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金帝第一次在莫晨的病房裡拿出了煙,點燃。
他堅毅的側臉彷彿在竭力忍耐着什麼,他深深地吸了口煙,然後緩慢的吐出來,情緒彷彿也因此沉靜了許多,但是聲音還是冷的。
“阿姨,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送還給你。”
說完,便擡起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莫晨的病房。
莫晨聽完了那句話,整個靈魂都彷彿被掏空了一半……呆愣着坐在那,做得久了,人竟是笑了,笑着笑着,眼淚便掉了下來……
是啊,金帝這孩子,果然是聰明啊。
一句話,便能找出她最大的弱點,沒用一個攻擊的字眼,卻能讓她重傷到鮮血直流……
沒錯,她真的有資格指責金帝嗎?
讓小愛走到今天的人,本來不就是自己嗎?
就像當初金景笙的事情,在自己回國之後,她其實也還是有機會的,她可以去找金景笙將一切都說清楚,她也同樣可以拋棄一切,不要莫家大小姐的身份,跟着金景笙私奔去。
爲什麼沒有呢?
爲什麼當初的自己沒有這個勇氣呢?
也許是爲了彌補當初自己對金景笙的虧欠,所以在後來遇到左天豪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跟左天豪私奔。
她其實並沒有多愛左天豪,只是心裡一直殘存着當年那個少年的影子,以爲只要自己真的不顧一切這樣做了,真的拋棄了所有的榮華富貴和安樂的生活,她那叫囂了多年都不肯平靜下來的心,就能稍感安慰。
實際上她也的確感到了安慰,但是這樣的安慰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左天豪做的那些糟心事,堵得再也沒有心思想起那些曾經。
金帝說的是對的。
全部……都是對的。
左愛愛將水煎包買回來的時候,莫晨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樣子,她將水煎包放在盤子裡放好,然後又用微波爐熱過端到了莫晨的面前。
她頻頻的拿出手機來看,心思金帝這個時間也該到了,怎麼還沒有看到人?
莫晨接過水煎包,眼睛看不清卻彷彿能看透她的心思一般,忽然問她,“是不是着急了?金帝那小子剛剛來過了,說去停車場等你了。”
她有些埋怨的說了一句,“這人,怎不在病房裡等着,車裡哪有這舒服?”
說是這麼說,但臉上卻是笑着的。
莫晨雖然看不到女兒臉上的表情,但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她心裡是怎麼想的,自己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剛剛金帝的那番話給她造成的震撼,仍然猶存,往事俱是浮現腦海,她幽幽一嘆,忽然伸手握住了左愛愛的手,親暱的拍撫着……
“小愛啊……”
“嗯?媽,怎麼了?”
“沒事,就是忽然想問問你,你跟金帝之間,是怎麼打算的?”
“還能怎麼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唄……未來是什麼樣,誰也不知道……媽,你身體不好,就不要想這麼多了……”
“你知道媽當年最大的遺憾是什麼嗎?”
“什麼?”
“沒有在對的時候跟對的人,用上自己這一生的勇氣去追求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