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父子對話下
姚錚的語氣有些低沉，眼裡的眸光也有些隱忍的暗淡，看得雲捲心裡覺得一陣狠狠的揪緊了。
“父親請講，父子之間哪裡還用這麼客氣？”
雲卷擱下了手裡的茶杯，心裡自然也知道了姚錚所說的事情肯定也是非同尋常的，不然，他也不會用這樣嚴肅而深沉的語氣跟他說話了，所以當下，心裡也浮起了一道擔憂。
“難爲你跟舒兒了，尤其是這段時間，因爲你們母親的事情，大家的心情也都很是壓抑，父親知道你們心裡掂量着什麼，擔心我不好受，所以……唉，事實上，我跟你們母親之間的事情早就已經成爲了歷史，你們也不必爲我們的事情太過於操心。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把話挑開了說也沒有什麼不好。”
姚錚深深的嘆息了一聲，喝了口茶，才繼續道，“可能我跟你母親，自打一開始就是錯的，無法逃脫的錯誤。有時候，人，它就是這麼卑微，卑微得眼睜睜的看着你不願意的事情就這樣在你的眼前發生了，而你卻是無能爲力，只能這麼看着這一切就在你的眼前發生了。然而，事實上，我也從來沒有後悔當初的選擇。”
“父親……”
聽到姚錚這些話，雲卷突然間覺得有些感動了起來，這些年他呆在姚錚的身邊也算很久了，從小也算是跟在他身邊長大。其實，在他看來，他自己遠遠比自己的妹妹雲舒要幸運得多，因爲，沒有了母親，他還可以依靠自己最親近的父親，而云舒卻是寄人籬下，什麼依靠也沒有，幸虧，叔叔姚毅對雲舒很好，不然，就連雲卷自己，都是覺得對雲舒愧疚萬分。自然，這一切，也還是得感激自己的父親，姚錚的形象在他的心裡徒然變得無限的偉大了起來。
他姚雲卷其實也是一個很拼的人，但是，再努力的拼打，做父親的也總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總是走得那麼的艱難，這些年來，父親姚錚對他們兄妹兩的影響都是很大的。雲卷甚至可以這樣很肯定的說，之所以有今天的這樣的成就的雲捲雲舒，絕對離不開姚錚悉心的教導跟歷練。
“一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跟舒兒謝謝您。謝謝您當初沒有放棄我們選擇屬於你的幸福。想來，當初要是你心裡一狠，放棄了我，或許跟您心愛的對象現在就更會過着幸福的生活，同樣也有很優秀的兒女。而我跟舒兒，或許就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了，大家也都少了一些煩惱，其實這樣倒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舒兒還常常跟我提起這事情。尤其是看到您總是這麼孤零零的一個人，舒兒跟我平日裡也不能經常回來，您現在還沒有退下來，這倒還好，要是以後退下來了，一個人呆在家裡，難免也會無聊。原本是打算讓阿秀隨軍的，後來想想，也罷了，這樣也行，就一起呆在家裡吧，希望以後能夠做出調整，也許父子還能在同一軍區任職，這樣，回家就會方面很多，再過些年也許就會比現在自由一點，倒也沒事了。”
雲捲到底還是考慮到了姚錚，家裡也就是他這麼一個兒子。爲人子女，總是要盡孝道的。百善孝爲先！他可不想等到自己的父親真的很老很老了，纔想起來想要盡什麼孝道，對他老人家好什麼的。那時候可能都已經太遲了！這些年在外面任職，多少還是忽略了家裡的兩位老人，現在還不容易調了回來，也該好好想想了！而且，很快，他也是要做父親的人了！不說別的，也總得給自己的孩子做一個好榜樣的。
“小子！跟你父親還說的什麼客氣話！父親還算硬朗，還不需要你們照顧！你跟舒兒，現在就是能往上爬多高就努力的給我往上爬，不要因爲我受了束縛，好男兒志在四方，當初你一心就想着往外面跑，自然也是極力贊成。其實這次讓你回來並不是想要束縛你，父親就是琢磨着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找個女人好好的過日子了，外面條件艱苦，這樣的日子體驗一下就行，並不適合長期呆着。以後總得還爲你的孩子着想，回到錦陽城自然是最好的，還有舒兒也是如此。你跟舒兒果然也都沒有讓我失望，都找到自己的良人了，父親這麼看着，倒也覺得舒坦了！”
姚錚吸了口氣，他自然不希望自己還真的就成了孩子們的包袱了，包括以後！
“父親，那沒有多大的事情。盡好本分就行。我現在也不想太多，只想好好的盡孝道，照顧好自己在乎的人。”
雲卷似乎對什麼權勢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其實在他心裡，也只不過是想着順其自然好了，過多的期盼，失望就越多，不過這樣坦然面對，盡好本分，走一步算一步吧。
“唉，落後就要捱打，對你虎視眈眈的人多了去，你自己也總要提防着點！也別太老實了，一行有一行的規矩，你身在這一行，就得遵守這一行的規矩。這些道理我不說你應該也懂的。”
姚錚掃了雲卷一眼，又是禁不住的嘆氣，喝了一口茶下去，才繼續道，“好了，這事情暫且就不說了，都扯遠了！”
說着，便緩緩的擱下了茶杯，徐然站了起來，朝自己的書桌走了去，拉開抽屜，拿了一個檔案袋又朝雲卷返了回來，面容似乎有些嚴肅，深深的望了那個檔案袋一眼，然後才遞給了雲卷，沉鬱的聲音也接着響起了，“這個你看看。”
雲卷擡起頭，有些疑惑的望着姚錚，一時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將檔案袋接了過來，緩緩的打開了。
而姚錚又朝沙發裡坐了去，臉色似乎有些沉重了起來，深邃的眼底緩緩的掠過了一道暗淡，一手拉開茶几的抽屜，拿出了一包煙，慢慢的取了一支出來，點上了，深深的吸上幾口……
雲卷按捺着自己那疑惑的心情，慢慢的將裡面的文件拿了出來，大致的瀏覽了一翻，緊皺着的眉頭竟然緩緩的舒展開了，看到最後，在心裡就舒了口氣，清亮的眼神朝姚錚望了去，思量了一番，纔開口道，“父親，您這是真的決定要跟她離婚了嗎？她真的答應了您的條件了？真的決定不再追究他們對您的背叛了？舒兒那邊……”
雲卷的話一落，姚錚便吐了口煙，點了點頭，“嗯，我之前就想過很多了，這樣的結局未必就不是最好的結局。不然，相互之間在這樣糾纏下去，何時纔是一個盡頭？更何況，我可不希望你跟舒兒到後面還會受到傷害，早點解決，就讓他們再點滾回去。這段婚姻本來就是名存實亡，這麼多年了，大家也都習慣了，從小到大，你跟舒兒因爲你們母親的事情沒少遭受別人的侮辱，如果現在她又這樣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之中，難免又不會掀起軒然大波，對我們的影響更多的是壞處。阿北說得沒錯，有些傷害是無法避免的，但是我們能夠選擇將傷害的指數降到最低，所以，眼下，我們也應該自私一回了。”
姚錚沉鬱的開口道，指尖彈了彈菸灰，喝了一口茶下去。
聞言，雲卷沉默了好一下子，欣然同意，“嗯，父親，您說得也很有道理。我倒是不要緊，就是舒兒苦了一點。不過眼下都已經熬過去了，也算是苦盡甘來。”
“對，已經熬過去了，所以我絕對不允許這樣的日子再有什麼意外發生了。你明天不是還是休息嗎？你就將東西拿過去給她，讓她把東西準備好，該簽字的簽字，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舒兒情況特殊，就不要再讓她傷神了，你就多擔着點。”
姚錚沉聲道。
雲卷輕輕的點了點頭，“父親放心吧，我會的。明天陪阿秀去做完檢查就過MK一趟，一定會讓她簽字。”
“好，希望事情能夠順利吧，儘量把這事情趕在月中完成了，六月底我還得去一趟西北進行戰術交流，可能還要好長的一段時間纔回來，耽擱了就不好了。事情明朗乾淨了，大家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了。”
姚錚這回還真的就是鐵了心的要離婚了，他向來也就是這樣了，任何的事情一旦下了決定，那就是想速戰速決了！
“明白。”
雲卷鄭重的點了點頭，心裡很堅定着想着，明天一定要讓依蓮在上面簽字了。他期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而且，慕煜北那邊也傳來了一些消息了，心想着就要給姚錚一個驚喜了！
“辛苦你了，我也知道你不願意面對她，可是，不管怎麼說，她終歸是給了你們是生命的人，這是不能掩飾的事實。即使她不仁，你也不能不義，自己掂量着點吧。這事情解決了，她們的事情與你們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孟振凡的女兒的死活跟你們雲捲雲舒沒有任何的關係。舒兒還懷着身孕，你也有任務在身，無論如何，我是斷然不可能答應你們給什麼鬼孟曉諾做配型的，即使配型合適也不行。”
姚錚很直接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原諒他的自私，就算身爲軍人，他也還是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傲骨錚錚的男人！更是一個父親！他絕對沒有辦法忍受別人拿自己的孩子開刀！更何況是一個絕情不配做孩子的母親的女人！
“父親別擔心這些，配型合不合適還不一定，阿北已經將我跟舒兒的配型拿去做了檢查，可能還需要些時日才能知道結果。這事情雖然兄弟姐妹之間的成功率比較大，但是別忘了，我們身上流的另一半血是父親您的。所以，這事情還說不準，就算結果出來了是一樣的，我也絕對不會讓舒兒憐憫他們。”
雲卷的聲音有些冷冽了起來。
姚錚大手一伸，輕輕的拍了拍雲卷的肩頭，“難爲你們了，覺得舒坦就怎麼做吧。父親也不想幹涉你們的決定，但是還是看不下去，不忍心，你明白嗎？”
“嗯，我知道。就暫且不說這些了，我明天會把東西給他們帶過去的，父親請放心。對了，父親，有一個消息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您。”
雲卷適時的收住了話題，忽然間就想起了今晚慕煜北給他打的一通電話了！
“什麼消息，但說無妨。”
一看着雲卷這般猶豫的樣子，姚錚也有些疑惑了起來，吸了口煙，然後將菸頭熄滅在菸缸裡了，微微皺起了眉頭望着臉上略顯沉鬱的雲卷。
“剛剛接了阿北打過來一個電話，是關於爺爺的事情。”
雲卷壓低了聲音，緩緩的吐出了這麼一句，深眸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姚錚那張嚴肅的臉，好一會兒，發現姚錚並沒有什麼反應，也不見有動怒的痕跡，這才鬆了口氣，喝了口茶，繼續說道，“阿北跟我說，陳芳已經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了，爺爺現在已經徹底跟陳芳脫離了關係，而且，爺爺已經離開了冷宅了。”
一聽到雲卷這話，姚錚禁不住也有些詫異了起來了，就陳芳那個女人，怎麼可能會這麼容易就同意離婚了？當初冷振可是用盡了各種辦法也都沒有能夠讓她鬆口，眼下這冷振用了什麼辦法不成？
想着，冷振突然有些疑惑的望向了雲卷，正在等着他的進一步的解釋！
“父親也在疑惑陳芳爲什麼突然鬆口了是嗎？”
雲卷看出了姚錚的疑問了！
姚錚並沒有回答雲卷的話，不過他的眼神已經給出了肯定的信息。
雲卷吸了口氣，又喝了口茶，英俊的臉上乍然拂過了一道冷冷的微笑，但是卻是那種很欣慰的冷笑！
“說來，這事情還是多得靠阿北了！這段時間，阿北暗中幫了不少的忙，不管是叔叔的事情還是爺爺事情，或者是那個女人的事情！父親應該知道冷氏現在的狀況吧？資金告急，情況很糟糕，很多家報紙上都已經揚言冷氏甚至有可能破產了！現在冷氏的部分股東都已經狗急了想要拋票了，把自己手裡掌控的股權低價變賣出去，就想保住自己最後的一點財產。您也知道如果股權就這樣一直掌控在爺爺的手中，那麼要是很不幸，冷氏一破產，那麼當真就是一無所有，還有可能欠下鉅額的債務，比如阿北的公司，歐冶的十幾甚至幾十個億。這麼一筆天文數字壓下去，您說他們能抗得住嗎？冷氏跟歐冶有合作項目，是本年冷氏最大的工程，一旦合作達不成，那麼他們的損失絕對是巨大的。而因爲現在的危機，歐冶已經停下了合作的項目，正等待進一步的觀察。他們自然害怕了，心裡就想着保住一點資產了。”
雲卷慢慢的解釋道。
“你說的這些跟陳芳他們有什麼關係？”
姚錚疑慮道。
“當然有關係！當初祖爺爺在臨走的時候把冷氏的股權均等分成了三份，每一份都是百分之十七的股權，分別是您，叔叔，還有爺爺各自一份，叔叔的那份現在是舒兒的，跟您的那一份現在都在爺爺的手中，這件事情應該很少人知道吧？只有當時的當事人，還有陳芳，律師他們知道罷了。您跟叔叔的那份，陳芳他們自然拿不走，所以，他們的目標就是爺爺手裡的自己的那一份！陳芳提出的離婚的條件之一就是要爺爺將自己手裡的這百分之十七淡淡股權轉到方怡暖的名下，也就是說，現在，爺爺手裡的百分之十七的股權已經是陳芳的了！另外，爺爺還給陳芳她們賠償了一大筆錢，冷宅也讓給了陳芳，爺爺幾乎就是淨身出戶的。這就是陳芳答應離婚的理由！想來，應該是那百分之十七的股權足夠的吸引她了，他們沒有辦法奪走另外的兩份，所以，這個結果在他們看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今晚上，慕煜北自然已經很是詳細的將事情解釋給了雲卷聽，事實上，也是希望雲卷能好好的利用這個消息，爭取緩和一下冷振跟姚夢詩姚錚他們之間的這種僵硬的關係，免得到時候，雲舒又是擔心焦慮得不行了！
“陳芳還真的是好算計了！他們估計就是想到時候將手裡的那些股權低價賣出去了？”
姚錚那眼神閃過了一道森冷，對於什麼股權的事情，姚錚其實並不知道多少，但是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當初冷振的父親臨走的時候，確實是將自己手裡的股權分成了三份的。冷振的父親，似乎對陳芳的成見很深，但是對姚夢詩跟姚錚他們倒是很好的。當初，就是他的幫忙，姚錚才能回到姚夢詩的身邊，而且，還偷偷的給了冷振一筆錢，讓他悄悄的拿給姚夢詩，不過，當初姚夢詩並沒有知道！然而，姚夢詩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其實，冷振的父親一直都在暗中幫助着她的，不然，她跟她的先生斷不可能這麼順利的將事業發展下去。
當然了，這些事情，恐怕也只有已經離開了多年的冷老太爺自己才知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