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秦雪輕輕叫了幾聲海小米，回答她的只是平靜的呼吸，秦雪呼了一口氣，輕手輕腳的下牀，又回眸看來一眼海小米才裹上外套走出房間。
已經入秋，夜涼如水，秦雪不禁打了個冷戰。
她打開門，樑亦明已經在門外站了很久，聽到動靜，樑亦明打了個哈欠轉過身，“小米睡着了？”
“嗯，放心。我本來還擔心小米小姐會睡不習慣，沒想到她一點都不嫌棄。”秦雪抿着嘴笑了笑，這棟樓已經很老舊，也很潮溼。
“她沒那麼嬌氣。”樑亦明斂起視線，笑了一笑，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對海小米已經有了幾分瞭解。
秦雪同意的點點頭，讓出一條路來讓樑亦明進門，樑亦明擺擺手，“還是在外面說吧，待會再吵醒小米，她睡不好，會發脾氣的，這傢伙跟少爺一樣也不好惹。”樑亦明調侃道，話裡卻是對海小米的關心。
“也好。”秦雪答應，兩人站在樓道里，昏暗的環境透着絲絲的清冷的氣氛。秦雪也沒過多猶豫，思量一會便將柳煙的事情如實告訴了樑亦明，短信裡她已經說了一些，樑亦明也大概猜到了剩下的部分。
柳煙的變化，樑亦明領教過，儘管他也不知道爲何，但想起她那張輕蔑嘲諷的臉，他也不禁搖頭。
“樑特助……”見樑亦明沉默，秦雪有些擔心。
“唉。”樑亦明煩躁的撓了撓眉心，他有些後悔當初救柳煙，沒想到招來這麼多麻煩。
“你看到我的短信了吧？”秦雪皺了皺眉，難掩擔心和憂慮。
樑亦明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又沉默了一會，他才道，“你能確定嗎？”
秦雪皺眉，緊咬着脣，“我能確定李逸優偶爾會到這裡來，我撞見過幾次，原本疑惑她是來找誰，今天見到柳煙，我有了答案。柳煙身上的衣服還有包包都是李逸優經常使用的品牌，我想這應該不是巧合。”
秦雪淡淡的開口，只是陳述事實，但答案已經很明顯，樑亦明也並不覺得驚訝，只是有些擔心海小米。
“另外……”秦雪深吸一口氣，“另外我已經派人查過這棟樓還剩下的住戶，沒有人能跟李家或者李逸優扯上關係。”
“看來她還真是……”樑亦明聳聳肩，原本冷淡的眸光閃過幾分凌厲，“本來少爺還打算隨她呢，是她要往槍口上撞。”
“樑特助，你打算怎麼辦？”
“先隨她。”樑亦明淡淡一笑，心中已經有了辦法，但他唯一的顧忌就是海小米。
秦雪跟樑亦明合作時間久了，他的心思她也能琢磨到幾分，也知道他的擔心顧慮，這也同樣是她所在意的。海小米已經將她跟柳煙的事情告訴了秦雪，秦雪知道海小米的心情。
說完，兩人沉默下來，空氣中除了潮溼便是清冷。
秦雪心裡有話，幾次想說出來，但又猶豫。
“說吧。”樑亦明淡淡道，瞥了一眼秦雪，秦雪瞭解他，他當然也瞭解秦雪，看到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模樣，就知道她有話要說，而且事情還跟他有關。
心思被看破，秦雪並沒覺得詫異，只是靦腆的一笑。
“樑特助，你跟柳煙……”
秦雪話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等待樑亦明自己反應過來。
“什麼？”樑亦明人聰明，能力強，但跟他老闆一樣，在感情上實在沒什麼經驗，也沒什麼領悟力。
秦雪皺了皺眉，有些無奈，只好把話說的明白，“那個柳煙是不是喜歡你？”
話音未落，樑亦明先是一怔，隨即笑出聲來，不可思議的望着一臉認真的秦雪。
“你胡說什麼？”樑亦明抑住笑，不以爲然。
“你先別笑，這是我直覺。否則，她怎麼會這麼敵視我？”秦雪撇撇嘴繼續道，“女人只有吃醋纔會這樣吧。”
“吃醋？”
“對，吃醋。”秦雪一本正經，她是認真的。
“你也說了吧，她對小米態度也一樣惡劣，而且……她對我也一樣。”樑亦明攤攤手，覺得秦雪還真是異想天開。
經樑亦明這麼一說，秦雪不禁皺眉，樑亦明說的對，柳煙對海小米也一樣惡劣，甚至更加過分。
是她想錯了？秦雪問自己，搖頭。
“那是爲什麼？”秦雪想着，話脫口而出。
“不知道。”樑亦明淡淡道，聲音散在潮溼的空氣裡，有些模糊，聽不分明。
秦雪緩緩地擡眸看了一眼樑亦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爲什麼？答案他們都心知肚明。
“你回去睡吧，天氣冷小心感冒。”樑亦明說着，拍了拍秦雪的肩膀，還在發呆的秦雪忽覺身上一股暖流涌過，她迎上他的目光，笑着搖了搖頭，樑亦明有些詫異，凝眸望着她。
“我陪你去。”秦雪嘴角噙着笑，笑意淺淺淡淡，夾雜着幾分難以察覺的靦腆，說着，回眸看了一眼房間，“這裡有保鏢守着，小米小姐不會有事的，走吧。”
“小雪……”
“快點，一會就天亮了。”秦雪催促，拽着樑亦明上樓。
樑亦明無奈，呼了一口氣，又笑了笑，“你怎麼知道我要去見柳煙？”
“因爲……我也想跟她談談。”秦雪如實相告，“她剛剛對小米小姐很無禮，總覺得替小米小姐感到委屈。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做什麼。”
畢竟，這是海小米跟柳煙的事情，她沒理由過問。樑亦明點點頭，拍了拍秦雪的肩，雖說跟秦雪合作這麼多年，對她也算了解，但她身上還是有很多神秘所在，總覺得她深藏不露，因爲雖然她也聰明，但作爲霍曄宸特准的秘書總覺得太過普通，畢竟，聰明人很多。
“小雪，你到底是什麼人？”樑亦明忽然開口，讓秦雪微微詫異，回過神來便對着他神秘一笑，也沒回答。
霍曄宸看重的人，必然有過人之處，但這些年，秦雪表現都挺普通，沒什麼特別，難怪樑亦明會疑惑。
“到了。”思索的一會時間兩人已經停在了柳煙家門前，秦雪笑了笑按響了門鈴。
樑亦明打了個哈欠，忙活了一夜，他連眼睛都閉過，如今還要來見柳煙，想到她那些刺耳的話，他就搖頭。
按了幾遍門鈴也沒人答應，秦雪看了一眼樑亦明，剛想開口說話，門就打開來，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濃烈到刺鼻的酒味，樑亦明跟秦雪不禁雙雙皺眉，後退一步。
“果然來了。”柳煙斜倚着門框，手裡拿着一瓶酒，整個人蓬頭垢面狼藉的很，對他們的到來一點都不感到驚訝，“進來吧。”
說着，柳煙便讓出一條路，樑亦明看了一眼秦雪，兩人走了進去，房間裡煙霧繚繞，地上都是菸頭，只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就變成這樣，秦雪不知道說什麼好，不懂柳煙爲何要這樣作踐自己。
“說吧，想怎麼威脅我？我可沒傷害你的海小米，對了……”柳煙斜睨一眼秦雪，“也沒傷害這個，我只是嚇唬嚇唬她而已。”柳煙說的輕鬆，嗓音沙啞，說完便是激烈的咳嗽。
樑亦明緊緊皺眉，無法將眼前這個人跟以前認識的柳煙聯繫到一起，沉默一會，“你在跟李逸優接觸？”
柳煙驀地一怔，擡眸盯着樑亦明，沒想到他會提起李逸優，不屑的撇了撇嘴，“那又怎樣？”
“爲了你好，不要跟李逸優接觸。”樑亦明直奔主題，犀利的眼神掃了一眼柳煙，她渾身上下的物件的確價值不菲，這些應該是李逸優給的，秦雪判斷沒錯。
“呵。”柳煙冷笑，“關你什麼事。”
話出口，她心裡抱着一點期待，這點期待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柳煙輕蔑的笑，壓抑着心頭那點清醒而又強烈的意識。
“是跟我無關。”樑亦明冷冷道，眉頭緊皺，話一出口，秦雪不禁怔了一怔，幾乎是下意識的拍了拍樑亦明的手，本想提醒他話說的溫和一點，卻反而讓柳煙看着更加惱火。
柳煙心猛地一沉，身子不自覺得顫抖了一下，她剛要說話，樑亦明繼續說道，“你的事跟我無關，但事情牽扯到小米就跟我有關係了，畢竟，你是小米的朋友。”
“夠了。”柳煙惱火，悶吼一聲。
“柳小姐，我……”
“你閉嘴！”柳煙說着，將手裡的酒瓶向着秦雪砸過去，樑亦明眼疾手快，一把拽過柳煙，躲開了酒瓶，酒瓶摔倒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酒水流了一地。
“小雪，沒事吧？”樑亦明來不及多想，着急的看着秦雪，秦雪微微皺眉，搖了搖頭。
他們兩人的舉動對柳煙來說是莫大的刺激，心痛的不能呼吸，她想站起來，但雙腿似乎已經沒了知覺，她癱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柳煙，你別太過分。”樑亦明也動了怒，他始終拿秦雪當妹妹看待的，眼見着她被這樣對待，他怎麼能不惱火。
“哼。”柳煙冷哼，心痛的已經說不出話來。
“柳煙，我說的很清楚，你最好跟李逸優斷絕來往，我這也是爲了你好。”放下這句話，樑亦明牽過秦雪離開，頭也不回。
爲了她好？呵，柳煙冷笑，她偏不。原本還猶豫不決的心，終於不再猶豫，她顫抖着拿起手機，撥了李逸優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