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笙和玉沉淵對視了一眼,便很默契的轉過眸子越過了那道石門往裡走去。
雖然之前來的時候,楚雲笙是被矇住了眼睛的,然而對這裡面的氣息記得卻是格外的清楚。
依然是那一條陰暗潮溼的密道,石壁兩邊點着昏黃的油燈。
楚雲笙和玉沉淵一左一右並肩而行,而阿呆兄則默默的跟在了他們後面,依然一言不發。
這一路的油燈都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偶爾也會有像越王觸碰的那盞油燈一樣沒有被點亮的,所以在沒有標記的情況下,是很難分辨出到底是那一扇。
楚雲笙一邊打量周圍,一邊暗自算着腳下的步子,跟之前來的那一次做比較,雖然沒有數過,但大致的遠近還是能感覺到的。
在她感覺到差不多的距離的時候,才停下了步子,而這裡一路的油燈已經全部都被點亮,根本分不清哪一盞是特別的。
如果之前她的那支珠花沒有被越王察覺到的話,倒是好辦多了,可是現在……
楚雲笙掃了一下週圍,然後轉過眸子,看向等着她做出行動的玉沉淵道:“我也不是很確定到底在哪一扇石門的後面,我們只能賭一賭運氣了。”
聞言,玉沉淵倒出乎楚雲笙意料之外的沒有取笑她。
他退到了一邊,將周身上下的感知器官都調度了起來,然後對楚雲笙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
楚雲笙這才輕輕地吸了一口氣,走到她身前的那盞油燈之下,然後學着之前越王的動作,擡手按在了油燈的底座上。
然而,她的指尖才觸碰到那底座,就感受到那盞油燈突然顫動了起來,楚雲笙反應也是極快,連忙縮回了手並退後了一步,就在她的身子才退開這一步,剛剛被她觸碰到的那盞油燈突然炸裂了開來。
看到那飛濺的火花,楚雲笙毫不懷疑若是剛剛自己反應稍微慢了半拍的話,自己摸着油燈底座的這隻手鐵定是要廢了。
見到這一幕,雖然看到楚雲笙已經避讓了開來,然而阿呆兄似是還是不放心,他擡手就拽住了楚雲笙的手掌,然後藉着旁邊的油燈所散發出來的昏黃的光線將楚雲笙的手掌拿在手中仔細看了兩遍,確定沒有傷着了,這才放開了手。
他這般在意,倒讓楚雲笙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一邊輕聲安慰阿呆兄道:“沒事的,我反應快,你放心。”
一邊上前了一步,準備按下與剛剛炸裂開來的那盞燈相鄰的另外一盞油燈的底座。
然而,她的手才探出去,卻被阿呆兄反應極快的抓了回來。
“我……”
不等楚雲笙再跟他解釋,阿呆兄已經一把再度將她拎到了一邊,並擡出他自己的手迅速的按在了剛剛楚雲笙準備觸碰的那個油燈底座之上。
“小心!”
等楚雲笙反應過來,一聲驚呼,阿呆兄已經鬆開了手,而剛剛被他按住的那個底座發出咔咔咔的聲音,剛剛看到阿呆兄這般動作還驚魂未定的楚雲笙這時候立即來了精神,她眼前一亮,繞過阿呆兄走到了這盞油燈前,低聲道:“應該就是它了。”
因爲之前越王在轉動那盞油燈底座的時候,她清晰的聽到的也是這咔咔咔的聲音。
聽到楚雲笙這麼說,阿呆兄才讓開了身子。然而他渾身的經脈還是緊繃着的,隨時準備一把將楚雲笙拎走。
楚雲笙見了,又好笑,又感動。
然而,此時卻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眨眼間她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擡眸看向那底座,然後探出手來,學着之前越王的動作,在那底座上扭了幾下。
隨着她這一動作的完成,他們面前的石壁發出了轟隆隆的聲音。
緊接着的情況便跟之前越王帶她們來時的一模一樣。
在那道石門轟隆隆的開啓之後,果然出現了之前的那道密室,在一排排的玄鐵柵欄之後,下面是一個凹進去的水牢。
楚雲笙快步走了進去,並對身後的玉沉淵道:“這石門開啓的動靜如此之大,如果越王派人留意的話,想必外面的守衛應該很快就會引起警覺,所以我們的動作得快。”
說着,她人已經快步走到了柵欄邊上,看向困在水牢中央那個玄鐵籠子裡的三皇子。
而同時,在密室的門被打開的一瞬間,三皇子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
此時,楚雲笙的目光正對上疑惑看上來的三皇子的犀利眸光。
“是你?”
總的說來,不過也才這會兒工夫,他就見了楚雲笙兩次,而且兩次的開場白都是這兩個字。
楚雲笙只覺得好笑,但面上還是沉穩從容的,提起了步子,蜻蜓點水般的從柵欄上越了過來,一路掠過水麪到了玄鐵籠子邊上的石臺上,然後對上三皇子耶律靳疑惑的眸子點頭道:“沒錯,是我,我是來救三殿下的。”
聞言,耶律靳突然笑了,他道:“就憑你?還要來救我?我是應該佩服你的演技呢?還是應該佩服你的勇氣?”
不等他的話音落下,楚雲笙已經對他翻了一記白眼道:“我們現在沒有時間再浪費口舌了,是我的演技還是我的勇氣,我相信三皇子以後自然就會明白,現在我長話短說,是王后娘娘要我們來救你出去,你若是信得過我,或者願意同自己的命運賭一把,那麼現在就跟我走,如果你信不過,或者說是願意就這樣成爲越王威脅王后的把柄,從此做這籠中鳥,那麼今天就算是我沒有來過。”
說這些話的時候,楚雲笙的眸子裡帶着一抹堅定和自信,雖然對她的來歷和行動目的還抱有懷疑,然而此時她的神情卻沒有絲毫作假,讓向來多疑的三皇子耶律靳也找不到一絲的可疑之處。
更何況,楚雲笙說的沒錯,現在已經是他想要逃離這裡的唯一的選擇。
所以,在楚雲笙說完這一番話之後,耶律靳幾乎沒有多想,就立即答道:“好,我答應跟你們走。”
說罷,他看了看楚雲笙,然後才擡頭看向頭頂上方的柵欄上的那兩道身影,雖然光線昏暗,然而其中一人的絕色容顏,即便是在這昏暗的密室裡也熠熠生輝,彷彿一株天生帶着璀璨光華的玉樹瓊花。
而那人的容顏,在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出來。
這世上,若是跟他的母后沒有血緣關係,又怎會有如此相似的容顏?
所以,在看到玉沉淵的時候,耶律靳呆愣了那麼一瞬。
就在他呆愣的這一瞬,楚雲笙已經擡手招呼過了阿呆兄,並將身上的匕首遞給了阿呆兄。
這玄鐵籠子需要鑰匙才能打開,但憑她現在的內力想要用這匕首花開根本不可能,而能做到這一點的,估計也只有阿呆兄了。
楚雲笙將匕首交給了阿呆兄之後,就退到了一邊,等着他凝聚內力於手腕,然後用匕首對着玄鐵籠子鏈子用力劈下。
果然,在一聲哐當聲巨響之後,那玄鐵鏈子應聲而斷。
緊接着,又是哐當哐當幾聲脆響,阿呆兄已經將綁縛着耶律靳手腳的幾個鏈子悉數斬斷,剛剛還被死死的困在這籠子裡的他瞬間得了自由。
只是不知道是困了太久的緣故,還是因爲他的身子太過虛弱,在所有的鐵鏈被斬斷,他,恢復自由的一瞬間,他的身子也虛虛軟軟的栽倒在了一旁,並大口的喘着粗氣。
“三殿下,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越王的人很快就會有所察覺。”
見他虛軟的靠在玄鐵籠子一邊,並沒有立即要離開的意思,楚雲笙不由得出聲提醒。
聞言,耶律靳點了點頭道:“我也想盡快離開,只是我的身子使不出一點力氣。”
說完這話,他就要站起身子來,然而腳腕才一點,身子又是一軟,再度跌回到了籠子邊上,發出哐噹一聲脆響。
見狀,楚雲笙只好將半個身子探進玄鐵籠子,然後探出手來,抓住了他的手腕替他把了把脈,這一把脈才發現他的脈象紊亂的緊,毫無章法可言,她又嘗試着注入了一小股的內力到他體內,然而那一股內力瞬間就被他體內橫衝直撞的真氣給撞散了開來,並將楚雲笙的手指震的發麻。
看到這樣,楚雲笙心底一驚,嘆息道:“我本以爲越王這般愛慕王后娘娘,即便是愛屋及烏,也不會想到會傷害三皇子分毫,卻沒有想到他還對三皇子下毒。”
“下毒?”
聽到這兩個字,三皇子耶律靳的面色一變,顯然他也沒有料到自己竟然會中毒,這幾日的身子虛軟,他也只當是在這裡被困的久了,暗無天日,身子自然就會虛軟無力很多,卻沒有想到楚雲笙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然而,不等他繼續問下去,楚雲笙已經轉過眸子看向阿呆兄,請求道:“他不能運功,也不能自己走了,還勞煩阿呆兄像剛剛帶着我一樣,將他拎着回右司空府。”
聞言,阿呆兄一愣,旋即眼底裡浮現出了一抹嫌棄和拒絕。
然而,這裡除了阿呆兄能帶着耶律靳跑路,也確實找不到其他人了。
以玉沉淵那人的性子,能走到這一步已經是他能忍耐的極限了,更何況還要帶着耶律靳跑路,而至於她自己,連施展輕功都要咬着牙跟堅持,更何況還要帶個人,根本就做不到。
所以,只能是阿呆兄了。
想到此,楚雲笙嘆息了一口氣,然後面色一變,眼底裡浮現了一抹淚意道:“阿呆兄,你就忍心看着我忍着傷口被撕裂的痛帶他跑?”
聽到楚雲笙的這句話,阿呆兄眼底裡的拒絕之色才淡了幾分,他眸色一轉落到楚雲笙的後背上,在看到那裡已經浸出了一大片殷紅的血漬的時候,他的眸中劃過一片涼意,然而二話不說便擡手一探,將那耶律靳提了過來。
也猶如像當初提着楚雲笙一樣,只屈起一個指頭,拎着後衣領子。
見楚雲笙這邊終於辦妥,在柵欄邊上等着,始終一言不發的玉沉淵這才轉過了身子,率先走出了密室,然後一路領先往外掠了出去。
楚雲笙後背生疼,然而卻害怕因爲自己而耽擱了大家的時間,所以一路都是咬牙施展了輕功,纔算勉強的趕上了玉沉淵和提着耶律靳的阿呆兄。
他們四人尚未走到入口,就已經聽到了院子外傳來的一陣陣的腳步聲,整齊劃一,由遠及近。
眼看着就要到看到那扇石門,走在前面的玉沉淵突然停下了步子,他一停下,楚雲笙和阿呆兄也不得不跟着停下。
只見他轉過眸子看了一眼阿呆兄,然後纔看向楚雲笙道:“已經被發現了,我們要分開兩路走。”
這裡畢竟是皇家禁地,混進來容易,而一旦被發現,想要脫身卻並不容易,雖然玉沉淵也準備了屬下在外面接應,但是若是對方人數衆多的話,他們能否成功逃脫還是個未知數。
而對於分開兩路逃離的辦法,楚雲笙也再贊同不過,她對玉沉淵點了點頭,然後快速的轉過頭看向阿呆兄道:“等下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管,只需要帶着他一起平安回到右司空府就可以了,我們隨後也會回去跟你會合。”
以現在阿呆兄的身手,在玉沉淵的這些護衛的掩護下,想要帶着耶律靳從這裡逃離,應該不成問題。
聞言,阿呆兄的眸子裡再度劃過一絲遲疑,然而,那一絲遲疑在對上楚雲笙那一雙堅定的眸子的時候,最終敗下了陣來,他只得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楚雲笙這纔跟玉沉淵一前一後的往前掠去。
就在他們的身子才掠出那道石門的一瞬間,外面的那些腳步聲也已經到了外院,楚雲笙對阿呆兄使了一個向左的眼神,便跟着玉沉淵一起飛快的往右邊掠去。
而就在他們的身子才掠向右邊的院子,尚未跳上那道院牆的時候,外面的守衛已經到了,他們一眼就看到了楚雲笙和玉沉淵,並高呼道:“抓刺客!”
那聲音才落下,周圍就已經響起了一片刀刃出鞘的聲音,那些人就已經齊刷刷的向楚雲笙和玉沉淵撲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