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做什麼？”
季如璟聽出葉牧白語氣中威脅意味，一下子緊張起來。
他的脾氣季如璟自然是知道的。本來以爲再見面的時候，她已經能夠坦然的面對他的所作所爲。
但現實卻是不同的。回國已有一段時日，葉牧白的每次行動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外。有時候季如璟都要恍惚——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孤傲的，不可一世的葉牧白了。
他也有了平凡人的喜怒哀樂。他爲了挽回她，做了那麼多從前都不會做的事情。儘管季如璟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心裡是不可能不動搖的，她幾乎都快要原諒他。
但是這一句話，卻讓季如璟一下子又跌入深淵。
殺手鐗，是什麼意思？
季如璟是何等聰明的人，她幾乎只是微微一想就清楚了他到底想幹什麼。
不，她決不允許！
葉牧白看出季如璟眼底的慌張，靠近她，手捏着季如璟的下巴：“怎麼，害怕了？”
不斷加重的力道，季如璟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接近凡凡，我就要了你的命！”
葉牧白看出她眼底的狠勁兒，呵，那個消失的了季如璟回來了？
那神情與當初他們結婚時候的一模一樣。她也是一副狠樣，宣告着自己絕不離婚。
但爲何，最後也是她一意孤絕的要走？
爲什麼，自己爲了她做到如此地步，她都不肯回頭，一定要和顧塵安結婚？他到底是對她下了什麼藥，能讓她這麼快就死心塌地？
眼底的嫉妒越發明顯，葉牧白從鼻子裡冷哼一聲：“我身爲孩子的爸爸，爲什麼不能接近？你心裡也清楚，就算顧塵安再當自己是回事兒，凡凡到底也是我的種！”
“我早就告訴過孩子，他爸爸死了！”
“死了？”葉牧白更靠近她，將她逼近牆角，這條衚衕位置偏僻，常常許久都看不見一個人經過。季如璟被壓在裡面動彈不得，心裡也不禁佩服起葉牧白：真是會挑地方，每一次都要將她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葉牧白，我告訴你，我季如璟不是被你嚇大的！或許我以前還會考慮告訴孩子他身世的真相，但是今天我纔看清楚，我已經被你這樣的男人折磨過，我不願意將來凡凡也成爲你這樣的人渣！”
一句話，說的葉牧白晃了一下神。
原來在她心裡，自己竟然是這樣不堪的？
季如璟感覺到他的僵硬。擡起頭，迎上他的目光，看見的確實眼底的落寞。
她驚住了。在她的記憶力，從未看到過這樣的他。她的心裡竟然有一些心疼。原來封閉自己的堅硬的殼，此時都敗在他悲傷的眼神中。
季如璟並非不愛他。只是她不敢像從前一樣義無反顧的奔向那個危險的未來。
“你……”
本來想要掙扎着逃出這禁錮的空間的季如璟不知道怎麼了，將手伸向葉牧白的臉。
那眼睛裡悲傷的似乎馬上要掉出來淚。她不忍，想將那剔透都放在手心。
馬上觸摸到的剎那，葉牧白一下子抓過她的手，硬生生的將她拽到胸前。兩個人的距離如此至今。
葉牧白慌亂的氣息打在自己的臉上。她甚至能聽到他的心慌。急促，不安，慌亂。他在季如璟毫無察覺的時候便已經亂了陣腳。
季如璟看着葉牧白越來越靠近她。她意識到接下來的事情會是什麼。
可是她可不想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與他做那種事情！
“葉牧白你……”
“放開我”三個字還未說出口，她便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葉牧白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來擁抱她。那力量困的她骨頭生疼，無法掙脫。
他的氣息盡在咫尺。此時她彷彿跌入了一個柔軟的網，再也掙脫不開。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擁抱。
如此強烈，如此悲傷。
季如璟愣在原地，雙手無力的垂着，當她反應過來想要回應他的時候，葉牧白已經鬆開了手。
“季如璟，我不會放過你。”
他眼底的強勢她有些看不懂。或許還未從剛剛的那個擁抱裡回過神來。她整個人還處於懵懂的狀態，伶牙俐齒的她彷彿一下子不見了。
“我決不會容忍你嫁給顧塵安。我會一直出現在你面前，你不要試圖躲，你躲不掉的。你們私奔，我就追你們到天涯海角，你一定要嫁的那個男人，我一定殺了他。如果你敢殉情，我就掘地三尺將你的屍骨挖出來。如果我生得不到你的人，死，我也要你入我葉家墳！”
葉牧白的身影早已經走遠。
天色漸漸暗下來，季如璟卻依舊躲在那狹小的巷子裡，不動不動，宛如一尊雕像。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已經快八點了，說了今天自己去逛街，可是到現在她都沒有回來。顧塵安握着手機，有些不安。
季如璟馬上就是他的人，但是顧塵安卻一刻都不覺得心安。大概是這份執着了多年的感情如今成真，實在叫人太恍惚的緣故。
“塵安哥，你還不吃嗎”季逸希看着坐立不安的顧塵安，心裡明白他的擔心，安慰道：“我姐不是那種會輕易下決定的人，既然她已經決定嫁給你了，你就要相信，她不會反悔的。更何況，凡凡也喜歡這個爸爸對不對？”
“恩！我最喜歡塵安叔叔了！”凡凡一邊研究着他的新玩具——六角魔方，一邊迴應着季逸希的話。
門口處傳來鑰匙扭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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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季如璟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顧塵安聽出她語氣裡的疲憊。將她按到沙發裡，一邊替她按摩着肩膀，一邊似漫不經心的問道：“今天去哪裡了？怎麼纔回來。有沒有吃飯？”
“我沒胃口。”季如璟淡淡的回答着。此時她心裡亂的很，只想靜一靜。
回頭看見凡凡正專心致志的擰着魔方。季如璟走過去，看着他試探了幾次，便將那個連大人都玩不好的小東西拼的整齊，不由得驚歎：“天啊，凡凡，你好厲害，這個媽媽都不會呢！”
“你太笨了。”小傢伙簡單明瞭的回答，絲毫不給她面子。突然小傢伙的手停了下來，認真的看着季如璟
“媽媽，凡凡真的覺得媽媽除了工作，其他方面幾乎就是笨蛋。我現在這麼聰明一定不像你，我是像爸爸嗎？”
季如璟和顧塵安的婚事將近，這段時間以來季逸希每天都在給凡凡灌輸顧塵安是爸爸的信息。凡凡也並沒有抗拒。小傢伙這麼一說，季逸希自然以爲是指顧塵安，哈哈笑着，摸着凡凡的頭：“是哦，你看，你塵安爸爸就特別聰明呢。凡凡從出生就跟他在一起，自然是像塵安爸爸啦。”
“我說的是我真正的爸爸。”
小孩子的一句話，讓三個人都都陷入了尷尬的境地。顧塵安的臉色有一秒的陰沉，但很快又如同往常一般，換上了一副溫和。
“媽媽，你說我爸爸出海就再也不會來了。是真的嗎？”凡凡突然側過頭，盯着季如璟。
這孩子的早熟她是知道的。如今他看向她的眼神，竟然和葉牧白的一模一樣。她每天都能從這個孩子的身上看見那個人的影子，這未嘗不是對她的一種懲罰。
面對孩子的質問，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季逸希此時此刻只想快點把這個令人不快的疑問趕緊翻過去，他像是糊弄別的小孩一樣，極力掩蓋：“當然是真的了，你爸爸死了！”
季如璟冷冷的看向季逸希。死這個字，不能隨便對小孩子說出來。以他的年紀來說，就算是玩笑，也太不妥。
“媽媽？”
凡凡一改平常的乖巧，追問着季如璟。
“凡凡平時從來不問媽媽這些的啊。”季如璟不自然的笑笑。
“因爲你馬上就要和叔叔結婚了。如果有一天爸爸回來了，那爸爸豈不是回不來家了？那樣爸爸太可憐了。”
“凡凡都沒見過他，怎麼知道他可憐呢？或許是一個大壞蛋呢。”
“媽媽，你愛上一個大壞蛋，還跟他生下凡凡嗎？”
季如璟被這個問題問的怔住，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來。眼睛裡情不自禁留出的黯淡被顧塵安掃入眼底。
他抱起凡凡，哈哈笑着：“等凡凡爸爸回來了，我和媽媽一定也會讓他和我們一起生活的。很晚了，凡凡也睡覺吧。”
三個大人懷揣着心事，一夜無話。
葉牧白照例是沒有回葉家大宅。小月的事情雖然已經處理好了，但到底也是看在季如璟的面子上，葉老太太纔沒趕她走。
他已經知道了是誰搞的鬼，但對於小月想要嫁給他的心情，他除了不屑，更多的是厭惡。
葉牧白向來討厭以各種方式企圖接近他的行爲！
回到郊區的公寓裡。自從季如璟上次離開以後，他再也沒來過。那日的紅，那日的觸目驚心，還有那日，他人生第一次落淚。竟然是爲了一個女人。
許久沒來過，屋子裡的蕭條氣息一如葉牧白現在的心情。空蕩蕩的，胸口彷彿有風吹過。有着回聲，那是他無論如何都填不滿的空洞。
“嗡，嗡。”
電話在桌子上震動。顯示的是方華芝的來電。
他內心煩躁至極，想都不想按掉。可是她一遍又一遍的打來。絲毫沒有掛掉的意思。
他被擾的心煩，接起電話，等着她說話。
“牧白。”她那邊鬧哄哄的，音樂聲，尖叫聲。都在折磨着葉牧白的耳朵。讓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不清楚。
“你在哪裡？”
“你可以送我回家嗎？我喝的太多了。”她在另一邊口齒不清的說着。聽聲音應該是醉的厲害。
“回不去就睡馬路。”
“哈哈，好一個睡馬路。”方華芝驟然笑起來，那聲音尖銳駭人：“葉牧白，我與你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主動跟你要求過什麼，我只想讓你送我回家，你都不肯？”
葉牧白揉着眉心。他已經不想再這樣拖下去了。
不如今晚將她送回家，明天與她做個徹底的了斷。
再也不要出現在他葉牧白的世界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