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邸報司的問題
臨安府自古以來，就是江南極繁華之地，乃是如今陳國最繁榮的幾座大城之一。
當年世宗南渡的時候，曾經便考慮過遷到臨安府，只是陳國最初便興起於建康，於是乎最後還是落在了建康。
這麼說吧，如果建康不是陳國實際上的國都，論繁榮程度，大概率是及不上臨安府的。
當初沈毅主持邸報司的時候，命令四組組長鄭虎南下臺州府，在臺州府興辦邸報司分部，後來台州府倭患平定，鄭虎等人的邸報司，就轉移到了臨安府。
畢竟臨安府這種大城，纔有邸報生存和賺錢的空間。
而現在，沈毅雖然不在邸報司的，鄭虎這類邸報司的老人，依舊認他這個“老領導”。
面對這幾個來接自己的年輕人，沈毅並沒有過多懷疑。
畢竟如果這幾個人有問題，基本上靠近不了自己，就會被內衛的人給拾掇乾淨了。
於是乎，沈老爺微笑點頭：“你們帶路就是。”
說話的年輕人點了點頭，便在前面給沈毅帶路，走出了幾步路之後，年輕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對沈毅低頭道：“沈…沈司正，要不要給您叫一頂轎子？”
沈毅點了點頭，開口道：“這件事我知道了，孫謹現在人也在浙江，等過些天我親自找他問問這件事。”
“卑職接您去臨安邸報司。”
沈老爺低眉道：“如果不成，咱們便放棄邸報司，到時候我想辦法把你們幾個調到我手底下做事情，依舊給你們一個官身。”
鄭虎對着沈毅笑了笑。
“是。”
沈老爺坐在馬車裡，伸手掀開車簾，一邊看着臨安城裡的，一邊問道：“還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的？”
鄭虎也鬆了口氣，對着沈毅笑着說道：“聽您這麼一說，卑職心裡也鬆了口氣。”
沈毅擺了擺手，左右看了看，然後笑着說道：“我還是第一次到臨安府來，正好見識一下這臨安城的風貌。”
“他們知道邸報司是朝廷的職司，因此對我們還是信任的，卑職跟他們說，我朝的欽差大人想要見一見他們，要跟他們談一樁生意。”
鄭虎低着頭，小心翼翼的說道：“還有，當年司正您把我們兄弟幾個派出建康的時候，承諾過我們，說我們在外面辛苦幾年，幾年之後您替我們謀個官身，可現在…”
他看向鄭虎，問道：“咱們現在去哪？”
鄭虎聞言大喜，就要給沈毅跪下，只是馬車狹窄，他根本站不起來，只能對着沈毅深深低頭：“卑職…卑職…”
他還沒有說話，沈毅就擺了擺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沈毅啞然一笑：“我心裡有數。”
“放心…”
沈老爺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問道：“怎麼，孫公公委屈你們了？”
“還有就是…”
他看向鄭虎，輕聲道：“不過你放心，我說的話是作數的，等這段時間忙過去，我便給陛下上書，請求陛下把邸報司調歸翰林院麾下，儘量爭取重新執掌邸報司，如果不成…”
“這樣雖然麻煩，如果建康那邊給錢給的痛快，卑職等也不會多說什麼，但是現在，建康那邊給錢越來越慢，卑職主管臨安這邊的邸報司，已經拖欠下屬月錢了…”
沈毅點頭，問道：“什麼時候？”
“稍候您就能見到宮裡的幾個公公了。”
鄭虎嘆了口氣，開口道：“不瞞司正您說，這浙江的邸報司，不能說是卑職白手起家建起來的，至少也是辛辛苦苦跑前跑後，纔有了一些模樣，可現在，建康那邊已經派了幾個太監過來管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把卑職等人踢出邸報司，由宮裡的人執掌地方上的邸報司了…”
“於是就留了個心眼，跟他們打了點交道。”
“不過卑職只給他們登了收購貨物的廣告，買人的沒有理會他們。”
鄭虎左右看了看，然後走到了沈毅左後側，微微低頭道：“就是，從前您管事的時候，建康的邸報司並不過問地方邸報司的度支，現在地方上邸報司的收入，統統都要上交到建康去，再有花費也要報上去統一開銷…”
說到這裡，他微微嘆了口氣，開口道：“不瞞您說，卑職們心裡都指望着您什麼時候能重新執掌邸報司…”
沈老爺閉上眼睛，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開口道：“當初，我的確應承過你們，要給你們一個官缺，當時的設想是，邸報司成型之後，應該會被擡爲主官五品，最後甚至是主官四品的衙門，到時候你們這些分派到地方上的幾個組長，怎麼也能混到一個七品的品級。”
“抵的。”
鄭虎微微低頭道：“在臨安花錢如流水，卑職覺得他們在西洋的勢力應該也不小，是司正您需要的那種人。”
“不必。”
沈毅再一次皺眉。
“客氣話不必多說，說說那些西洋商人，是什麼來路。”
“委屈倒談不上…”
他早年讓出邸報司司正的位置，是因爲皇帝給他升官了，升了官總不能捨不得舊官缺，而現在，他在邸報司留下來的東西，已經有點被人刨根的味道了。
他的確是毫不知情。
他說話間，已經有一輛馬車行駛了過來，鄭虎幫着沈毅掀開簾子，然後請沈毅坐了進去，沈毅坐進馬車裡之後，對着他招了招手，鄭虎猶豫了一下，也坐了進去。
眼下一行人都在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小道上，因此鄭虎這番話，倒也沒有怎麼引起旁人注意，沈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怎麼換稱呼了？不認我這個司正了？”
鄭虎嘆了口氣：“司正，如果建康那邊不拿我們的錢，臨安邸報司的收入是超過支出不少的，卑職可以擴編更多人手，可是…”
鄭虎低頭道：“那司正可不要說是卑職說的…”
馬車緩緩動了起來。
沈老爺呵呵一笑：“是個七品衙門不假，可那裡還有七品官能主持這個衙門？”
聽到沈毅這麼說，年輕人才默默點頭，繼續低着頭在前面帶路，幾個人剛走了一截路，一個形容普通的中年人，買些有些着急的小步子，慌慌張張的趕了過來，見到了沈毅之後，他連忙深深作揖行禮：“四組鄭虎，見過…見過欽差大人！”
“後來種種原因，我離開邸報司去了兵部。”
鄭虎臉色微紅，微微低頭道：“大人您說哪裡話，邸報司…畢竟只是個七品衙門，卑職擔心把您稱得小了。”
鄭虎立刻點頭，正色道：“是，司正，那幾個西洋商人，曾經來咱們臨安邸報司，要在邸報司登廣告…收購上好的瓷器茶葉等等，還想要買一些咱們漢家的女子帶回到西洋去。”
鄭虎苦笑道：“卑職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跟您說瞎話的。”
“有這回事？”
“這幫西洋商人很有錢。”
沈毅皺眉，回頭看了一眼鄭虎，問道：“地方上的邸報司，收不抵支了？”
沈毅拊掌道：“事情便不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你還是依舊稱呼我爲司正罷，這樣咱們彼此都能親切一些。”
鄭虎咳嗽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他們就應下了。”
“明後天都行，卑職派人去跟他們打個招呼就可以見面。”
“那就明天罷。”
沈老爺緩緩說道。
“早點見面，早點心裡有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