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熟悉的氣息夾帶着濃濃煙草的味道襲過鼻尖，落到胸口的那一瞬，猛地扼住她內心最柔最弱的那一根弦，慕向晚眸光有些呆滯的望着落在她腰間的那一條長臂，想到在醫院門口，他說的那句“不是要和我離婚嗎？她來做什麼？既然簽了字，那就狠下心，不要再藕斷絲連”心，一下子被這句話頂到發疼。
慕向晚甚至連頭都不願意擡起，他恐怕，恐怕只是來嘲笑她，笑話她這副狼狽的模樣。
“讓開！”她聲音冷漠，低着頭，垂落在兩頰的髮絲掩住了她此刻的脆弱。
其實，算起來，沈少庭已經有半個月沒見過她了，他們倆一直都處於分居的狀態，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根本不會交集在一起。
這會，看着她削瘦的樣子，卻不禁有些心疼。
他沒有着急着讓開，依舊是那個姿勢站在她面前，他低頭凝望着她，過了好久才冷冷出聲，“沈家沒有房子給你住嗎？需要你住在這裡？”
果然……他是來嘲諷她的。
慕向晚咬緊下脣，蒼白的小手捏緊了那張房卡，同樣是冷漠的態度，“我們已經離婚了，我愛住哪裡住哪裡，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我沒簽字！”
“……”慕向晚記得清清楚，他那天答應了！
見她不吭聲，沈少庭補上後面的話，“我沒打算跟你離婚，我說過，這輩子，我們註定要糾纏在一起！”
慕向晚肩膀一抖，猩紅着眼眶緩緩擡頭瞪他。
剛去監獄見過慕遠東，得知他有胃癌晚期，她一個在車上哭了好久，這會，整張臉都是佈滿淚痕的，她今天沒化妝，或許是因爲前幾天生病的原因，臉色顯得有些憔悴。
沈少庭望着她，眼睛有些刺痛。
“你已經答應我了！沈少庭，你已經答應過我了，我希望，你像個男人一樣做事幹脆點，別讓我瞧不起！”
她記不清這是第幾次。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下定決心這麼做，可昌他卻一次又一次的出爾反爾，他是嫌折磨她，還折磨的不夠嗎？
“晚晚！”
沈少庭見到她，就會下意識裡的想要擺出自己的強勢，他還想像以前那樣，用這種方式逼迫她妥協自己，可他一想到，這種傷害會致使她離開，疏遠他，他整個人又脆弱了下來。
慕向晚的心一痛，這麼親密的稱呼，他只有在牀上的時候纔會這麼叫，他突然這麼低聲出口，她甚至以爲是幻覺，是在叫別人。
“我再重複一遍，讓開！”
她推開他，但是卻被沈少庭一把拽住胳膊，他沒有像剛纔那樣冰冷的對她，而是有些急切的解釋，“我那天，不是故意不理你！你凌晨發來的短信，我早上七點才收到！”
她怔了一下，但手上掙扎的力度卻絲毫沒有減弱，沈少庭鉗制着她，不讓她動彈，“涼城生日，大家都喝多了，對不起，電話裡，說了傷害你的話，我今天來，是來向你道歉的，你想怎麼發泄都可以，要打要罵你任你處置，但是晚晚，別和我離婚，好嗎？”
他聲線裡帶着一絲祈求。
他退去高傲清冷，用這麼卑微的態度和她說話，這讓慕向晚怔住。
她表面上波瀾不驚，可心裡早已因爲他帶來的一絲風吹草動而亂了心。
慕向晚的印象裡，在他推父親進監獄的那一刻起，他整個人就變了，從溫文儒雅的紳士變成了惡魔，殘忍又狠毒，他對她，除了牀上那片刻的溫柔以外，其餘的時候，對她，哪一次不是肆意的傷害？
“不離婚……”慕向晚倔強的小臉上閃過一絲絕望，“是因爲，你對我們慕家，還沒有報復夠，是嗎？你覺得，我慕向晚還沒得到應有的報應，所以，你不想放過我，對嗎？”
沈少庭看到她朝自己伸出的利爪，卻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冷嘲熱諷的羞辱她，反而柔下語氣，“是放不下，也不想放過，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看着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沒有辦法去嘗試，失去慕向晚，沒有慕向晚的日子。”
“你已經失去了！”慕向晚反駁他，“你不愛我，又何必說這些虛情假意的話？你無非就是想玩.弄我，不讓我好過，沈少庭，我們慕家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恨，這麼恨！”
沈少庭看着慕向晚情緒激動，一下子抱住了她，“晚晚，對不起！你沒做錯，是我的錯，我不該把自己心中的恨宣泄到你身上，傷害你，踐踏你！”
“我沒有要玩.弄你，我這一次，是認真的，我們忘掉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我們重頭開始，好不好？”
沈少庭越抱越緊，緊的慕向晚根本喘不過氣來，她眉頭一皺，兩手抵在他胸口上，狠狠推開他。
“忘掉？”
慕向晚只要一想到，父親因爲他進監獄受苦受累，心就狠狠擰着，他把整個慕家都毀了，傷都已經在胸口結成疤了，他對她做過的事，像噩耗一樣，天天在她腦海裡重播，他說什麼？忘掉過去重新開始？
“對！”沈少庭用力地點頭，“我們像以前那樣，我們像涼城和小奶包那樣，做一對羨煞旁人的夫妻，好不好？”
慕向晚愣住，用錯愕的眸光在他懷裡擡起頭，望着他。
他一臉的認真，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可是，望着望着，她忽然就冷笑出聲，“羨煞旁人！你覺得，我們還有挽回的餘地嗎？你覺得，在你做出那麼多傷害慕家，傷害我的事之後，我還會傻乎乎的不計前嫌和你回到過去嗎？沈少庭，你做夢吧！我已經下定決心要跟你離婚，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不會動搖，絕不會動搖！”
沈少庭因爲她的拒絕，因爲她的這一番話而情不自禁的捏緊了攥在她手臂上的力度，“你非要和我離婚不可？”
“是！”慕向晚眼睛通紅，這一聲冷靜的開口，她不知道需要耗費多大的勇氣。
“離婚以後呢？你打算跟誰在一起？打算以後跟誰結婚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