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白看着她，突然冷笑一聲。
他擡頭看着這個家，帶着留戀的目光，不放過其中的任何一個細節。
沙發上的龔緋將頭埋了起來，不敢看他。
龔白看着周圍的一景一物，嘲諷地笑道：“原本我打算回來和你們斷絕關係……”
“你說什麼？！”胡英紅大叫，失望地看着他，“你……你真的……”
龔白沒理她，自顧自地說：“但我在飛機上的時候一直在想，你們對我有養育之恩，我不應該怪你們。因爲這些事我也有錯，是我沒好好和你們溝通過。你們一直很愛我，我卻嫌棄你們，遇到事情從來不肯好好與你們解釋。所以造成這個悲劇的是我，和你們沒關係！”
“你知道就好了！”龔大伯急忙說，“那以後我們還是一家人！”
“不過出國我是一定要出的。”龔白說，“原本想，要是你們有點自責之心、知道錯了，過兩年我再回來，到時候我們還是一家人。我也忘了心然、忘了那個孩子……”
龔白深吸一口氣，眼眶裡噙滿了淚水。
他擡頭望着天花板，將淚水忍了回去，然後看着胡英紅，失望地說：“可是我沒想到……這種時候你還要說心然的不是！她還在醫院裡，又骨折又流產，不知道多久才調養得好，你居然這樣說她……”
說到這裡，他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他擡頭擦掉，如釋重負般吐出一口氣：“算了，算我不孝順。”
他把手伸進荷包，從裡面拿出一張銀行卡。
龔大伯和胡英紅不解地看着他。
他把卡放在桌上：“這是我這些年的積蓄，還有前段時間爲了籌備婚禮跟別人借來的錢，都給你們，夠你們生活後半輩子了。將來我也會寄錢回來，就不回來看你們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
“龔白——”胡英大叫一聲，撲上去將他抱住，撕心裂肺地哭起來，“媽錯了還不行嗎？你……你這是要幹什麼？真的不要媽了嗎？！”
龔白拉開她的手，她慌張地用十指扣住。
龔白狠狠地將她十指掰開，將他推到一邊。
“龔白！”胡英紅大吼。
龔大伯衝上去將龔白攔住，憤怒地道：“你良心被狗吃了？！”
龔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龔大伯嚇得後退一步。
龔白對着他和胡英紅狠狠地磕了幾個響頭。
“龔白……”胡英紅大聲哭泣，絕望地看着他。
他站起來，額頭有些紅腫，已經磕破了皮。
“你生了我，但是害得我沒孩子，算我還你了。”龔白說。
“你將來會有的！”胡英紅大叫。
“不會！將來我不會結婚了，更不會有孩子。”龔白轉身，快步離開了家門。
“龔白——”龔大伯拿起桌上的銀行卡，追了上去。
胡英紅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龔緋坐在沙發上，大氣都不敢出。
忽然，胡英紅爬起來，抓起凳子朝她砸去。
她昂起脖子：“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在你心裡，兒子就是更重要！他走了怎麼了？我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嗎？我就不能照顧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