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山脈
作爲一處存在了數萬年的神祗,崑崙是神秘而亙古的,它氣勢磅礴的立在大荒的西北,久遠到衆神都以爲它與這方天地同生……
而在崑崙的東南部,有一座充滿着雋秀靈氣的山峰,那裡,彙集了千萬年天地靈氣,滋養了從洪荒至現今無數的神仙精怪,同時,靠着這先天的靈氣,風涼山上也誕生了一處神脈鳳族。
與太微玉清境的應龍族、塗山的九尾狐族並列爲三大神脈,掌管三界規則與氣運,凌駕衆神之上,貴不可言。
與往日的安靜祥和不同,今日的風涼山註定不會寧靜……
山巔深處,有一顆巨大的桑樹,它是一棵年逾千歲的樹靈,不僅每日吸收山中豐沛的先天靈氣,又得到神湖雙生的滋養,可謂是得天獨厚的頭一份,因此,它的資歷和修爲不僅是精怪中的佼佼者,就算是這座山的主人也是對其有着幾分敬重。
此時,老桑樹正激情滿滿的抖着枝丫吹噓着他以往的光輝事蹟,說到興奮處整棵樹都在嘩嘩的顫動,連往日摳搜着捨不得送人的桑葚都啪啪掉在草裡,此時有些滑頭小精怪便伺機而動,把桑果全都藏在懷裡,準備偷偷帶回去給弟妹嚐嚐。
正當老桑樹說到五百年前自己如何靠一樹之力擋住魔族進犯時,一隻黃鸝鳥跌跌撞撞飛到他的枝丫上,憤怒的扇了幾下羽翅,氣憤嚷道:“氣死本仙鳥了,本仙鳥要和那幫臭狐狸決鬥!”
老桑樹則不以爲意,甚至還有些不滿這小東西打斷他的光輝事蹟!在他看來,小黃鸝鳥嬰嬰肯定又是爲了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瑣事而煩惱,但還是像往常一樣詢問:“你這小傢伙,是不是你那小情郎又拒絕你了?”
活脫脫調侃的情態,夾雜着若有若無的戲謔,若是往常,小黃鸝鳥絕對不依,但此次她沒有回嘴,而是正色道:“桑樹爺爺不就別打趣我了,今兒可真是有事!”
“那你倒是說說,巧了大傢伙今日都在這……”
老桑樹舒了舒筋骨,又是一陣枝葉顫動。
“我剛剛從桐華殿過來,那天殺的塗山公子當着我們陛下的面退了與五公主的婚事!”
黃鸝鳥清脆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將在場的精怪炸了個遍……
“什麼!我沒聽錯吧!”
“豈有此理,怎麼能這樣?”
“塗山怎能如此任意妄爲”
“那公主如何……”
頓時就像炸開了鍋,精怪們議論紛紛,個滿臉氣憤,彷彿是他們受到了折辱。
看到衆人怒不可歇的模樣,嬰嬰總算找到了陣營,聽聞有人問起五公主,她鳥臉皺了皺,回答道。
“此時公主還未歸來,應該還在九重天……”
……
不出半日,塗山退婚風涼一事,不僅在風涼鬧的沸沸揚揚,在外界也是驚倒了一大片,各路神仙精怪皆各種議論紛紛,激烈無比,都難以想象那塗山公子的大膽,一時風波難息。
而我們今日輿論中心的正主,正毫不知情的從九重天歸來,風涼山結界大開,一道青色光影靠近,火焰浮動間,一隻略帶金光的青羽鳳凰降落在梧桐林深處,火焰如星子般隨風散開,擴散百里,青羽神鳥落地,身形開始逐漸縮小,化爲一青裙少女。
少女生的極美,容似天邊之明月,眉若遠山之黛,雙眸澄澈如不周山上的冰雪,一顰一笑間如桃李般灼灼其華,使得漫天的紅葉也失了顏色……
少女輕攏被吹亂的青絲,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一個月了,她到處奔波,就是爲了給即將過生辰的二哥找尋千年石髓鑄劍,二哥好戰,且天賦絕佳,最是愛仙家神器,但是常嘆息得不到一件合心意的神兵,她一直記掛此事,整日在三界徘徊,以求找到千年石髓,完成二哥的夙願。
但令她失落的是,總是無功而返……
想到馬上要見到阿爹阿孃了,采采收起皺起的眉眼,準備暫停一下尋寶的旅程。但不知爲何,今日……
采采感受到一絲與往常不同的古怪氣氛,她心下隱隱擔憂,疾步穿過火紅的梧桐樹林……
采采幼時也有過這個疑惑,爲什麼旁的梧桐葉是金黃燦爛的,而她們家的卻是豔紅色的?
後來阿孃說是當年這風涼山隕落過一位開天闢地的上古神,他的鮮血恰好撒在了剛剛發芽的梧桐樹上,或許是因爲這上古神的血脈之力,將這滿山的梧桐變成了這樣……
采采覺得這樣也很好,梧桐葉火紅的模樣也甚美!
來到了主殿桐華,緩步進入,發現了與往日不同的景象,很少見的,一大家子差不多都在,主位上,父帝與長姐和幾位弟妹皆面色不虞,或憤慨或冷漠,彷彿才和什麼人打完一架似的!
見那道青色身影,鳳帝臉色更加不好了,讓的采采以爲是自己犯了什麼打錯,心裡直打鼓,便有些好奇的問道:“阿爹阿孃這是怎麼了?怎麼我一回來這般臉色,可是怨我不陪你們了?”
鳳帝聽着少女輕快狡黠的話語和笑意盈盈的小臉,心下更是對剛剛發生的事無法釋懷了,他嘆了口氣,知道采采早晚要知道這件事,也不做隱瞞了……
“今日,我風涼發生了一件大事,怕是對采采有些不利……”
鳳帝一開口,立馬將僵着的氣氛打破了,身旁兄弟姊妹皆七嘴八舌的附和道,場景一時有些凌亂。采采彷彿處於暴風眼的中心,腦袋嘈雜的不行,但依然聽到了類似“塗山”“退婚”這樣的字眼,頓時的,采采明白了大致……
說不吃驚是假的!雖然她一直知道自己有個未婚夫,但除了小時候見過一面後基本沒有什麼交集,自然是對其沒有什麼留戀的,但她沒想到的是,它竟真的有勇氣解除這門婚約!
要知道,這門婚事不僅是兩族的老太爺當年訂下的,而且還關係到兩族的世代交好,采采覺得,這婚,可不是隨便能退的……
少女歪了歪腦袋,眸中盛滿了疑惑,但是其中還帶着微微的笑意,如同一股柔和的清泉,沁人心脾……
“是塗山的意思嗎?” 采采忽而的問道。
“哼……塗山怎麼會幹這種傻事,當然是那個混世小魔王,心比石頭還硬!”
長姐風雅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屑,彷彿那塗山公子是是個蠢貨。
采采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是了,這就沒錯了,鳳族和塗山這門親事有多重要,狐帝是知道的,他萬萬不可能來退婚,當年兩族老太爺定下的婚約時,也一個勁說二人有什麼“天定姻緣”!
但着話在現實看來顯得很無奈,這麼多年過去了,采采差點都忘記自己還有一個未婚夫,現下好了,未婚夫一頓膽大的操作下,兩人又各不相干了……
但是,這對於采采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因爲自己對塗山那位並沒有什麼戀慕。儘管如此,塗山那廝幹出這種親自上門解除婚約的事,還是多少傷了風涼的顏面,說不生氣是不可能……
想到此,采采頭有些疼,暗罵那廝行事過於不留情面,她看着阿爹憂心的面孔,采采打起精神,柔聲說道:“爹爹不必爲此事掛憂,我本無意於那塗山公子,退了也無妨,說不定就因爲這婚退了,女兒以後真的找了一個良人呢……”
鳳帝看女兒笑呵呵的模樣 有些無奈,自己這個老五,向來脾氣最好,什麼都能看開,也不知是福是禍……
“但是,他終究是傷了我鳳族顏面,實該略施懲戒,以正我族之威纔是!”
鳳帝正色道,下一秒似乎想起了什麼,頓時喜笑顏開,恨恨道:“那小狐狸崽子今日隻身前來退婚,肯定沒敢告訴他爹,待我修書一封,看那小崽子如何被罰!哈哈哈”
如同打勝了的孩童一般,鳳帝眉飛色舞,轉瞬間愉悅了起來,連忙跑進了內屋,開始下一步計劃,給塗山老友修書一封。
“五姐當真不在意嗎?那廝如此過分,真是任性妄爲!”
幺弟扶桑白嫩的小臉一派冷然,略顯擔憂的望着采采,七八歲的小鳳凰目光中透着鋒利,彷彿那廝就在自己面前……
采采微微一笑,愈發覺得這個幼弟老成可愛,明明是家中最小的,卻總是一派端莊持重,故作嚴肅,時常引姐妹們逗弄,掐着他粉嫩圓潤的小臉,采采無奈的說:“小扶桑覺得五姐會爲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外人傷心難過嗎?你也太看得起那隻狐狸了!”
小扶桑被她哄孩子的語氣加上掐臉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一瞬間急的紅了臉,掙扎着脫身後,便不再插話,咕噥了一聲便離開了桐華殿。
又與其他姊妹兄弟小敘一場後,桐華殿頓時清靜了下來,采采也終於回到自己的小屋,脫下外衫,喝下一大杯桑葚酒,直嘆一聲舒坦,直直往榻上一躺,便開始就寢了,沒辦法,勞累的一天讓她也有些睏倦。
愜意的躺在榻上,透過那打開的一絲窗沿,采采看向皎潔的月色,心中想着:恐怕明日又是不得安生的日子!那兩個脾氣最暴烈的要回來了,屆時她又要費心費神的去穩住他們,真是兩個燙手山芋!
對於這件事,少女既無奈又愉悅……
少頃,少女眸子開始迷濛了起來,伴着梧桐樹葉的沙沙聲,她睡了過去,月光的獨有的清輝傾瀉在她白玉般精緻的臉上,增添了幾分聖潔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