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戲班子在這之後，應該就不能在西京城裡混了吧？或者把害羣之馬清除掉，也許還能有一席之地？”
沈茶看看蔣二爺，又看看沈昊林、薛瑞天和白萌，她對當年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
“大部分是離開了，還有一小部分是留下的，都是風評比較好的。”
“這裡面也包括柯大家所在的戲班子？”看到大家點頭，沈茶想了想，“有幾個問題，第一個，他在宮中撒潑，已經損了自己的名聲，難道還能留在京中？”
“其實宮宴上的撒酒瘋、還有在太后娘娘宮裡浪蕩的舉止，無論是參與宮宴的官員，還是官眷，都知道他爲什麼會這麼做，都是知道內情的，不僅不在意柯大家的名聲有損，甚至還對他非常的憐愛，認爲他爲了挽救這些無辜的女孩，放棄了自己的名聲，是大義之舉，他們更要愛護他、保護他。別的做不了，給他更多賺錢的機會，他們還是能做到的。所以.”白萌一攤手，“宮宴結束之後，柯大家反而在京中的堂會多了起來，不過他都是以自己的名義接了那些堂會，而不是戲班。”
“他之前說過，戲班因爲之前的班主經營不善，所以解散了。後來的堂會都是以自己的名義接的，二爺爺，這都是真的？”沈茶看向蔣二爺，“這位柯大家的話，半真半假混着說，我們都不知道啊說的到底哪句有真的，哪句是假的了。”
“戲班子的事兒，我不是很清楚，但他所在的那個戲班子，確實是在宮宴之後解散了，現在那個班主綿栢，當年就是個樂師，也是那個時候出現在柯大家的身邊的。”蔣二爺看看沈茶，“說起來，當年第一個請柯大家上門的，就是軒轅老頭兒。”
“倒也不怎麼意外。”沈茶很無奈的嘆了口氣，“聽說他倆不是在家看戲，就是出去上戲園子看戲，這次回去，我們也跟他們說，別總是在戲園子裡一坐坐一天，也多出去走一走，這樣對身體好。他們雖然表面上答應了，但實際上會不會答應，也沒有人知道的。”
“既然答應了你，自然會做到。”白萌看了一眼沈茶，笑眯眯的說道，“我在京裡的時候，時常也能看到兩位出去溜達，以前沒怎麼見過，覺得很奇怪，後來問了兩位老人家，才知道是你的緣故。”
“那就好。”沈茶笑着點點頭，“這個問題解決了，還有第二個。”她看向蔣二爺，說道，“既然太皇太后跟柯大家相認了，應該不會讓他登臺了吧？畢竟是全家花了那麼多心血，找了那麼多年的孩子，總歸是要認回家去的吧？”
“太皇太后應該是有這個心思，但柯大家拒絕了。”蔣二爺嘆了口氣，“先皇說，太皇太后對於這一點非常的失望。”
“把這個跟先皇說了？”
“嗯，關於找弟弟孩子的事兒，幫忙最多的應該就是先皇，雖然彼此政見不合、做法也完全不一樣，但先皇對於拐賣孩子這件事非常的深惡痛絕，尤其知道柯大家還那麼小就被拐走了，更是厭惡得不得了。所以，他一直都關注着這一點。知道太皇太后找到了侄子，他比太皇太后還開心，所以，就問了問這孩子是不是要回家，無論如何，總得跟家裡人見上一面。”
“不見嗎？”沈茶看看沈昊林，“還是在怨恨？”
“說不上怨恨，只是淡漠。”蔣二爺看着沈茶，“當初軒轅老頭兒想要見你的時候，你也是不想見的，對吧？”
“不一樣的。”沈茶輕輕搖搖頭，“我當初覺得他們是狠心的，因爲從頭到尾，我和酒兒的遭遇都是他們設計好的，都在他們的計劃裡。如果不是父親母親還有兄長把我們帶回家，我們現在是否還能好好的活着都是一個疑問。我們能理解他們爲了大義犧牲掉我們，但真的說讓我們馬上接納他們，我們不會那麼快就做到的。但柯大家不同，他是被拐子拐跑的，幾經轉手才留在戲班裡，他的家人從來沒有放棄尋找他，他的怨恨和淡漠，其實是沒有理由的。”
“你現在還在恨軒轅老頭兒？”
“不。”沈茶輕輕搖搖頭，“知道了裡面這麼多的故事，知道了青蓮教、法蓮大師到底是個什麼人，他們要做什麼，體會到了他們的難處，我想要怨恨也恨不起來，畢竟又不是隻有我們犧牲了，從皇祖父開始，每一代的人都是犧牲的。尤其是見到了寧王叔，被青蓮教的人害得，纏綿病榻半生，爲了掩人耳目，還不得不在皇陵中度過。雖然衣食不缺，還有人照顧，但是”
“也不容易，是不是？”
“對。”沈茶輕輕點點頭，“而且，我回想了一下他們當年的處境，當年如果讓我做決定的話，我也是會這樣的。所以，也沒什麼資格去怨恨，對吧？”
“你能這麼想就已經很好了。”蔣二爺點點頭，“不過，先皇說，柯大家不想回到家裡去，是因爲他沒有親情這些東西，也不想要這些東西，這麼多年，他過得很自由，而且現在又唱出來了，有了名，也有了利，回去之後，也不可能再登臺了，這跟要了他的命沒什麼兩樣，所以，他拒絕了。”
“這麼想也是，如果回去了，是一定不會讓自家的小少爺登臺的。”沈茶嘆了口氣，說道，“想來太皇太后也沒有特別要求，主要還是不想強求他，畢竟她和她孃家做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好事兒，萬一東窗事發，他們失敗了，總能保住家裡還有個人活着。”
“差不多吧，但先皇說太皇太后還是很遺憾的，不過也提了一個要求。”
“要求？什麼要求？”
“可以不回家，但是.要接受他安排的人。”
“綿栢？太皇太后身邊的樂師？”
蔣二爺沒說話，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