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涵很清楚，蟲子本身談不上什麼智力，最多就是有些本能，蟲羣的規模這麼大，單靠本能絕對不可能完成如此複雜的進攻。
換句話說，肯定有蟲人隱藏在暗處指揮蟲羣，如果能把負責指揮的蟲人找出來幹掉，蟲羣就會失去指揮，甚至有可能陷入混亂。
可是和蟲子比起來，蟲人實在是太不起眼兒了，往哪一鑽都能藏個嚴嚴實實，想把蟲人找出來根本不現實。
蟲羣的腳步越來越快，沉重的重光蟲也隨着蟲羣的衝鋒一步步往前挪，重光蟲身高體重，蟲腿又粗又長，移動時看似緩慢，實際上不比飛奔的巨蟲慢到哪兒去。
沒多一會兒，蟲羣就衝進了遍佈焦黑蟲屍的戰場，再有一公里出頭，就是福寧最邊緣的堡壘樓。
蟲羣在這個時候猛然發力，速度猛地加快。
跟在後面的重光蟲則恰恰相反，直接在兩公里外停了下來，背上的發射器瞄準福寧，陡然射出一道道細光。
細光準確無誤地落到堡壘樓上，一遍，又一遍，再一遍……葉涵看得眼眶直抽抽，這特麼是拆樓的節奏啊！
如果說前面衝鋒的蟲羣是步兵，那麼後面一個勁亂掃的重光蟲就是炮兵，蟲羣的戰術就是再明顯不過的步炮協同。
要是蟲羣衝鋒之前，重光蟲先轟他一陣子，那就相當於衝鋒前的炮火準備。
葉涵不禁感嘆，蟲羣的戰術還真是說多人類就有多人類，要是這個時候扔一波燃燒彈就好了，這些蟲子一個都跑不了，全都得滾回姥姥家。
這麼明顯的戰機，就算福寧方向沒發現，負責支援的其他部隊也不該錯過，到底是什麼原因，沒抓住這個戰機呢？
重光蟲的“炮擊”很有效果，最外圍的堡壘樓在細光的不斷切割之下傷痕累累，沒等蟲羣衝到近前，已經有兩棟堡壘樓出現了崩塌。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類心裡都沉甸甸的，雖說大家都知道細光的發射次數有限，可是那麼結實的堡壘樓都讓重光蟲毀了，堡壘樓羣能擋住蟲子嗎？
這時守軍的大口徑迫擊炮也響了，這玩意的最遠射程超過八公里，重光蟲與福寧的距離也就兩公里出頭，完全可以用炮火定點清除重光蟲。
不久前那一幕又在戰場上重現，迫擊炮和重光蟲隔着戰場展開對抗，不過迫擊炮是曲射火力，全都架在安全的天台上；而重光蟲是直射火力，不管多麼密集的反擊，都只能打在堡壘樓上。
一邊是不計代價地炮火覆蓋，另一邊是拼命反擊卻怎麼都打不着，局勢對重光蟲極度不利，沒多一會兒，炮羣就幹掉了幾十只重光蟲。
但是迫擊炮畢竟不是制導武器，是否命中不只看瞄準，還得看運氣，一發命中的情況很少，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數門迫擊炮同時開火，以提高數量的方式增加命中率。
結果就是炮聲沒持續多久，炮彈就打了個七七八八，不得不停止炮擊。
這一波炮擊都是衝着重光蟲去的，沒有一發落到飛奔的蟲羣裡，炮擊結束的時候，蟲羣也衝到了城市邊緣。
按軍方的預案，蟲羣應該直接衝進堡壘樓間的短街，然後遭到守軍的迎頭痛擊，死傷慘重之後不得不退走。
可實際上呢？
蟲羣壓根兒就沒往短街裡衝，而是迅速爬上空無一人的堡壘樓，沿着牆面一步步往上爬，只有正對短街的少數巨蟲直接衝了進去。
本來防線上的槍口都是防着短街，發現蟲羣不正常的進攻路線之後，指揮中心立刻調整部署，向天臺增派人手，防止蟲羣從天台突破。
天台間的直線距離怎麼也有個十多米，對於大多數巨蟲來說，這個距離和天塹沒什麼區別，可是對跳蟲來說，十多米真不是個事，說跳就跳過來了。
面對這一切，包括特勤組在內的所有守軍全都提高了警惕，隨時準備開火。
樓下傳來了密集的槍聲，那是火力點裡的機槍正在開火，數不清的子彈如同一條條無形的火焰長鞭，從各個方向各個角度吊打衝進短街的巨蟲。
蟲子剛衝進短街，就遭到了彈雨的迎頭痛擊，前一秒還撒開蟲腿飛速奔跑，下一秒就一頭栽倒變成了滾地葫蘆，短街上就像有一堵無形的牆，沒有一隻能衝破守軍火力的封鎖。
然而蟲羣也不是一個勁地無腦猛衝，它們迅速改變戰術，部分巨蟲繼續衝擊短街，吸引守軍的火力，其他巨蟲迅速攀上堡壘樓外牆，踩着樓牆衝向第二道防線。
葉涵還真沒想過這種情況，但守軍火力點的分佈非常科學，原本集中在短街方向的火力立刻散開，對蟲羣展開全方位無死角的瘋狂掃射。
從天台上往下看，任意兩棟堡壘樓之間的空隙裡充滿了紛飛的子彈，每一挺機槍射出的彈束都像一條不斷延伸的彈鏈，許多彈鏈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張無形而致命的大網。
由於角度問題，子彈擊中牆壁之後很少鑲在牆上，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變成跳彈，許多子彈沒能擊中蟲子，反倒是變成中彈之後落到蟲子身上。
當然了，跳彈威力不足，打不穿蟲子的甲殼，真正的致命威脅還是子彈的直接命中！
攔截火力始終對準衝在最前面的蟲子，往往是幾挺甚至十幾挺機槍同時朝一隻巨蟲開火，一連串子彈打過去，蟲子身上立刻多出幾十個毫無規律的彈孔，有些彈頭擊穿蟲子，帶起無數飛濺的血花。
不過不是所有子彈都能擊穿蟲子，因此血花遠比窟窿少得多。
看到這一幕的葉涵悄悄鬆了口氣，他還真不知道守軍的火力這麼強，只用步槍機槍，就擋住了蟲羣的進攻……防線上肯定不缺重武器，但是好鋼得用在刀刃上，能用步槍機槍解決的蟲子，就沒必要暴露部署了重武器的火力點。
按蟲子目前的進攻強度，短時間內連防線都沒法接近，除了迫擊炮之外，其他重火力一時半會派不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