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就站在白小升旁邊，有給她預留的位子。
眼看從白小升進來到現在，連跟大家逐一打招呼，這短短十幾分鍾時間裡，在坐衆人這臉色就有幾番變化。
驚訝、驚愕、警惕、釋然、揪心。
恐怕大多數人這心情，跟坐過山車也沒啥兩樣了。
林珂忍不住想笑，看向白小升之時，心裡也有點佩服。
他們這些事務官，哪個出場，不是裹挾威嚴而來，一番殺伐了事。
這些非直屬型子公司的總經理，只有聽判任命的份兒。
不過，倒也給了他們個痛快。
白小升這分明是在熬煉人心哪。
回想方纔，在頂層天空咖啡廳，白小升跟她說過的一番話，林珂也有點回味。
“今天來這些人，久居子公司總經理位子，看似尊崇，卻一時半會兒動不了，也升不上去，時間久了，自然會疲沓，甚至做事會考慮個人利益，或不怎麼按規矩來，但是底線又不會碰。”
“對他們，要怎麼辦？”
“你通報批評，搞得人盡皆知，希望小懲大誡，但他們不會感覺到切膚之痛，而且覺得前途已經受了影響，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反而會日漸散漫。”
“你要是殺一儆百，或者乾脆全部降職、調任。一方面，處罰過重，寒了人心，另一方面，須知‘水至清則無魚’！況且，誰能保證下一波人比他們能力更強呢！”
“當然，要是放任也不行！勿以惡小而爲之，他們一點點走歪，最後很可能徹底淪喪。”
“所以，我要給他們一個深刻的記憶，讓他們銘記，人在做，天在看，事務部也在察其言觀其行！”
“但是大棒之下，也得喂一根胡蘿蔔，讓他們痛並快樂着！”
白小升這番言辭，倒是有些意思。
林珂也在拭目以待。
白小升那句“算一算帳”，讓整個包間的氣氛驟然凝重。
許多人笑容無比勉強。
他們看來，就知道這位年輕的新型事務官要殺威！
韓棟、韓承仁眼神中也有幾分凝重，不過他們倒是沒有太過懼怕。
畢竟，此前他們已經給白小升遞交了一切資料，自證清白！
韓家企業與雲嶼實業，也只是在正常合作中，正當獲利，頂多拿單方便一些，但是東西絕對保質保量！
要說，還的是韓棟有眼光。
這錢寧可少賺一些，但求心安，畢竟兩個兒子都在振北集團供職，不得不謹慎一些，留個後路，也是防備有清算的一天。
現在，韓承仁想想老爺子的堅持，開始佩服，終究薑還是老的辣。
不是韓棟的堅持，自己真的可能會犯錯誤，哪有現在這一刻的坦然。
“白事務官，您這是要跟我們算什麼帳啊？”有人勉強一笑，發聲問道。
這個人自覺自己的問題比較小，纔敢率先發聲。
“絡心電商，陳總。”白小升看着他，笑吟吟道，“你們公司今年業績不錯，在座的公司裡，排名第七。”
白小升當衆讚許，讓這位陳總笑容一喜。
他剛想謙虛一番，就聽見白小升繼續道，“不過今年新晉業務，先開展後打報告，涉嫌違規，原因不是商機稍縱即逝，而是趕上你的年度考評期，你有私人成分在其中，雖然考慮周全，報告詳盡，但是依舊不是一個合格的管理者，應有的行徑！”
白小升聲音平靜，眼神平靜，面色平靜，只是在陳述，沒有丁點的責備。
這位陳總臉色卻是一白。
這是很隱晦的事情，他事後也遞交了詳盡說明，事務部也認可他緩交報告的理由，竟然被這位白小升事務官察覺到了！
那位陳總頓時極不自然。
眼看他這樣，衆人忍不住暗暗嚥了口口水。
有熟悉老陳的，自然知道他辦事仔細，這事兒做了定然滴水不漏，卻沒想到白小升連這種問題都不放過？
要這麼看，他們那些問題，是不是也被這位白小升事務官，給摸得一清二楚！
“這事，這其中，怕、怕是有什麼誤會吧。白事務官，可能您不太瞭解，我已經向事務部呈報過原因了。”這位陳總仍試圖辯解。
白小升笑了笑，看了眼林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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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薇走過去，微笑而優雅地打開一份文件，抽出一頁紙給那位陳總看。
那位陳總疑惑地拿過來，只掃了一眼，眼珠子都瞪圓了。
白小升所說，只是他的一個小問題，其他的問題都羅列清晰，而且都註明了證據。
那些，白小升可沒有念出來！
這位陳總臉色煞白，眼神中隱隱有一絲絕望，感覺這自己就是今天那將被殺雞儆猴的雞。
林薇薇非常禮貌地拿回那頁紙，夾在文件夾裡。
衆人眼看着陳總的反應，心中一凜。
老陳也算沉穩，還敢反駁，但是看過那張紙怎麼如此表情？
恐怕上面記載的問題，比說的還要嚴重的多！
有人被盯上，衆人也是暗暗鬆了口氣，似乎自己可以倖免。
白小升環視衆人，笑道，“我也有東西，給各位看！”
他說完，林薇薇已經逐一發下一張張紙，拿到紙張的人，臉色驟然一變。
短短數分鐘內，全場氣氛，簡直如同凝固一般。
燥熱，在人心傳遞。
每個人的額頭都見了汗珠。
雷迎等兩分鐘，然後從最初那位總經理開始，逐一收回那些文件。
每個人的表情，都很難看。
情況，比他們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嚴重，而且嚴重的多。
憑這些“證據”，他們恐怕都會被降職，要麼遭實質處罰。
而非此前所想的簡單通報批評！
這就是白小升的“帳”？
還真是能清算他們所有人！
韓承仁也拿到了一張紙，上面問題羅列清楚，不過他問題的程度小於他人，甚至那些問題，有一些是牽強的。
韓家父子，臉色一樣凝重難看，不過他們的心裡，卻是對白小升滿是感激。
畢竟所有人都被查出問題，偏偏他們沒有，這會招致猜疑。
查在場人，許多的線索，是由韓家人提供。
韓承仁也受到了這種清算，實屬白小升替他們打了掩護，也是對他們的保護。
“列位，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白小升淡淡笑道。
沒人吭聲。
所有人都垂頭喪氣。
在他們看來，他們這已經算是“證據確鑿”，一旦報上去，他們背後的人物，也難介入。
畢竟，盯着他們是白小升！
“關於雲海企業問題報告，我已經上報。”白小升笑道，“內容，不涉任何具體企業，不涉及任何具體的人！對事，不對人。”
一句話，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白小升。
他們皆是驚愕，皆是不解。
對事不對人？這是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