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管齊下?”
李顧嫺輕聲反覆念道着林白提起的計劃,心思電轉思考着可行性。
半響後,李顧嫺抿了抿嘴,幾次欲言又止的模樣:
“可是如此一來,進入純陽宗內的武者必然也是極其危險。”
林白深吸口氣,擡頭看向純陽宗山門方向,低聲說道:
“九幽魔宮目前已經沒有時間去等待總部那邊派遣大軍支援我們了。”
“而正面決戰又會讓九幽魔宮損失慘重,這是不利於我們的局面。”
“目前爲止,最好的辦法就是釜底抽薪。”
林白揹負雙手,臉上露出一絲決然之色,低聲說道:
“我帶着一羣九幽魔宮的高階武者,利用特殊的辦法進入純陽宗第六道防線之內。”
“在魔宮發動總攻之前,我們便會提前對純陽宗的高階武者動手。”
“只要我們成功滅殺純陽宗幾位高階武者,尤其是純陽宗的核心高層,必然會讓純陽宗方寸大亂。”
“到時候魔宮破開法陣入內,必將會打得純陽宗措手不及,方能有取勝之道!!”
李顧嫺聞言後,猶豫再三,補充了一句說道:
“如此一來,就是用高階武者的性命去換低級武者的數量。”
林白點了點頭說道:“的確如此。”
他當然也很清楚,帶着九幽魔宮高階武者進入純陽宗第六道防線之內,一旦與純陽宗發生交鋒,必然會有武者隕落。
而林白帶去的武者,修爲太弱了,則沒有半點用處,所以必然是高階武者。
像混元道果和混沌道果、至尊道果境界武者,大概率都會參與這一戰。
這就相當於是在用高階武者的性命,去抱拳低級武者的數量。
就算林白等人在純陽宗第六道防線內付出一些代價,只要能取得成功,必然可以幫助正面戰場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九幽軍和御天軍獲勝後應該不會出現大量武者隕落的跡象,但是高階武者必然會出現傷亡。
這就是李顧嫺這位前線最高指揮官做出的抉擇了。
李顧嫺要怎麼選?
是讓九幽軍和御天軍與純陽宗武者正面廝殺,哪怕以全軍覆沒的兇險去取得這場勝利?
還是讓林白帶着高階武者進入純陽宗內去試一試,最終以高階武者的性命去換低級武者的數量?
李顧嫺深吸口氣,的確難以做出抉擇。
高階武者是九幽魔宮的命脈,不僅僅是九幽魔宮,任何一座宗門和家族,都是至關重要。
而如今如果九幽魔宮九幽軍和御天軍的武者大量隕落,必然會導致九幽魔宮在正面戰場的實力減弱。
打敗了純陽宗和鳳凰谷之後,九幽魔宮依舊無法安息,他們必須還要留着實力去解決翻天宗和拜天宗。
這纔是李顧嫺真正在考量的事情。
“如果說沒有翻天宗和拜天宗在後方虎視眈眈,那完全沒必要如此冒險。”
“就算我們與純陽宗決戰到兩敗俱傷,也都是無所謂!”
“但是現在……翻天宗和拜天宗作壁上觀,明顯就是想要看着我們與純陽宗鬥得兩敗俱傷。”
“如果我們在純陽宗損失了太多武者,不管是高階武者,還是御天軍和九幽軍,這都不利於我們與翻天宗和拜天宗之間的糾纏。”
李顧嫺這纔對林白說出了難處:
“翻天宗和拜天宗目前都還沒有動手,不僅僅是因爲帝子師兄曾經警告孟擒仙和聶殤的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他們要借用純陽宗來刺探九幽魔宮真正的實力!”
“或者,看九幽魔宮與純陽宗打得兩敗俱傷,再走出來坐收漁利!”
“所以我們決不能在對付純陽宗這件事情上,做出太多的犧牲!”
林白聽得出來,李顧嫺似乎已經否決了他的意思。
李顧嫺並不打算同意讓林白和九幽魔宮高級武者冒險進入第六道防線之內。
這樣一來,無論是高階武者的損傷,還是林白的損傷,都將會引起巨大的連鎖反應。
林白苦笑着說道:“如果不這麼做,那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李顧嫺略作思考後,忽然念頭一轉,笑着說道:
“我有辦法了!”
林白好奇問道:“什麼辦法?”
李顧嫺神秘莫測的笑了笑:“帝子師兄,容我賣個關子!”
說完後,李顧嫺便召來了一位九幽魔宮的使者,親筆寫下書信,吩咐使者送了出去。
但這使者究竟將書信送到何方去了,林白卻是不得而知。
既然李顧嫺不同意林白的“陷陣之策”,林白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點頭答應下來。
瞧見李顧嫺信心滿滿的模樣,想來李顧嫺還真有其他的辦法了。
林白也用不着多去操心了。
……
魔宮大軍休息半天后,李顧嫺便吩咐大軍開拔,前往第六道防線。
林白和李顧嫺都心知肚明第六道防線有什麼,但目前爲止還沒有透露出去。
而根據前線斥候回稟,純陽宗正在第六道防線的‘聖水城’。
與第五道防線一樣,九幽魔宮大軍無法避開和迂迴,必須要前往“聖水城”與純陽宗一戰。
畢竟九幽魔宮出征就是爲了對付純陽宗,而並不是想要打壓他們。
林白站在雲舟上,眺望着純陽宗首府疆域的壯麗山河,神情不由得有些凝重起來。
李顧嫺帶着笑容走到林白的身邊,低聲說道:
“如果不出意外,這第六道防線將會是決定勝負的一場大戰!”
“如果我們打贏了,那麼純陽宗將不會再持續與我們對抗,必然會選擇投降。”
林白對此毫不懷疑,畢竟如果第六道防線被九幽魔宮拿下了,那純陽宗首府疆域就只剩下第七道防線,也就是最後一道防線,守護純陽宗山門的防線。
純陽宗絕對沒有那麼傻。
如果看着第六道防線被九幽魔宮攻破了,接下來就只有第七道防線了。
純陽宗絕對不會坐視九幽魔宮攻破第七道防線,因爲第七道防線被攻破,純陽宗將失去所有與九幽魔宮談判的籌碼。
第七道防線被攻破,也就代表着九幽魔宮大軍可以橫衝直撞直奔山門之內。
那既然如此,九幽魔宮又何必要留着純陽宗呢?
直接將純陽宗先滅門,不好嗎?
所以純陽宗纔會將決戰放在第六道防線,而並不是第七道防線。
就算第六道防線被攻破了,純陽宗守住第七道防線依舊可以有資本和籌碼與九幽魔宮談和。
林白點點頭道:“希望李顧嫺神女的精囊妙計能起作用吧,否則的話,第六道防線上不知道要死多少的武者。”
他已經見識過第五道防線永安城的血戰了,那可真是一座絞肉機。
大戰開始僅僅只有半個時辰左右,雙方損失死亡的武者便在百萬以上。
林白從未見過如此血腥殘酷的一幕。
李顧嫺對於她的安排還算是比較有信心,便笑着說道:
“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只是需要多耗幾天而已。”
林白點點頭說道:
“多耗幾天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不打持久戰即可。”
李顧嫺挽着鬢髮,輕嘆着說道:
“如果魔宮不是因爲時間如此緊迫,能給我足夠多的時間,我可以讓純陽宗不戰而降。”
林白對此沒有反駁,而是笑了笑說道:
“我相信你有這個實力!”
得到林白的認可後,李顧嫺臉上忽然有些嬌羞的紅了紅,平靜道:
“只可惜,現在時間不多,我們不得不兵行險招,傷亡在所難免啊!”
正當林白和李顧嫺閒聊之時,魔宮大軍已經來到第六道防線的“聖水城”之前。
林白擡頭眺望而去,看見聖水城內外也是嚴陣以待,數不清的武者漂浮在半空中,凝視着法陣之外的九幽魔宮大軍。
其中純陽宗宗主、純陽宗大長老、以及純陽宗長老閣衆多高階武者都在其中。
鎮守“聖水城”的武者,也全部都身穿着純陽宗的弟子長袍,顯然都是純陽宗的精銳弟子。
這就與鎮守第五道防線“永安城”的武者完全不一樣了。
第五道防線永安城的武者,都乃是純陽宗號召首府疆域內衆多中小型家族武者匯聚而來的大軍。
他們原本就沒有經過特殊的訓練,也是畏懼於純陽宗的威壓,纔不得已聽從安排而來。
所以看起來人多勢衆,但實際上一盤散沙,被九幽魔宮御天軍衝殺幾次之後,迅速便潰不成軍了。
而鎮守第六道防線的聖水城武者,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是純陽宗精銳弟子組建而成的大軍,他們對於純陽宗的忠誠度絕對高於那些中小型家族的武者。
而且大宗門出來的弟子,素來注重神通道法和神兵利器的運用,在戰鬥力方面也格外強大。
九幽魔宮大軍經歷第五道防線永安城的血戰之後,原本就有些疲憊和傷勢,如今在面對全副武裝的純陽宗精銳部隊,必然又將會是一場血戰!
魔宮大軍在第六道防線聖水城之前停了下來,雲舟載着林白和李顧嫺緩緩上前,來到防禦法陣之外。
李顧嫺朗聲喊道:“有勞純陽宗宗主前來答話。”
聲音傳出之後,法陣之內立刻傳來一片怒罵之聲:
“你這九幽魔宮的妖女,要見我們宗主大人作甚!”
“妖女,拿命來!”
“你等若是敢來,我定叫你們這羣魔宮狗崽子們有來無回!”
法陣之內,純陽宗精銳弟子指着林白和李顧嫺便憤怒至極的罵了起來。
面對千夫所指,李顧嫺只是面帶微笑的笑了笑,並沒有放在心上。
而下一刻,純陽宗宗主緩緩漂浮上空,身邊跟着純陽宗大長老,以及長老閣的衆多長老們。
“見過林白帝子。”
“見過李顧嫺神女。”
純陽宗宗主漂浮上空,拱手笑着對林白和李顧嫺行了一禮。
李顧嫺笑着回禮,畢竟對方也不是等閒角色,修爲又是至尊道果境界的武者。
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況且對方身爲純陽宗的宗主,在魔界東域都算得上是一方霸主的人物。
林白也是笑着點了點頭。
這也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純陽宗的宗主了。
當年在楚國帝都摘星臺之上,魔界東域鼎盛勢力和頂尖宗門商議對抗九幽魔宮和北域之時,林白便見過這位純陽宗宗主。
只不過當時的純陽宗宗主志得意滿,豪情萬丈。
而此刻的他,就好像是一夜蒼老了幾千歲一般,臉上盡是疲憊和睏倦,眼神也不像當初那般鋒利有神,而是藏着些許晶瑩的深邃睿智。
李顧嫺拱手說道:“沈伯伯,你們純陽宗的武者好生無禮啊。”
“侄女只是想要來純陽宗拜訪一二,結果你們的武者三番五次的阻攔。”
“剛纔還有人出口辱罵我呢。”
“就是他!”
李顧嫺像是一個小女孩一樣,對着純陽宗宗主居然告狀起來。
甚至於還點名道姓,指了一下法陣之內的一位青年男子,剛纔就是他罵得最難聽。
純陽宗宗主回首看了一眼那青年男子,揮了揮手,示意其他武者將此人拿下。
且不管純陽宗宗主是不是要處置此人,但表面上卻是給足了李顧嫺面子。
“好侄女啊。”
純陽宗宗主笑盈盈說道:“誰家的侄女來做客,帶着幾百萬全副武裝的武者啊?”
就連林白都沒有想到,李顧嫺與純陽宗宗主的會面,沒有預料之中的那般脣槍舌戰,沒有那麼濃郁的火藥味。
反而更像是晚輩在面見長輩那般。
這讓林白一時間都有些愣住了。
李顧嫺撇撇嘴說道:“剛纔在第五道防線上的時候,沈伯伯還派人殺我呢。”
“還好我多帶了一些人手來,否則還真要將小命丟在哪裡了。”
純陽宗宗主聞言急忙搖頭道:“侄女說什麼呢?我完全不知道此事啊。”
李顧嫺眼眉彎彎,笑着說道:“既然沈伯伯不願意承認,也無所謂。”
“純陽宗幾百萬武者,怎麼可能沒有幾個居心叵測之輩呢。”
純陽宗宗主笑着點頭道:“侄女能這般想,那就最好了。”
李顧嫺說道:“要不然我將這幾個人還給沈伯伯處理,沈伯伯就打開法陣,放我們過去吧。”
純陽宗宗主深吸了口氣,擡頭看着天邊,輕嘆了一聲說道:
“哎。”
“都已經走到這裡了,臨門一腳,沈伯伯也不可能半途而廢啊!”
李顧嫺搖頭說道:“那怕明知道沒有希望?”
純陽宗宗主笑道:“修行之路便是如此,明知道沒有希望,可許多人還是願意義無反顧的飛蛾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