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
今天是真早。
處理完事情從醫院出來，顧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七點多剛醒，早飯都沒吃就陪着虞潔回老家拿資料，送完資料八點多本想一起吃個早餐的，結果走着走着出了這事兒，磨嘰半天又是等警察又是等救護車的，又跟着救護車去醫院看大姨“演出”，一來一回卻是不想，折騰到中午了。
“耽誤你搬家了，”上車後，顧尹對虞潔說。
“我沒關係，主要是你，”虞潔稍稍整理了下鬢間秀髮，道：“耽誤你的週末時間了，早飯也沒吃成……”
她的語氣裡或多或少的裹挾着幾分歉意，這話聽得顧尹還挺感動，乾脆他笑道：“那不然改早餐成午餐唄，我媽不一定做着我的飯，我現在回去可能也沒飯吃。”
這話多少有點兒賣慘的嫌疑，要是顧媽或者顧悅在這裡肯定要罵這傢伙沒良心了，人家顧媽在家蒸包子呢，從縣城醫院回家也就是半小時路程，這個點兒回家包子說不定剛出鍋，就算是涼了扔微波爐轉一兩分鐘不也熱騰騰的？
有媽在的家，什麼時候能少的了你飯吃？
個沒良心的……
“也好，”虞潔爽快的點了點頭：“想吃什麼？”
“看你想吃什麼吧，我請你，”顧尹說：“不然你這就超預算了。”
他這話雖說是調侃，但並沒有任何看不起人的意思，剛上班的虞潔手裡就算再沒有積蓄也不至於請不起人吃飯，只是顧尹自己覺得不好意思罷了。
其實有些時候，“人情”這玩意兒就是這樣……
以前顧尹家房子剛下來，裝修完之後搬家的時候，就是找的一些大爺啊、姑父啊啥的，一些自己家人幫忙搬的家……
搬家這玩意兒，東西再少，只要有點兒傢俱家電什麼的就不是一趟兩趟能搬的明白的，說是找親戚幫忙人家不要你錢，但你說你請人家搬家吧，你能不請人家吃頓飯？
下館子吃一頓，怎麼也得三五百，萬一不小心摔壞點兒啥東西你也不好意思說人家啥，這個錢再加點兒也夠搬家公司給搬了，搬家公司摔壞了東西你還能讓他賠償呢……
這就是“人情”，一種拴住底層人的枷鎖罷了。
也像是虞潔找顧尹開車載她回家這件事……
她出去打個車，就算是再加錢，從顧尹家黎山新苑到她老家那邊也最多是五六十塊，可如果是請顧尹吃頓飯，早餐還好，隨便吃點兒基本五六十也能管飽，但午餐……
你總不能真請人家吃個面吃個米線吃個麻辣燙就隨便打發了吧？
那無論是吃火鍋、吃烤肉還是炒菜啥的，兩個人怎麼都得一兩百。
那這個“人情”就有些貴了……
而有些時候吧，也不是人家要吃你點兒啥，主要是人家幫了你的忙，你又開口請人家吃飯，人家不吃也顯得人家不太好。
一個所謂的“面子”，弄得各自都不舒服，顧尹最討厭的就是這玩意兒，他也從不願欠誰東西，也因此，這頓飯他是真不想讓虞潔請。
“別，一碼歸一碼，”虞潔果然直接擺手回絕，說：“說好的我請你就是我請你，怎麼也不至於請不起你吃一頓飯，不要太看不起人了。”
“……你看我像看不起人的樣子嗎？”顧尹翻翻白眼表示：“跟那個本田車主的事情是我連累你了，不是我的話你早就回去了，這件事算是我連累你了，這樣總能接受了吧？”
一個大男人出門兒吃飯哪有讓女人掏錢的意思？
這倆人，真就倆犟種，來回拉扯了半天，最後顧尹也是實在拗不過虞潔了，答應她請客。
至於去吃什麼……
回家路過大學城，顧尹乾脆拐了個彎，去了附近的愛琴海商場，這一片兒他經常來，吃的也比較熟一點。
當然，不是商場裡那些東西，全國各地的商場裡基本都那些玩意兒，都是些連鎖的，都是些預製品預製菜，沒什麼好吃的，顧尹要去的是附近的步行街，那邊屬於是新城步行街了，因爲背靠幾所大學人流量還是可以的。
值得一提的是，來到商場附近的時候，虞潔嘴裡念道着：“我考面試之前就是在這邊的機構學習的，還待了挺長時間呢。”
“這樣啊……”顧尹本來是隨口附和着的，但也不知道想到了啥，他忽的問虞潔：“不會是頂層那個去年十一月份新開的**教育吧？”
“？你怎麼知道？”虞潔蹙起眉頭，感覺顧尹不像是會接觸考公機構的樣子呢。
“我……emmm……”顧尹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釋了。
他知道那家教育機構，是之前跟夏芊禕一起吃烤肉的時候，出門上廁所，他所在的樓層衛生間維修，他上樓上去上，碰巧看到的。
倒還真是沒想到，竟然這麼有緣分……
說起這家商場，顧尹跟它也是很有緣分，畢竟當時那件轟動一時的“叉車壁咚奧迪”名場面也是在這邊發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週末的原因，商場人挺多的，進停車場竟然要排隊，這在小縣城還真是世所罕見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顧尹現在真的是這家商場的“貴客”，人剛進商場停下車，還沒進電梯呢，就看到遠處商場入口一位經理模樣的人迎了上來，一口一個“顧老師”的喊着，別提多親切了。
愛琴海商場的經理劉思，嚴格來說顧尹跟他不算熟，只是後來這傢伙偶爾會有給顧尹通電話，說想要顧尹配合商場拍點兒廣告啥的，可以給顧尹廣告費，顧尹覺得不靠譜怕他忽悠自己就沒答應，然後……
然後這傢伙連續電話轟炸了顧尹好幾天，氣的顧尹直接給他拉黑了。
顧尹也是沒想到，怎麼特麼自己這人剛到，都特麼還沒在商場露面呢，這人先跑到下面來“迎接”自己了……
“你有事兒沒事兒？”顧尹額頭直冒黑線，道：“沒事兒走遠點兒，我們還得去吃飯呢。”
“顧老師要吃什麼？我請你們啊……”經理劉思非常熱情的抱着手機，說着：“我這裡有商場通用的消費券，您掃我這個二維碼就可以領取，這屬於內部福利，然後咱們這邊停車您永久免費這事兒你應該知道哈？”
“……你能別對我這麼熱情嗎？”顧尹都覺得這人的反應給自己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特別奇怪。
不遠處的虞潔聞言都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來，也是沒搞懂這經理幹嘛如此恭維顧尹。“哎呀，您這不是我們這邊的貴客嗎顧老師……”經理劉思穿着西裝點頭哈腰的樣子別提多搞笑了。
“我怎麼就你們這兒的貴客了……”顧尹不由苦笑，問了一嘴。
不問不知道，一問還真特麼嚇一跳……
那次“叉車壁咚奧迪”的事情發生之後，不是有很多大學生啊、網紅啊啥的跑去當時的現場拍照、打卡了嘛？
後來雖然事情很快解決了，但因爲那些視頻的影響力，陸續前來“打卡”的人仍舊不少。
商場高層也是羣人才，一眼看準了這個“商機”，直接大手一揮，下單了一輛同款奧迪和同款叉車！
直接用叉車叉着奧迪“再現”了當時的“名場面”！
然後在隔壁短視頻平臺上投了點兒抖+大力宣傳了一下，直接將地下車庫搞成了“網紅打卡點”！
“……所以，這也就是你們商場車庫人這麼多的原因？”顧尹聽後瞠目結舌，嘴角抽搐。
怪不得進地庫的時候人這麼多，還特麼得排隊，原來還是自己的“影響力”在作用着啊！
這商場裡的人也真的是……唉這錢活該他們賺啊！
真的是懂怎麼把握商機的！
“你現在是真火，”虞潔聞言也不由拉了一下顧尹的衣角說：“人造網紅打卡點一般可沒有這麼容易一直火下去，估計是全靠你硬給奶的。”
“我也沒想到啊……”顧尹苦笑，小聲跟虞潔說着：“要這樣的話那消費券我可要了哈，你也掃兩張，不要白不要。”
之前不要一方面是怕那商場經理劉思“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另一方面是覺得自己“無功不受祿”。
但現在看來卻並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現在看來，顧尹可沒少給他們商場做貢獻。
這事兒都過去多久了，如果一直保持着這樣的人流量，就光是拉動的消費額吧，他們商場給顧尹送輛車顧尹都能欣然接受的。
經理劉思別說喊“顧老師”了，喊爹顧尹也能安然受着。
“噗嗤……”虞潔聞言不由笑出聲來，小聲對顧尹說：“你也真至於佔這點兒便宜。”
嘴上說的是吐槽的話，但其實虞潔對顧尹還是刮目相看的。
怎麼說呢……
雖說是老同學，但之前幾乎沒什麼接觸，只是從蘇暖口中和網絡途徑瞭解的顧尹，在虞潔心目中大概是一個現在比較成功，比較有錢，比較有能力的人罷？
印象中，感覺這樣的人應該是那種不把錢當回事兒揮金如土的人，但現在看樣子……
恰恰相反。
他這人給人一種非常“接地氣”的感覺。
這就讓虞潔感覺很舒服。
在顧尹的授意下，消費券倆人都掃了，停車什麼的顧尹也沒跟他們客氣，甚至顧尹還問虞潔需不需要也錄一個車牌號，以後隨便停，可惜啊可惜，虞潔表示自己目前還沒有購置車輛，只會偶爾開一下警隊裡的車，那總不好把警隊的車牌號錄入吧？
警隊的車，商場也不見得敢收停車費的……
消費券拿到手，顧尹徵求了一下虞潔意見，乾脆就在商場裡吃了，這邊商場雖說大多數都是連鎖品牌，但也有本地朋友開的店，畢竟小縣城房租怎麼都不算高嘛。
川菜館子，偏辣，顧尹這人是不挑的，意外的是虞潔還挺愛吃，這倒是也讓顧尹記住了她的口味……
值得一提的是，吃飯途中，偶爾會有人過來跟顧尹打招呼，問顧尹能不能拍張合照啊啥的……
搞得顧尹還挺不好意思。
不過怎麼說呢，也算習慣了吧。
從年前開始自己出門逛街啥的陸續就會有人認出自己，他現在最不敢去的就是家附近的大學城，以前沒事兒就去夜市逛逛，現在是別說人過去了，車都不敢往那邊開的……
沒辦法，着實是露頭就被秒啊！
他的人，他的車，那幫趕潮流的大學生一看一個準兒，現在的人追網絡紅人都快比追明星還瘋狂了，真的嚇人啊。
飯桌上顧尹偶爾也會提起這事兒，逗得虞潔咯咯直笑，二人之間的距離在這一天內被瘋狂拉近，還真的是都對彼此有了很多的瞭解。
值得一提的是，吃飯途中不光有認出顧尹的路人找他要合照，商場經理劉思也沒少過來叨擾，拎着一大堆“禮品”的劉思還帶了一瓶好酒過來，看那意思似乎還想敬顧尹個酒兒……
害，山冬人酒局那一套嘛，懂得都他媽懂，噁心的要死！
顧尹以前在川達駕校工作的時候駕校教練聚餐就可討厭這玩意兒了，現在更是一點兒都不感冒，直接一句“開酒不喝車”給他回絕了，讓他直接跳過敬酒這個步驟，直抒胸臆就是了。
這商場經理劉思倒是也不客氣，暗搓搓的各種暗示問顧尹能不能給他們商場拍個廣告，也不用多了，不是那種商務的，就配合拍個宣傳視頻就行。
當然，他也不是那種空手套白狼的，他表示可以給顧尹付廣告費，按他那邊的標準來。
“我這邊的標準？”顧尹撓着頭，還真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什麼標準。
猶豫了下給夏芊禕打了個電話，她是做明星的，應該比自己懂纔對……
結果夏芊禕那邊給他的回答，差點兒給他手機嚇掉。
電話裡的女明星是這樣說的：“你現在的話，接個廣告怎麼都得二十到三十打底吧？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我可以幫你問問萌萌。”
肥婆萌萌是助理，助理、經紀人都是專管這些的，她門兒清的很。
“不是……”顧尹則嘴角抽搐着問：“你說的二十……三十，是W嗎？”
你說的確定是rmb，不是歡樂豆兒啊？
這錢這麼好賺的話，那我特麼一年到頭累死累活，究竟圖的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