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喝一杯牛奶好嗎”
他的語氣柔和的就好像在照顧一個容易破碎的玻璃娃娃一樣。
他如此小心翼翼，而左愛愛仍然沒有任何反應，他將牛奶杯遞到她的脣邊，她就彷彿是沒有魂魄的木偶一般，機械的張開嘴，他倒進去一點，她就吞下去一點，直至喝完一杯。
她是爲了孩子，才勉強自己攝入營養的。
他知道。
正因爲知道，所以才更加的心疼她。
心疼到無以復加，心疼到難以忍受。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願意跟她交換，讓自己來替她承受這一切痛苦，這一切打擊。
“左左，對不起。”
放下牛奶杯，他的聲音彷彿棉花一樣，輕飄飄的落下，沒有一點聲響。
他不知道左愛愛聽沒聽到，但是他只是想要說出來。
對不起，左左。
對不起，左左。
只怪我來得太晚，只怪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對不起，左左。
對不起，左左。
他想要道歉，將這句話重複一萬字，一千萬次，一億次
“你爲什麼要道歉”
女孩的聲音空靈深遠彷彿抓不到的清風，拂過他的耳畔，他微微一愣，隨後難以置信的回過頭來，剛好對上左愛愛看着他的雙眸，直接，坦然。
而他，剎那，無言。
“金帝你，爲什麼要道歉”
左愛愛又問了一遍，他一直都知道，她如此聰穎，他根本瞞不了她什麼，這一切，他也從來都沒有打算瞞過她。
在知道莫雨的死訊之前，他一直認爲，當這一切過去之後，就算他將一切說出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他沒想到，居然會造成這樣的後果，這樣無法挽回的後果。
“對不起，左左如果我能早一些，早一些衝進去，不顧慮那麼多的話如果我”
“你要把話說得清楚一點，金帝你到底是在爲什麼道歉”
左愛愛異常柔軟，卻又異常敏感銳利的話語，直直的刺入他的心臟，他甚至不敢與她的視線對視。
但是他也知道，這一切，終有一日會被刺破，真相的薄膜，他必須在此，將一切都說出來。
“對不起，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們在那個地方，但是因爲某些原因，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內採取行動，如果我能及時的可能這一切”
左愛愛看着他，臉上的表情一點點的有了動容。
她的雙眸漸漸地蒙上了一層水霧，雙手從一開始的平放在雙腿之上，變成了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袖，她顫抖的嘴脣裡彷彿有着能扭曲這世界一切的痛苦和折磨。
她就那麼看着他，僅僅只是一個眼神，便足以讓他的內疚氾濫成災。
“對不起”
“”
“左左”
“滾”
“”
“給我滾”
她仍然沒什麼力氣，但是這三個字卻吼得底氣十足，無比清晰，彷彿三把刀刃，將他的心臟切成了三瓣。
但是
這是他自作自受。
他默默的站起身來，戀戀不捨的看着她悲痛不已的面容，他想要陪着她，在她如此痛苦的時候，陪伴在她的身邊，但是，如果他的陪伴在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種痛苦的話。
他願意自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