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報了家門後,李靈汐先是愣了愣,似乎是在腦海裡搜索這麼號人物,略略想了一會兒後便噗呲一聲笑了起來。
「嘁,我當是哪兒來的呢,在臨安那窮鄉僻壤過不下去了,到汴京來打秋風的?難怪我瞧着一身窮酸氣呢,還以爲是哪家的丫鬟偷穿了主子的衣裳。」
她這麼一說,她身後的貼身丫鬟也跟着笑了起來。
主僕倆把蘇皖音揶揄的面色鐵青。
不過正當蘇珺寧預備出手時,卻又聽得蘇皖音自己還擊道。
「榮國公府鼎鼎大名,我在臨安都有所耳聞,卻沒想到堂堂國公府的嫡出小姐,竟是這般心思狹隘,人常說自己心是什麼樣兒的,看人便是什麼樣的,李小姐這般看我,可別是應了狗眼看人低這話呢。」
「你敢罵我!」
李靈汐沒想到蘇皖音這樣還擊,登時氣的就揚手要打人。
蘇珺寧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甩開。
「還正經沒過門兒呢,李小姐這就把自己當晉王妃了?又是要讓奴才掌我的嘴,又是要親自動手打我姐姐,這麼大的脾氣架子,不知晉王可知曉?!」
提到晉王,李靈汐果然是脖子一梗,顯出了幾分忌憚。
她的丫鬟也忙過來低聲勸。
「小姐,蘇側妃而今在王府還有些寵愛,小姐當心她在王爺那兒吹枕邊風吶,豈不容易叫王爺對您生了成見。」
這麼一勸,李靈汐才憤憤拂袖。
不過又不甘心,瞪了眼蘇家姐妹便道。
「未曾過門又如何,我乃皇上聖旨欽定的晉王妃,皇上既然認了我這身份,那我就是晉王妃,你們,不過是妾室的孃家人罷了,少拿着雞毛當令箭,憑你們也配提晉王殿下。」
「是,我等自然不配了,我們只等着李小姐入了晉王府,再稱王妃娘娘呢。」蘇珺寧淡淡道。
似乎明裡暗裡就是指她還名不正言不順。
不過這也是實話,李靈汐沒法子反駁,只得將矛頭又對準的蘇皖音。
「別,這身份雲泥之別,可不是什麼人都有福氣見皇室王妃的,就比如你這勞什子的窮親戚吧,這身衣裳的料子還是去年流行的吧,老氣橫秋,我府上燒火的婆子都不穿了,下回要再把窮親戚帶出來,也先好好收拾收拾,沒得惹人笑話。」
她話音未落,蘇皖音就氣的又要與她理論。
今日蘇皖音穿的是件藕荷色的衣裙,的確是去年時興的花樣子,但衣料子卻也是名貴的雲錦。
大戶人家的小姐,一季做的新衣裳那都穿不完,有好些沒上身的,扔了又可惜,便留到今年應季再穿,也都是好衣裳,也沒什麼拿不出手的。
可叫李靈汐一說,似乎她多上不得檯面似的。
不過蘇珺寧此刻卻一把攔下了蘇皖音,臉色微冷,就直接道。
「開襠褲顯年輕,你怎麼不穿。」
顯然李靈汐沒想到蘇珺寧會冒出這麼一句,先是愣了愣,而後反應過來便惱了。
「你,你不知廉恥!」
「我見什麼人說什麼話。」
蘇珺寧迅速回懟一句,而後便不欲再和她糾纏,牽起蘇皖音的手就要離開。
而這時眼前忽的晃進來一個人影,正是站在不遠處,一臉幸災樂禍看戲的許思霓。
兩人目光相對,許思霓似乎是心虛了,立即就將目光撇開了。
蘇珺寧微微蹙眉,忽的對李靈汐突然來找茬兒有些回過味兒來。
於是頓了頓腳步,又轉頭看向了正一臉惱怒的李靈汐。
「這麼大個人,也長點兒腦子吧,被人當槍使了也不知道
。」
忽然說這話,李靈汐也有點懵。
不過蘇珺寧不管她有沒有聽明白,就直接拉着蘇皖音離開了。
而她沒注意到的是,欣陽郡主也在不遠處默默觀察着。
「郡主,咱們真的不管嗎?」貼身丫鬟小聲道。
「那李氏馬上就是晉王妃了,我何苦要得罪她。」欣陽郡主斂了斂眸,「況且我今日忙着,未必都能瞧得見,只當我不知道吧。」
丫鬟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
與此同時,蘇珺寧也和蘇皖音在另一僻靜處坐了下來。
一杯茶下肚,蘇皖音的火氣才消退不少。
「你說要我幫着你吵架,我原以爲是開玩笑呢,沒想到還真有這麼一遭,我也算是見識到這些人的厲害了。」
在臨安的時候,蘇皖音算是當地閨秀裡頭很有身份的,她素來性格又好,少與人交惡,人緣就很不錯,幾乎沒有這樣與人吵架的時候。
就算有些齟齬,也不痛不癢的說兩句罷了,不像今日和李靈汐這般鬧的兇猛。
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新體驗了。
蘇珺寧倒是已經平靜下來,此刻就笑着調侃。
「如今你可是知道我在汴京城有多不易了,不如你就找個汴京的夫婿,留在這兒,日後也好時時幫襯我呀。」
她這半開玩笑的一句話,也將氣氛緩和了不少。
蘇皖音也露出笑來,伸手戳她的額頭。
「你可還待字閨中呢,這樣的話也宣之於口,羞不羞吶。」
「這有什麼羞的,哪兒有大姑娘不想嫁?」蘇珺寧挑眉。
此般算是把蘇皖音給說臉紅了,怕旁人聽見,忙就捏了帕子去捂她的嘴。
姐倆笑鬧了一會兒,纔算是心緒緩和過來。
她們這邊沒鬧了,另一邊,欣陽郡主正親自端了茶,往男賓們的方向去。
這一圈人裡就有蘇予珵和蘇予安。
欣陽郡主挨個給人倒了茶,最後才走到了蘇予珵的面前。
「聽人說公子愛喝武夷肉桂,我這兒倒是碰巧新得了些,今日恰好拿來招待,只是我沒泡過此茶,卻不知滋味如何,還請公子嚐嚐,切莫嫌棄。」
蘇予珵有些意外,沒想到欣陽郡主還知道這個,一時有些受寵若驚。
忙拱了拱手,「多謝郡主,實在讓郡主費心了,能喝郡主親手沖泡的茶,是下官的福氣。」
語罷,才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旋即便客氣的讚了幾句。
欣陽郡主面色微紅,淺笑着道。
「蘇公子太客氣,早聽聞公子才學出衆,我倒是有個不情之請。」
「郡主請講。」蘇予珵頷首。
欣陽郡主這才臉上略顯不好意思的開口。
「實不相瞞,我弟弟他在學問上有些不精,希望能時常向公子請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