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白松又接到了宋所的電話，約白松明天晚上吃飯。
白松是四組帶班領導，李雲峰是一組，宋所在二組，明天是李所值班，所以四組和二組明天晚上都有時間。
當然，不是單獨請白松吃飯，而是請四組全體人員吃飯。
宋所作爲所裡的一把手，下面一共四個組和一個辦案隊，這些人的凝聚力強與弱，直接關係到全所的戰鬥力。
派出所和派出所是不一樣的。
九河橋派出所和三木大街派出所的所長看似平級，但是地位還是有差距的。三木大街派出所算是九河區最好的所之一，以後可能直接升某個支隊的支隊長，所以宋所調成了一把手之後，幹勁十足，很期待能出好成績。
其他三個組宋所都請完了，現在只剩下四組了。
一般下屬約領導，最起碼提前三天。
領導約下屬，就看心情了。
白松滿口答應，然後給任旭打了個電話，讓大家明天晚上別安排別的私事，去宋所說好的飯店吃飯。
就是簡簡單單吃個炒菜，也花不了多少錢，但是領導的這份心是絕對不能不領。
“對了，我得囑咐你一句”，白松想了想：“明天晚上去吃飯之前，你找個地方先吃三個漢堡墊一墊。”
“啊？”任旭沒聽懂白松啥意思。怎麼有大餐可以吃，還得先吃漢堡墊一墊？
“啊什麼啊？領導請客，又不是咱們幾個坐一起吃，領導點12個菜，你一口氣吃了8個，領導還得爲你加幾個菜，你覺得合適啊？”白松太瞭解任旭了：“我的話你得記住了啊，細細品一品。”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任旭掛了電話之後心有餘悸啊，幸虧白松提醒了！
不然明天過後，人家領導雖然不可能爲了這個事給他穿小鞋，但也是很丟人啊...
派出所跟大機關不一樣，任旭這種幹活的人，領導都特別喜歡。
只是，如果能給領導留個好印象，那以後總歸是前途更廣闊一點。
...
回到天華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白松第一時間去找了柳書元。
“啥事把我叫來，是我說的鄭彥武的命案有線索了嗎？”白松忙問道。
“你把我當神仙了嗎？”柳書元白了一眼：“不過，有點相關的情況。”
“你說。”白松一下子放低了姿態，洗耳恭聽。
“湘南省我沒有公安的朋友，不過有一個朋友在政府，我給他傳了文書，他幫我找稅務和市場監督管理局的人，把鄭彥武以前的印染廠的材料都傳了過來。”柳書元拿出來一大摞：“太多了，我看了一會兒，看不懂這些帳。”
“行，我看看。”白松拿過柳書元手裡的盒子，還挺重。
白松在那裡看着這些卷，柳書元有點佩服。
這些公司的東西，外行根本看不懂。內行可以通過一個賬本判斷很多很多東西，外行則只認識1234567890。
但白松其實是自學過註冊會計師的知識的，他平時也會學這類東西。他現在沒時間去準備考試，不然也是有希望能通過其中幾門。
看這些材料還是沒問題的。
白松在那裡看材料，他從上京市拿過來的那幾本大部頭的書就暫時放在了桌子上。
“那些帳我看不懂，他的書我總歸是沒問題了吧？”柳書元暗暗想道，開始翻看白松拿過來的這些書。
翻了一本...又翻了一本...
又...
柳書元開始懷疑人生了。
這他喵的都是警察能看懂的書嗎？確定這不是博士應該看的書嗎？什麼鬼！
而且有好幾本，是純英文的！
還有一本，這個是德文嗎？？？
白松的法律已經這個水平了？
柳書元最近一直特別拼，這會兒看着白松的背影，徹底抑鬱了。
這差距，開車都追不上了啊。
...
白松看了一個多小時，期間用筆在本子上記下了很多東西，拿手機計算器算了不少，時而皺眉，時而恍然。
“有問題嗎？”柳書元看着白松把訂好的案卷合上，給白松倒了一杯茶，遞了過來。
白松愣了一下，他還真的沒怎麼見過柳書元倒茶啊。
“不喝茶？”柳書元聲音不大：“要不，給你倒杯冰闊樂？”
“不用不用”，白松接過茶杯，指了指自己寫的東西：“這個公司有問題。”
“剛剛你還沒來的時候，我找會計看了看，會計說賬面上沒什麼問題。”
“賬面上沒問題。”白松道：“但是原材料和產出有問題。”
“什麼意思？”柳書元湊近了，看到一大堆不認識的化學方程式，有點頭暈。
“他們公司的印染產品比較多，但是大部分產品都是鹼性及陽離子染料，因爲生產的種類多、很多原料都是交叉使用，根本沒辦法推算”，白松指了指本子上的一個方程式：“他們前幾年開始生產一種活性染料，確切的說，叫做KN型雙偶氮活性藍色染料，也就是乙烯碸型活性染料的一種。而生產這種活性染料，需要一種化學品，叫做對硝基苯氨。”
“所以呢？”柳書元發現他只聽得懂“化學品”三個字。
看着柳書元的樣子，白松突然想調戲一下他：“生產這種藍色染料非常簡單。把對硝基苯氨和水、濃鹽酸混合後加熱溶解，溶解後冰淬，接着再低溫下加入亞硝酸鈉水溶液。在重氮化反應...”
白松大體講了講這裡面的步驟，講了差不多十五分鐘。
“你想跟我說什麼？”柳書元揉了揉太陽穴。
“其實，剛剛說的都沒用。我們只需要知道，因爲工藝非常穩定，按理說，購買的對硝基苯氨與藍色染料的比例應該是固定的。”白松道：“考慮到會有原料囤積等情況存在，也沒辦法給個準確的評估，可是按月來大體估計的話，明顯可以看出，近幾年，染料生產的過多了，已經超過了原料所能提供的，這就不是工藝提升能解釋的了。”
“沒用你說個屁啊...”柳書元差點吐槽，但還是把這句話忍住了。
柳書元忍了忍，說道，“所以你就告訴我，這些原料可能有走私原料，不就行了嗎？
“我給你說的細緻點，不是便於理解嗎？”白松倒沒感覺啥，接着道：“這些數據太少了，我們得需要更多的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