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燕今世還是頭一回見着倆姑姑，心裡多少有些緊張。
叫了人後，就一頭鑽進廚房忙去了。
“燕子這是怎麼了，長大害羞了？”大姑姑柳月湊進弟妹耳邊輕聲問道。
朱蘭擡頭看了眼跑廚房去的侄女，她也不是很明白，只得順着大姑姐的話點頭道，“應該是的，孩子大了，總是沒小時候那樣好玩了。”
“那倒也是。”柳月點點頭，手裡則麻利的幫着朱蘭把熟了的牛肉丸撈起放在一邊的大盆裡，“這些下午都要去賣嗎？”
“嗯。”朱蘭點頭，“每天做再多都不夠賣，現在莫名跑來店裡吃烤肉的人越來越多了。”
朱蘭笑的很開心，雖然天天忙的累死，但想着箱子裡的錢，她又幹勁十足。
“要不我每天過來幫忙吧？”柳月提議道，“我在家也沒事做。”
除了農忙，柳月就是天天操心些家務活，當然還有兒子的婚事。
柳月還不知道兒子有女朋友的事，這不，聽柳木問起，她刷轉頭，兩眼發亮的盯着楊立。
楊立被他媽那探照燈似的目光盯着兩腿發虛，結結巴巴頂着衆人目光道，“是、是有個……”
“真的，兒子？”柳月幾步躥到兒子身邊，一把抓着他手臂，眼裡噴發出驚喜的目光。
楊立額頭開始冒汗，他都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要不去接來，我們大家瞧瞧？”柳鬆提議道，“反正這會還早，開着農機車去應該能在中午前趕回來。”
“不、不用了，大舅舅。”
“怎麼想藏着掩着不讓我們看呢！”錢文龍過來，扒着楊立肩膀嬉笑道，“大表哥，咱大表嫂長啥樣，多大了，在哪上班啊？”
楊立額頭不止冒汗珠了，都開始往下淌了。
“怎麼了，不好說？”錢文龍發現大表哥臉上沒有害羞或歡喜的表情，而是尷尬居多，難道女朋友吹了？
不得不說，錢文龍同志，你真相了。
果然，楊立抹了把汗，低垂着眼瞼吶吶道，“前兩天吹了！”
“啊？”吹了？
“怎麼就吹了？”柳月最着急，抓着兒子手臂，“是不是你哪做的不對，還是錢不夠沒想着送女朋友禮物？有請她吃飯看電影嗎？”她記得朋友家兒子，三天兩頭問她媽要錢，說是追女朋友用。可她兒子一回都沒問她要過錢，兒子這是太摳了，被人家嫌棄了？
“媽，不是你想的那樣。”楊立安撫住差點暴走的老媽，看着一院子親戚，當然都是他最親的親人，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尤其他跟任雪分手，還跟舅舅家的生意有些關係。
“那你倒是給我說出個理由來啊？”柳月相信一手帶大的兒子，剛纔是她太着急了，她兒子明明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己打斷了，看來是真有不得不分手的原因了。
“她太精了。”楊立苦笑道，“纔跟我確立關係不久，就開始打着爲以後好的目的，算計舅舅家的生意。”
“啥？”
“你倒是說說，她是怎麼算計的？”柳正食指彎彎敲着桌面，大外孫是個有成算的，看來那女的是把他惹毛了。
“外公，她想要羊肉串和牛肉丸製作的方子。”楊立倒是乾脆，“她以爲她是誰啊，開口就要方子，就算她已經跟我結婚了，我也不允許她打舅舅家的生意。”
“好，好孩子！”柳正臉上非常欣慰。
“她這是有多大臉啊，纔敢這麼跟你說？”柳月氣呼呼道，“那種人跟她分手就對了，省的娶回來禍害家裡。娶妻娶賢，交女朋友寧願慢些、晚些，但一定要擦亮了眼睛找。”
別像她大弟似的，找一個禍害回來。
“你媽說的對，咱慢慢找，仔細找。”花大妮心疼的摟着大外孫，“外婆幫你一起找。”
“外婆……”楊立跳腳，他可不想剛跟一個分手立馬就再找一個，更何況他現在都下崗了，沒有工作，誰願意跟他談朋友啊！
“外婆，我想緩緩再找？”
“好好，咱緩緩，緩緩再找。”花大妮拍拍楊立手背，一副你說啥就是啥的意思，一點脾氣都沒有。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着？”柳鬆眼神犀利，看出外甥臉上那有苦說不出的樣子。
“啥？你還有事瞞着？”柳月剛鬆了口氣又給提了上來。
楊立真是佩服死他大舅舅了，不愧是當過偵查兵的，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大舅……”楊立叫了聲，頗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我、我下崗了！”
呼！終於說出來了，楊立頓覺輕鬆。這兩天他都不敢回家，生怕他媽問他原因。所以一直躲在朋友家裡，但今天是十月一日，每年的這天他們全家都要來外婆家過節，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怎麼就下崗了呢？”雖然是有聽說市裡好多廠子員工都下崗了，但想着兒子年年評先進，應該怎麼也輪不到他吧？
紡織廠電工，多好的工作。當初還是柳鬆找人託的關係，給了楊立一個參加考試的名額。楊立也是個好的，憑着謹慎、技術熟練，硬是在衆多考生中脫穎而出，那會他才高中畢業。
這一干就在紡織廠做了七年。
“說是經濟不景氣，廠子又年年虧損，不想再養多餘的工人。”楊立有些不甘，平時技術比他差的都還留在廠裡，可他卻已經下崗。
“可你不是年年都拿先進的嗎？這……”柳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
突然她想到，“你什麼時候下崗的？”
楊立眼睛躲閃，都不敢看他媽，“兩、兩天前。”
“那你這兩天在哪裡，怎麼不回家？”
“我的傻妮子俟，孩子不想回家還不是怕被你罵。”花大妮一巴掌拍在女兒後背上，“平時媽就跟你說過，對孩子不要那麼嚴厲，你都聽哪去了，啊？”
“媽、我……”柳月汗顏，她這人好強，總想在妯娌間拔尖，所以平時不但嚴格要求自己，還要求家人。
“外婆，你別怪媽，媽她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