臨街在挨家挨戶地翻箱倒櫃。”
夏昭衣擡頭看她,眼眸烏黑雪亮,等着她說下去。
陸寧衿失笑:“你且安心忙你的,我已派人去附近尋了個官宦人家放火,又派人穿上巡守兵的衣裳,說走水了,缺人手,將他們都引走了。”
夏昭衣衝她燦爛一笑,沒說話,低頭繼續縫合。
陸寧衿沒有離開,低頭看着夏昭衣的針線在血淋淋的皮肉上穿梭。
在清闕閣這麼多年,陸寧衿成長迅速,已能獨擋一面了,所以在兩個月前,她被暗派至永安,負責協助言回先生管理永安的三處清闕閣。
門外這時又響起叩門聲。
陸寧衿道:“我去。”
她過去打開房門,一個手下遞來一封信,低聲道:“又是給阿梨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