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捨得啊,我最很是喜歡聽你吹的曲子,很好聽,我就想,這是不是一個美如初出雲彩的美人呢?我在你的背後看着,覺得背影還不錯,就是高了些,江南女子大多是纖巧得很,你一轉身,嚇我一跳,原來是一醜女。”他大笑着。
我惡聲叫:“上官,你要出來,我跟你沒完。”
“好,我出來幫你洗腳丫子。”
知道他是逗我開心,我心裡讓這些給泡得軟軟甜甜的。
輕輕地吹着,如彩蝶嬉舞在春葉之間,百花齊放,春光明媚,又如落日中的絢麗萬丈。
我終是不會放棄的,每天那御醫都過來問問情況,再給一些藥。
我覺得藥不夠濃,讓他把藥給我,我自個熬。
多些時辰,味道也自是不同的。
水突突作響,有人敲門,我趕緊去開,那蓋子沒有來得及蓋上去。
“誰?”我低聲地問着。
“我是送糧來的,邊關七王爺讓我特別交待,送到上官雩大夫這裡。”
我趕緊開了門,是一個男子,站得遠遠的,有禮地說:“七王爺特別吩咐的,所以,我就送來了。”
他,他還想着這裡嗎?他對這裡的一切,爲什麼都清楚。
我看着那沉重的一袋米,心也沉着了下去。
終究是忍不住了,我輕聲地問:“七王爺還好嗎?”
“好吧,我得走了,我走了三天才到這裡,幸好,上官雩大夫,一打聽,就能找到。”他捂着鼻子,怕這裡的空氣,也染上一樣。
米,這裡最需要,可是,只有那麼少少的一袋。
我也知道,每個人的力量很有限,能做的,也不是很多。
當皇上有皇上的難,做七王爺,也有七王爺的不易。這些米,就指不定是他自己去買的。
燕朝才經歷過戰爭不久,萬物待新,都困難。
我不知道,要不要提進來,畢竟,這城裡的人,太需要了。
上官雩的聲音傳來:“初雪,誰啊?”
“是送米的,他讓人送來的,我們要收下嗎?”不是不要他的心意,而是……
上官雩想了一會說:“初雪,你先進房裡去,我出去提。”
“我們會不會,太自私?”我心裡還是難過的。
“我無法做到公平,我不能讓你餓肚子。”他說:“這些都是上官雩做的,不關你的事。”
“好吧,自私就自私,你要是好了起來,就更能替人看病了,能讓這裡的人都快些好起來。”有時候,有些事,就是這樣子。
本來,我不喜歡去想這些事,當生存,都成了問題,人也就只能這樣。
我進房,上官出來提米,放在一側,還吩咐我得多洗幾次,點上藥香。
我笑笑,上官雩踏出這一步更難,他甚少求人的,如不是沒得吃了,如不是因爲我,他怎麼會要這一袋米,他的骨氣,就是硬得比石頭還要堅固。
我怎麼會放不開呢?
又走到那小花蔭邊去看藥熬得怎麼樣了,真是不妙的。
這九月末的風一吹,四處都是白花,
就連房頂也是白白的。
滿院子都是清紛,我忘了蓋上藥蓋子,竟然上面也漂浮着好多,白白的花在上面滾動着。
我用勺子將花都撈走,想必也髒了,可是算了,現在的藥,都比較難,那種樹都要砍幹了。
現在什麼都緊缺的,上官雩是大夫,還有人送些藥過來的。
我卻不知,這些無意而又細小的事,還是讓上官雩發現了,再讓希望點了起來。
我將藥放在門口,上官雩吃藥從來不必人催的。
沒一會兒,就拿了進去。
我洗米煮飯,心想着,今天終於可以做一頓米飯讓他吃了。
就是白米飯,沒有什麼菜,可也是足夠了。
一粒粒米,都很珍貴的,我捨不得浪費了。
他需要體力,不然總是拖着不會好的。
可是,才洗了一會,上官雩就大聲地叫着,“初雪,你入了什麼去熬藥。”
我覺得奇怪,不過我相信上官雩,他啊,鼻子特靈了,在冷宮寧妃那裡,如果不是他聞到了那怪味,而且,他告訴我要防着,我做了替罪羔羊也不知道呢?
擦擦手走近,“我沒有放什麼啊,就是那些藥熬成的,是不是太久了,所以變味了。”
我想了想說:“大概是剛纔我去開門的時候,那落下的白花吹在裡面了。不能吃就倒掉吧,我再熬過。”可千萬不能拿他的身子作賭注。
“不,我聞着,這味道物是舒服,而且喝下去,有一種清涼的感覺在心裡,你拾起白花兒給我。”
我也不知是不是他突發奇想還是怎麼了,依他所說,拾了好些白花放在窗臺上。
蹲坐在小凳子上生火煮飯。
他開窗拿花的時候,來上一句:“千萬不要打瞌睡,把頭髮給燒了。”
“你就巴不得呢?”我轉身朝他說,看着他的樣子,還是有神采。
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送飯給他的時候,他也沒有說什麼,吃了就送出去。
一直到晚上,也沒有跟我說上一句話。
也累了一天了,我睡得極是熟。
半夜的時候,聽到外成的聲音,我還以是賊來了。
心裡有些害怕,也不敢點燈,悄悄地推開一此窗看,心又鬆了下來,什麼賊啊,家賊呢?上官雩正在那裡生火弄着藥。
也只有我不出來的時候,他纔會出來,他碰過的東西,他都會燒了水煮泡着。
我就坐在牀上,一手叭在窗臺上,看着他忙碌的樣子。
他說我認真的樣子他最喜歡,我的眼裡,沒有什麼,就是那種狂烈,就足以將他所有的驕氣都折走,可是我好拽,居然不接受他的意見。
呵呵,那時,他還不是一樣,二人就互看二不喜。
他入迷的時候,是那般的讓我看得眼也不眨。
什麼,時候,我才能和他在一起呢?他擺弄着那些,我要是在旁邊,他會教我。
我對那些,也是不生厭的,能學不同的東西,總是讓生活很新鮮。
管他人怎麼說呢?我們過我們的日子,只要自己過得開心,也就足夠了。
迷糊中,我竟然叭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就聽到上官雩的叫聲,“小懶豬,起來走一走了,早上別睡太多啊。”
“你在外呢?”居然叫我起來。
“是啊,我有好消息告訴你,這此花兒,再加上我昨天配的幾味草藥,再衝一些昨天所剩的藥汁,喝下去後,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我想,就是它了,”他的聲音,多愉悅,他叫着,他笑着:“初雪,我想,可以根除了,我才喝了一次,我就覺得整個人輕鬆了很多。”
我爲他高興,上官雩,在生活的細節中,也能想法子。
就那麼平常的白花,再加上草藥,再加上那樹葉,他說,他輕鬆了許多。
我躺在牀上,傻傻的笑了。
他又興奮地說:“初雪,我把配方寫一寫,讓染重的人試試看,要是有效,就是這麼一個方子了。我想了一夜,我終於想出來了。”
我輕笑,眼裡溼溼的,上官,一定會好的,不是嗎?
“初雪,你再睡一會兒,還早着呢,是我太興奮了,想要讓你分享,想要讓你放心,”他大聲地說:“我等了好久,天一亮,我就急着要告訴你了。”
“上官,我很高興,”我輕輕地說,我聽到他終於長吐一般的聲音。
接過被子蓋住了臉,咬着脣,一滴滴的淚,滾燙而出,這是開心的淚,我是多麼高興啊。
他就是半夜之後叫我,我也會開心啊。
一會兒,張御醫前來,卻沒有進來,而在在門口說話,“上官夫人,上官大夫情況怎麼樣了?今天我不便進來,上官夫人千萬不要出來。”
他的嗓音,變得有些沙啞。
我一驚,想必這老御醫,也中感染了瘟疫。
沒有辦法的事,輕者已好的七七八八,可是重的,還是很難。
死了三個御醫了,這裡好得差不多的,也逃了差不多了,誰都怕啊。
每天都有人死,要是再治不好重的,只怕朝廷會下令,只能一個不留了。
或者,是封城吧,或者,又是餓死。
這幾天,鳳彩這裡,都沒有人再送米來,我想,必是有了一些命令吧,所以,樓破邪讓人特意送米到上官這裡來。
總是心寒的事,可是,這裡的人,都不想放棄。
我輕嘆着,擦乾淨了手說:“張御醫,你進來吧,我進房便是,上官有個配方,可能大有好處,他貼在門口,張御醫看看也好。”上官一夜未睡,現在必是睡着了,我也不想告訴他,他操心不了那麼多,人各有命,張御醫能來這裡,也就有那個準備了。
我進了房,沒多久,聽到了推門的聲音,張御醫進來看了。
一會兒,他拍掌叫道:“妙啊,妙啊,這方子,妙得很啊,我看行,上官夫人,我先回去試試看。”
上官夫人,這裡的人,差不多都這樣叫我了。
我也照着上官所說的,將份量的藥都熬好。
真是大快人心的消息啊,上官是好得快,重疫那邊也說,這幾天,大有起色,想必不用多久就真的能好了。
而輕一些的人服用了,就和常人一般,還能做事什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