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翀微有些詫異地挑了一下眉，望着林婉婉趴在洗衣機上的搞笑姿勢，忍俊不禁道：“婉婉，你這是做什麼？”
神經大條的林婉婉被蕭翀看到了奇奇怪怪的姿勢，也毫不在意，完全沒有普通女孩子的羞澀，她只好奇對方跟自己外公說了什麼。
“我在洗牀單被套呢，你剛剛跟我外公說什麼呀？”
蕭翀沒有回答，而是抱胸站在門邊，語氣裡帶着笑意道：“洗就洗唄，你爲什麼趴在洗衣機上？”
“老舊洗衣機，我不壓着它，它就要跳舞。”林婉婉聳了聳肩，又追問，“你剛剛跟我外公說什麼？我怎麼好像聽到工錢什麼的。”
蕭翀上前一步單手按住洗衣機，道：“我幫你按着，你站好。”
“你按不住，跳得可厲害了！”林婉婉對蕭翀的臂力表示懷疑。
蕭翀道：“我可以，你站起來就是，不然我不好跟你說話。”
“真的不行。”林婉婉一邊說一邊站起身，心想讓你見識見識我家洗衣機的厲害，“你看不……”
她的話沒有能再說下去，因爲洗衣機真的在蕭翀的手下老老實實不動了！
“哇，你這什麼力氣啊！太厲害了吧！”林婉婉感嘆了一句。
蕭翀臉上雲淡風輕：“還行。”
林婉婉見洗衣機被按住不動了，立刻轉換話題，繼續追問：“剛剛你們在說什麼？”
蕭翀這才滿足她的好奇心：“我覺得外公種的菜十分綠色環保，想請他也幫我打理下前後院子。”
“哦。”林婉婉一愣，“你又不自己做菜，爲什麼還要種菜？”
蕭翀眉眼一彎：“以後週一到週五，我要跟你們搭夥了。”
林婉婉：“真的呀？”
“真的。”蕭翀笑，“外公看我一個人住，天天吃外賣，同意幫我一下。”
“哦。”林婉婉聞言，心裡竟然有些莫名的小期待是怎麼回事？
嗯，大約是秀色可餐吧，畢竟蕭翀真的怪好看的。
長這麼大，林婉婉還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精修過的明星都比不上。
他就是那種氣質斐然，走路自帶光暈，帥哥氛圍感強烈的人。
“你每天洗衣服都得這麼趴在洗衣機上？”蕭翀又把話題拉回到了洗衣機。
林婉婉笑：“怎麼可能每天洗呀，今天洗被單才用這個老爺機，平常的衣服我都手洗啦。”
“喔。”蕭翀頷首。
雖然蕭翀能按住洗衣機不跳舞，可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他已經感覺胳膊都有些震麻了，不敢想象林婉婉趴在這上面得是什麼感受。
而且每天都要親手洗衣服，婉婉年少時好辛苦，好想抱抱她。
畢竟在大唐的時候，可是有成羣結隊的奴僕伺候她的。
蕭翀默了片刻後，說道：“我幫你修一修這洗衣機吧？”
林婉婉大吃一驚：“你還會修洗衣機？”
這跟修自行車可是兩回事啊，總感覺難度加了不止一點點，是一個高中男生憑中學物理裡面學的一點電力知識就能修的嗎？
蕭翀輕笑一聲，隨意道：“試試。”
見林婉婉一臉的佩服，蕭翀心情大好，放開了手，說：“你來繼續趴着，我去找物業借個推車。”
林婉婉在洗衣機脫離了蕭翀的手掌，又要跳動之時，趕緊趴了上去，仰頭看着蕭翀：“你是認真的？”
蕭翀一邊走一邊擺手：“等着我。”
等他出了院門，林婉婉立刻嚷了起來：“阿爺，阿爺！”
“哎，啥事體？”林外公應了一聲。
“蕭翀說以後要跟我們搭夥，是真的嗎？”
“對，他一個人住，我們順便帶帶過，他給錢的。”
“哦。”林婉婉沒問是給多少錢，這不重要，想到以後會一起吃飯，脣角莫名揚了起來。
等蕭翀拉着物業的推車回到林婉婉家裡時，林外公已經出門去上夜班了。
“外公上班去了？”
“嗯。”
“我來按着吧。”蕭翀走上前要幫忙。
“不用了，快洗完啦，已經在甩幹了。”林婉婉沒有讓開。
果然林婉婉說完這句話後沒一分鐘，洗衣機就發出了完工的長鳴聲。
“這個，我跟我外公說了你要幫忙修洗衣機，我外公讓我把修理費給你。”林婉婉手裡捏着三張一百遞給蕭翀。
蕭翀失笑：“不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幹嘛這麼見外。”
“哎，一碼歸一碼嘛！”
“那也等修好了再說。”
“那好吧。”林婉婉的錢遞不出去，只好又放進自己的校褲口袋裡。
她掀開洗衣機蓋子，取裡面團成一團的牀單被套。
蕭翀上前幫她一起拿：“這個要曬哪裡？”
“家裡的晾衣杆上，明天白天再拿出去，現在就要天黑了。”
“好，我幫你。”
晾好牀單被套，把洗衣機搬上推車，蕭翀和林婉婉一起去了蕭翀的別墅裡。
“你這兩天如果要用洗衣機的話，可以用我的，這臺洗衣機一兩天內修不好。”蕭翀把洗衣機拉進門後就放在了一邊，對林婉婉說了一句。
“沒事，暫時用不上了。”林婉婉在蕭翀家的客廳裡站了一會兒，便要告辭。
“等等。”切完水果的蕭翀喊住了她，“我去樓上拿個東西，你等我一下。”
“哦，好。”
蕭翀把水果盤往林婉婉手裡一放，轉身大步流星地上樓。
不一會兒，蕭翀右手託着點了一根蠟燭的粉紅色蝴蝶結蛋糕，左手拿着一個細圓筒，從容不迫地下樓。
“婉婉，祝你生日快樂！”
林婉婉訝然擡頭，望着越走越近的蕭翀。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生日？”
蕭翀莞爾道：“我看過老班手裡的名冊，想着以外公的傳統程度，你應該自小都過農曆生日。”
說完把蛋糕捧到她的面前：“吹蠟燭許願。”
都已經捧到自己面前了，林婉婉還有什麼好矯情的，當即雙手抱拳放在脣下，閉目許願。
蕭翀望着林婉婉扇子般垂下的睫毛，被燭光印了一圈陰影，心中也彷彿被這把睫毛扇子輕輕扇過。
沒給他回味太久，林婉婉已經睜開眼，吹熄了蠟燭。
“看你那麼認真，許了什麼願？”蕭翀把蛋糕放到客廳的茶几上，問林婉婉。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我不能告訴你。”林婉婉皺了皺鼻子，調皮一笑。
“好，那我不問了。”蕭翀笑着示意林婉婉在沙發上落座，並把手裡拿着的圓筒遞給她，“送你的生日禮物。”
“還有禮物啊？不用了吧。”林婉婉沒有伸手接。
“哎，這是我特意準備的心意，你要拒絕嗎？”蕭翀微微蹙了眉，低垂的桃花眼似在述說委屈。
一個男孩子，怎麼能露出這麼純淨無辜的表情，讓人感覺拒絕他是一件十惡不赦之事。
林婉婉不由自主接了過來：“這是什麼呀？”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林婉婉於是打開圓筒的蓋子，取出裡面的東西，展開一看，居然是一幅畫。
畫是側面的視角，一位綁着馬尾辮的少女正出神地看着一幅古代睡美人的圖。
少女的臉與畫中畫裡的古代女子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就是彼此的年齡感。
這分明畫的就是十一假期裡，林婉婉在陸氏博物館，看着歷史上的蕭翀流傳下來的那幅美人圖的場景啊。
此畫因爲現代少女與古代睡美人一致的臉，產生了一種時空交錯的感覺，就好像少女在緬懷她的前世一般，令人瞬間沉淪。
這筆力也太厲害了！
林婉婉對畫沒什麼心得研究的，見了此畫只莫名生出一股震撼的感覺。
“這……這是你畫的嗎？畫了多久啊？”
“畫了半個月左右。”蕭翀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婉婉，“喜歡嗎？”
林婉婉的視線流連在畫卷上，根本沒注意到蕭翀肆無忌憚的眼神，聞言猛點頭：“喜歡，很喜歡，謝謝。”
如果是別的貴重的禮物，林婉婉可能還是會拒絕，但是蕭翀自己畫的畫，她便能坦然接受了。
蕭翀脣角微揚：“不客氣。”
“你怎麼什麼都會？太厲害了，這得學多久的畫才能畫成這樣呀？”
“一輩子。”蕭翀道。
“好吧。”林婉婉莞爾一笑，只當蕭翀是開玩笑。
林婉婉又欣賞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捨地收進畫筒裡。
蕭翀把切好的蛋糕推到她的面前，道：“吃蛋糕。”
“謝謝。”林婉婉接了過來，“讓你破費了，你送了我禮物，應該我請你吃蛋糕的。”
蕭翀囅然而笑：“那我生日的時候你請我。”
林婉婉果斷道：“好。你生日什麼時候呀？先告訴我，我記着。”
她要再吃兩個月白象酸辣粉，把蛋糕和生日禮物的錢省出來。
“正月二十。”
“哎，你也過的農曆生日？”林婉婉一邊颳着蛋糕，一邊訝異地問。
“嗯，在下亦很傳統。”蕭翀一本正經地說了一句。
“噗嗤。”林婉婉笑出聲來，笑容像抹了奶油一樣又白又甜。
蕭翀視線一緊，忍不住吞了吞喉嚨。
一塊蛋糕吃完，林婉婉拿着畫筒，像只小鳥一樣快樂地飛回了自己住的小別墅。
待她離開後不久，蕭翀就喊了車把林婉婉老舊的洗衣機裝上帶走了。
他並沒有要修理的意思，而是直接讓老闆對其進行內部大換血。
吃了一大塊奶油蛋糕的林婉婉沒有再吃晚飯，而是取了榔頭和釘子，直奔自己的房間，在空空蕩蕩的牆壁上釘了一顆釘子，然後小心翼翼地把畫掛好。
瑩白的燈光下，畫卷的時空感撲面而來，如此清晰。
林婉婉站在畫前欣賞了好久好久，不時還要上前調整一下掛繩的角度，簡直像犯了強迫症似的。
晚上做習題時，她也會時不時地扭頭看一眼畫，笑容像長了翅膀一樣，有一種隱秘的情緒在心底瘋狂滋長，只是她自己還沒察覺。
與她三米之隔的蕭翀，端着加了冰的酒，隱在白簾之後沉默地觀察着她。
以他的目力，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林婉婉掛在牆上的畫，以及她不時扭頭去看畫的動作。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心情大好。
恰在此時，樓下大門電子鎖被啓動的水紋聲響起。
蕭翀仰頭把剩下的酒一口飲盡，然後去內置的衛生間倒掉冰球，沖洗了一下杯子，從容不迫地取出漱口水漱口。
一切遮掩完之後，他擡步往房間外走。
透過二樓的欄杆，能看到挑高客廳下的蕭父蕭母正在換鞋，兩人的腳旁還放着幾個裝滿東西的超市塑料袋。
“父親，母親。”蕭翀喊了一聲，然後轉身快步下樓。
蕭鼎看到兒子從樓梯上下來，沉穩中透着一股矜貴的模樣，暗自滿意地點點頭，問道：“翀兒，聽說你參加了學校籃球隊，而且還帶領球隊進了全國賽？”
蕭爸是個鐵桿的球迷，小時候蕭翀的籃球就是他教的。父子倆在甬大家屬院時，每天都要去學校的露天籃球場上打一會兒籃球。
也就是兒子的文化成績太強了，不然他都會支持蕭翀走專業籃球員的路。
畢竟十五歲就身高一百八十七公分的蕭翀，是有希望往這方面逐夢的。
“嗯。”蕭翀禮貌地頷首應了一句。
“不錯不錯。”蕭父誇道，“好好打，拿個全國冠軍回來。”
蕭母瞪了他一眼：“主要的精力還是得放在學習上，你別總是帶歪他，他還有競賽呢！”
蕭翀淡然一笑，他已經習慣了養父母之間關於他教育問題的小爭執了，遂轉移話題道：“父親母親可用過晚餐？”
“沒，今天學校有事，下班晚了些。我們買了些菜過來燒，翀兒你吃了嗎？”蕭母問。
蕭翀回：“吃了。”
“吃的什麼啊？”蕭母一邊說，一邊提着袋子往廚房走，“不會又是方便麪吧？”
蕭翀小時候有一陣子很迷戀方便麪湯底。
“沒有，外賣。”
“外賣不夠好。”蕭母看着被倒得乾乾淨淨的垃圾桶，“那等媽媽做好了飯，你來當宵夜一起吃一點。”
“嗯，謝謝母親。”
“叫媽，跟媽還客氣什麼。”蕭母說了一句。
“噢，媽。”
這兒子，總是過分地規矩客氣。
剛收養那陣，不好意思跟他們住一間房倒罷了，居然還會來他們房間晨昏定省。也不知道他三歲以前是什麼樣的家庭，纔有這樣刻在骨子裡的教養。
總感覺，他是可以記得三歲以前的事情的，只是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