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朋友……一位老友。”
玄瞳慢慢靠在龍椅上，眼眸低沉，千年花釀的酒意洶涌而來，逐漸將玄瞳的意識拖向深淵。
沐雨瞧見玄瞳靠在龍椅上睡着了，也並未在出聲，而是靜悄悄的站在殿中，等待玄瞳醒來。
當玄瞳睡去，他的意識來到另外一片空間。
此地乃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空間中瀰漫着揮之不去的灰白色霧靄。
玄瞳提着酒壺往前走去，破開雲霧，看見前方空間內盛開着一顆潔白如玉的老樹，樹幹蒼勁粗狂，樹根龍盤入地，樹冠龐大的遮天蔽日……但值得一提的是，這可玉樹上卻沒有一片葉子。
老玉樹下，一個白衣男子盤膝而坐，雙目微閉，身上散發着空靈氣息。
當他感覺到玄瞳到來之時，微微睜開眼眸，面色平靜。
“林白，給你帶了酒。”
玄瞳走過去，坐在老樹下，將千年花釀遞給林白。
林白並未接過玄瞳的酒，而是直接問道：“巨神呢？”
玄瞳笑道：“死了，我親手一劍斬下了他的頭顱！”
林白得知答案，長舒了一口氣，繃緊的神情也逐漸緩和下來，似乎心中一塊巨石落地了。
看見林白如釋重負的模樣，玄瞳皺眉不解的問道：“難道那些人真的對你有這麼重要嗎？”
林白麪無表情的問道：“什麼人？”
玄瞳道：“林鐸、李素白、陰九靈、白瀟瀟、劍若寒、葉宿心、李正一……這些人，這些所有的人，這些所有與你相關的人，難道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難道他們真的比你的性命還要重要嗎？”
“他們值得你豁出一切甚至是生命去保護嗎？”
林白堅定的道：“他們是我的親人，是我的朋友，難道不值得我去保護嗎？”
“呵！”玄瞳一聲冷笑，滿臉不屑：“林白，你錯了，你錯得很離譜，像你這種天賦異稟的修行者，你早就應該看透這世界的本質，我們是修行者，我們是強者，我們是要征戰長生之路的苦修者。”
“除了長生，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你口中所謂的親情、愛情、友情、都不過是你長生路上的絆腳石而已！”
“若是你早些放下這些沒必要存在的感情，你早就成爲靈界的至強者了。”
林白笑了：“這就是你的夙願？成爲天下第一的強者？”
玄瞳霸道的道：“難道不夠嗎？”
林白點頭笑道：“成爲天下第一，執掌天下牛耳，靈界至強者，踏仙路，得永生，的確很有吸引力，但是然後呢？”
玄瞳皺眉：“然後？什麼然後？”
林白問道：“你成爲天下第一了之後，你又要做什麼呢？”
玄瞳一愣，神情恍惚的看着林白。
林白說道：“最終，你不過也是孤身一人，在不死不滅的長生之路上受盡永生永世的孤獨和空虛！”
“對於你這種沒有感情的惡念而言，永生，其實是一種折磨！”
“不過我知道這是你心中的夙願。”
“因爲你曾經是我的一部分，你是我心中的惡念，是我心中的貪戀。”
“魔花將惡念放大，才催生了你！”
“天下所有的功法、寶物、靈丹妙藥、奇珍異寶，都是爲了在長生路上走的更遠。”
“倘若有朝一日，我能站在長生路前，能位列仙班，可卻要我放棄所有的一切，這種長生……我情願不要。”
林白堅定的說道。
“迂腐！”玄瞳可笑的看着林白：“林白，你永遠不可能站在長生路前，位列仙班，你有太多的情感束縛者你前行的路，而這些感情只會一次一次的將你置於死地，將你拖向深淵。”
“我本來是來向你討教一個問題的。”
“可是如今看來，你不過是一個可笑的愚者，也給不了我答案，那就罷了吧。”
“等我在天神墓中找到橫渡虛空的寶物，我就立刻會去靈界，到時候，我會以無敵之姿，打敗諸天萬界的所有強者，站在靈界巔峰，傲視羣雄，接受衆生膜拜。”
說完，玄瞳轉身便要走。
林白笑道：“我相信你能打敗靈界所有強者，但有一個人，你絕對無法打敗。”
玄瞳背對林白，冷笑道：“你的師父？凌天子？”
林白搖頭道：“不！”
玄瞳皺眉，回頭不解的看向林白問道：“不是凌天子，那會是誰？”
林白正色道：“我。”
玄瞳雙目一縮，眼神中露出森然殺意。
林白笑着：“你雖然是我心中惡念，但我們卻從未交過手，只是你能從記憶中得知我所有的一切，自認爲你比我強而已，可實際上，我們並沒有打過，這結果誰勝誰負，還猶未可知呢。”
“呵！”玄瞳轉身冷笑，擡手一揮，這片空間內浮現出一把無形利劍，緊握在手中，逼向林白：“並不是我自以爲是覺得我比你強，而是事實就是如此，我的確比你強，若你非要尋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林白一甩手，白色霧氣在手中凝結成劍，略帶挑釁的說道：“那就試試。”
玄瞳與林白對望着，二人身上滔天劍威擴散而出。
雖說是意識空間內，但二人完全像是獨立的個體，劍威劍意擴展而出，如遇仇敵般的對立者。
唰！唰！
下一刻，林白與玄瞳同時施展極致身份，化作兩道殘影在這片空間內激烈對碰起來。
每一次對碰，都伴隨着強大無比的劍光劍影縱橫交錯而開，肆虐着這片灰濛濛的空間。
“誅仙！”
“斬草！”
短暫交手之後，二人獨創的劍法神通施展而開。
兩片劍威激烈對碰，轟然炸開。
林白身形狼狽的摔落在老樹下，玄瞳負手而立，冷笑道：“你現在知道你有多弱了吧！”
說完，玄瞳不在理會林白，轉身離開這片空間。
而在老樹下的林白，望着玄瞳遠去的背影，嘴角逐漸露出了一絲笑容，眼眸泛起精光，似乎別有所思。
龍椅上，玄瞳甦醒。
沐雨立刻問道：“你得到答案了嗎？”
玄瞳不屑的道：“他是一個愚者，給不了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