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客廳，孟明萱安靜地坐在嚴老爺子旁邊，等着嚴老爺子開金口。
在嚴老爺子喝茶期間，她擡眸看了好幾次同樣安靜立於嚴老爺子身後的老管家。
剛剛老管家好像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難道嚴老爺子又想給她相看什麼對象？
這時，嚴老爺子開口了：“宋寒還是很靠得住的，對吧？”
孟明萱點頭，“嗯，這次多虧了宋三少。”
要不是宋寒冒着生命危險掉頭，她一定會被嚴少翔那輛坦克撞傷。
跑車在高大威猛的坦克面前，實在太過脆弱。
“你有沒有想過，就是因爲你跟你哥的未婚夫妻關係，所以少翔才這麼對你？”嚴老爺子一向說話很直接粗暴，年輕時就得罪了不少人，奈何他功勳多，大部分人都只能忍着。
“是啊，我真是無妄之災。”孟明萱點頭附和。
嚴老爺子頓了頓，“那你就不能正經談個戀愛？你要不是你哥的未婚妻，少翔也就不會找你麻煩了。”
“我正經談了啊。”孟明萱看着嚴老爺子，“被九哥拆散了。”
“……”
嚴老爺子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老管家在一旁忍着笑，他剛剛還同情大小姐呢，實屬多餘了點兒。
許久，嚴老爺子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嚴爺爺在，你要是還喜歡少霆，我給你做主。”
孟明萱：“……”
所以她和嚴漠九在一起不可以，和嚴少霆在一起就行？
什麼零分邏輯？
像是看出了孟明萱的腹誹，嚴老爺子皺了一下眉頭，“嚴家在京圈有頭有臉，不能傳出兄弟爭一個女人的醜聞，讓人笑話。”
孟明萱徹底沉默。
她的確和殷霆談過戀愛，還談得轟轟烈烈衆所周知。
重生之後她無數次懊惱，爲什麼不重生在她和殷霆交往之前。
可這不是她能決定的。
“待會兒少霆會過來，你好好跟他聊聊。有什麼誤會和委屈，都可以告訴嚴爺爺。”嚴老爺子看着她，和顏悅色地說。
“嚴爺爺！”孟明萱一下子擡頭，“現在我已經以九哥的未婚妻身份回京都了，聶子煬唐鈞封亦霖都叫我小嫂子，圈子裡早就傳開，嚴爺爺這時候讓嚴少霆過來錦鯉苑，還讓我和嚴少霆複合，這要是被外人知道，才真正是個醜聞。”
嚴老爺子收起和顏悅色，表情冷下來，“漠九是我打算培養的家族繼承人，他絕對不可能娶你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孤女。他要真和我對着幹，我一根繩子吊死在你們婚禮上。”
“……”
孟明萱第一次遇到如此不講理的老人。
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你看看這個。”嚴老爺子把一個盒子放在孟明萱面前，示意她打開看。
孟明萱遲疑了一下，伸手打開盒子。
裡頭是碎成幾段的玉。
拼起來應該是柄玉如意。
“昨晚我找漠九談話，因爲他讓保鏢打了徐雨禾十個耳光。”嚴老爺子盯着孟明萱，“爲了你，對吧？”
孟明萱抿脣。
“你也是被漠九慣得無法無天，那宋寒挨少翔一頓打就沒事了，你偏要去打少翔，還把少翔打得進了醫院縫針，徐雨禾身爲少翔的生身母親，打你一耳光不過分。”
嚴老爺子看着不作聲的孟明萱，繼續說，“結果你看着漠九替你出氣，把徐雨禾的臉都給扇腫了都不阻止他。不管徐雨禾是個什麼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她名義上還是漠九的繼母，要不是徐雨禾自己不想丟這個臉說出去，現在漠九在圈子裡的名聲已經壞了。”
孟明萱心想這個事兒她不後悔，徐雨禾害過嚴伯母，該打。
再來一次，她還願意一耳光換十耳光。
嚴老爺子當然不知道孟明萱看似乖巧實則反骨，他又指了指茶几上的碎玉，“還有這個，這玉如意雖說是假的，但卻是少霆的父親留給我唯一的念想。就因爲我給你介紹了宋寒，漠九就闖進我書房，把這個砸了，發泄他的不滿和抗議。”
“……”
這個，孟明萱屬實沒想到。
她猶豫了一下，試探道：“多少錢，我賠給您？”
嚴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這是錢的事兒嗎？我像是缺錢的人嗎？”
“您富可敵國。”
“……”
那倒不至於。
他又沒貪。
“不知道你是裝聽不懂呢，還是真聽不懂。”嚴老爺子冷笑，“但沒關係，我會說到你懂爲止——你在漠九身邊，只會給漠九帶來不斷的麻煩，成爲拖他後腿的累贅。”
孟明萱看着嚴老爺子，徹底沒了說話的慾望。
其實這一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用嚴老爺子特地說出來扎她心。
“如果沒有你這個假未婚妻，漠九在京都會很順利。我會給他安排一個能幫助他的世家千金，少翔也不敢隨便找世家千金的麻煩。”
嚴老爺子看着孟明萱沉默下來的表情，不緊不慢地端起茶，抿了一口。
然後他繼續說道，“漠九能在臨城孤身一人打下江山，說明他對權勢是有野心的。但因爲你，他很可能會失去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孟明萱在嚴老爺子的精神轟炸中，想到了前世。
前世她沒有跟嚴漠九一起來京都，嚴漠九也沒有回過她一次消息，那時候他是不是已經接受了嚴老爺子安排的世家千金未婚妻，所以纔不方便聯繫她？
胡思亂想的念頭剛浮上心頭，就又被孟明萱壓了下去。
不會的。
因爲前世，呂慧和餘甜甜都是被安排在殷霆身邊的人，殷霆的母親都被控制着，所以殷霆不得不和她保持距離，不敢越雷池一步。
這說明，嚴漠九從來沒有想過不要她。
他前世一定是想着在京都站穩了腳跟，就回臨城接她的。
嚴老爺子看着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孟明萱，又說：“而且你在短短几天時間裡，就從少霆移情別戀到漠九身上，我覺得你的喜歡，實在是廉價。或者說，你分不清什麼是喜歡，什麼是依賴。”
這句話，一下子像是錘死了孟明萱的感情。
而孟明萱無從辯駁。
在別人眼裡，她的確纔剛剛和殷霆分手。
她無法對任何人解釋，她和殷霆其實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
“爺爺。”
一身白色運動休閒服的嚴少霆，從門口走了進來。
“別這麼說萱萱，萱萱她沒有錯。”
嚴少霆溫聲替孟明萱解圍，“錯在我，是我傷了萱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