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山號。
計時器歸零，艙內的溫度在維生系統的控制下緩緩上升，沒多一會兒，就從零上六度升到零上二十二度，回升的溫度爲沉眠的葉涵帶來一絲溫暖，他的意識被溫暖喚醒，漸漸從沉沉的冬眠中醒來。
睜開眼睛，葉涵的大腦還沒完全恢復，腦漿好像凍結了一樣，把他的意識牢牢地封鎖在大腦沉處，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
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之後，葉涵試着動了動胳膊，再輕輕擡了擡腿，他欣喜地發現，這一次沒感覺到以往那種僵直和生硬，他就像睡了一晚自然甦醒一樣，幾乎沒感覺到冬眠的副作用。
這可真是太棒了！
葉涵鑽出睡袋，一擡頭看到牆上的時間：2023年6月16日，00：04：26。
不偏不差，正好是他預定的甦醒時間，這個時候，土外艦隊應該快到地球了吧！
想到這裡，葉涵原本平靜的心情瞬間變得焦躁不安，再也顧不得其他，立刻趕往艦橋。
艙門一開，一股冷風迎面撲來，凍得葉涵機靈靈打了個冷戰，他這纔想起來走廊的溫度還沒恢復，趕緊退回來，將手腕上的個人終端湊到嘴邊：“雷神！”
“艦長您好，好久不見。”雷神渾厚的聲音從腕腦裡傳出來。
葉涵扯扯嘴角：“從艦長室到艦橋，走廊溫度升到零上二十二攝氏度……還有艦橋也是。”
“明白，稍等！”
葉涵的腕腦屏幕變成了上升的溫度表，代表溫度進度條像真正的溫度計那樣緩緩上升，半分鐘後，溫度線從代表寒冷的淡青色挪到了代表溫暖的橙紅色，刻度恰好停在二十度。
“艦長，好了！”
葉涵再次打開艙門，這一次沒感覺到半點溫度變化，他一邊向艦橋移動一邊嘀咕，雷神這傢伙好像越來越人性化了。
他小時候看過很多描述人工智能的電影，有的越來越像人，也有的乾脆背叛人類，還有人類對人工智能的各種防範，如果雷神繼續發展下去，會不會有一天發展成電影裡那樣？
如果雷神在將來的某一天擁有人的情緒會是什麼模樣？把戰艦當成身體？把人類當身上的寄生蟲？
胡思亂想間，葉涵趕到艦橋，艙門打開的一瞬間，原本一片漆黑的艦橋瞬間燈火通明，雷神用渾厚的聲音說道：“歡迎回來，艦長。”
一切都跟幾個月前一樣，葉涵飄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將全息頭盔扣在頭上：“我要看地球。”
“明白！”
話音未落，葉涵眼前已經出現了艦外的影像，前方是青洲號，後方是石河號，左舷方向還有個特別亮的小圓點，葉涵知道那是太陽。
這大概是人類第一次在這麼遠的地方注視着太陽吧！
他心裡突然涌起一股很難用語言形容的感慨——這裡是土星區外緣，靠近火星軌道的地方，與太陽的距離超過九個天文單位，大約13.5億公里！（注1）
人類的飛行器不是第一次到這裡，但人類卻是首次踏足此處，若不是人類和外星人的戰爭如火如荼，光是戰艦帶着人飛到這裡，都能引發全球轟動，若干年後，所有國家的歷史書上，都少不了遠征艦隊這光輝的一筆。
不過艦隊只是飛到這裡，佔據土星的外星人向地球派出一千多艘戰艦，留在土星的戰艦再少，也得有它個百八十艘，遠征軍這三艘戰艦對土星的威脅小數點之又小，北都從來都沒指望遠征艦隊能起什麼作用，之所以同意組建土星遠征軍，不過是爲了向外星人證明，人類有能力遠征土星。
這就叫戰略威懾！
說的更直白一點，就是讓外星人知道土星並不安全，以後再向地球派遣艦隊的時候好好考慮考慮，別動不動就把所有戰艦全都派出去。
葉涵眼前的景象一變，太陽方向的畫面迅速放大，沒多一會兒，木衛零首先出現在畫面左側，隱約間，還能看到木衛零外空飄浮着幾艘太空戰艦。
木衛零來的快去的也快，沒等葉涵看清楚，就被不斷放大的畫面拋在後面，地球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可葉涵意外地發現，地球側後方居然還有顆彗星！
眼下整個內太陽系就這麼一顆彗星，算算時間，當初土外艦隊應該就是躲在這顆彗星的尾巴里悄悄抵達木星。
要不是它，第五次遠征很可能是另一個結果。
葉涵忍不住問道：“雷神，彗星還有多長時間到地球？”
“彗星三天前越過地球軌道！”雷神的語氣中居然帶着幾分詫異，“您不知道嗎？”
葉涵登時愕然，雷神是真懂什麼叫驚詫，還是單純只是程序控制下的語氣模擬？等回了北月洲，必須好好查查這件事！
他的目光在畫面上轉了轉，終於看發現問題所在：彗星剛剛飛過地球，肯定觀察角度導致的視覺差異！
葉涵馬上換了個問題：“土外艦隊在哪兒？”
“這裡！”雷神立刻用閃爍的光點標記土外艦隊，“還有兩天到地球。”
葉涵心頭一亂，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什麼滋味都有。
還有兩天就到地球，地球上到底怎麼樣了？北月洲是不是做好了準備？人類艦隊到底能不能戰勝敵人？如果人類艦隊失手，外星人佔領地球之後會不會滅絕人類？
不，不會的，哀兵必勝，艦隊身後就是地球，人類退無可退，輸掉這場戰役，就等於判了人類的死刑……他本能地拒絕推測人類艦隊失敗會導致什麼結果，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滾動人類必勝，洗腦一樣自己催眠自己。
可思想這個東西，越是禁止什麼就越是往什麼方向偏，葉涵努力半天，不僅沒催眠自己，反倒想出了好幾種人類失敗的後果。
這特麼的，簡直就是日.了狗了！
葉涵決定找到事幹，分散一下注意力，自然就不再琢磨這些沒意義的想法了。
想到這裡，他立刻吩咐道：“雷神，有我沒看過的新消息嗎？”
“有！”
“打開通訊界面！”
注1：土星區，即土星軌道和木星軌道之間的空域，是在下爲了表達方便，杜撰的太空分區方法……實在是太空地鬼地方，詳細位置太難表述，因爲所有的一切都在運動，座標什麼的根本沒用，寫的那麼複雜也沒意義，拿行星軌道分區比較直觀，兄弟們也容易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