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十的養母，被林小八拐來孵蛋的那隻母海鷗，在狩獵七色麂子上立了大功。
它每次出去捕食，回來餵食林小十的時候，胃囊里居然十有八九有條指節魚。
而這種指節魚，體內又居然含有破解七色麂子毒素的天然物質。
這個消息通過衛星電話傳到了林朔耳朵裡，林家家主對此十分意外。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以前林朔聽自家老爺子說書的時候，就聽到過這麼一句話：
凡天下奇毒,所處百步之內必有解藥。
這句話當然是老爺子爲了編書的時候方便解釦，杜撰出來的說法，但本身並不是毫無道理。
天下萬物，相生相剋的例子不勝枚舉。
七色麂子的毒素在自然界有解藥，這事兒不奇怪，難得的是這麼巧，能讓楊拓他們給找到。
晚上林小八回來，林朔把這事兒一說，然後跟這隻鳥建議道：
“既然你以後不出去沾花惹草了，那家裡得有一個正兒八經的媳婦兒。
林小九在狄蘭體內，出不來，你這個媳婦解決不了你的實際問題。
我看這隻海鷗不錯，這回又立了功，不如就給它一個名分吧。”
“行。”林小八點點頭，“我聽朔哥的。”
“那以後它就是你小媳婦兒了，好好對它。”林朔說道。
一人一鳥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是獵頭戰爭第十天晚上了。
這天傍晚的，一個腦袋上繫着紅飄帶的獵頭人，找上了骨良他們，說了件事兒。
之後骨良又跟林朔那一大通比劃，語言不通溝通起來確實費勁兒，不過總算是大概比劃明白了。
今晚過後，本屆獵頭戰爭就算是結束了。
明天一早，所有獵頭人去婆羅洲中部的一個山谷集合，像是要進行一個類似閉幕儀式的聚會。
這對林朔四人來說，當然算是個好消息。
因爲他們早看出來了，本屆獵頭戰爭，其實也就是走個過場。
獵頭是不獵的，也就是獵頭人們互相競技一下，順便再次確認之前達成的普遍共識。
從目前的結果來看，不獵頭的思想，已經在這一代獵頭人裡深入人心了。
所以好戲不在於獵頭戰爭本身，而在於這場鬧劇如何收場。
明天那個山谷裡，肯定熱鬧。
這會兒，林朔所處的這支十四人獵頭小隊正在休息。
有十天時間相處下來，林朔四人跟骨良他們，關係已經十分融洽了。
四個獵人也都展示過能耐，骨良他們都挺服氣的。
今晚骨良爲首的那十個獵頭人，吃過東西之後早早就上樹睡覺去了，應該是爲了明天的事兒養精蓄銳。
篝火邊上，只圍着四人一鳥。
說完了海鷗的事兒，楚弘毅又在那兒抱拳拱手：“恭喜八爺，前幾日喜得千金，如今這又得一良配。”
林小八沒搭理他，對林朔說道：“朔哥，那頭緹雅族的獸神，你之前提供的情報是不是有問題？”
“怎麼，沒找到？”林朔問道。
“那可不。”林小八說道，“這兒的黑森林，我飛了一圈了。
你之前說這東西估計是在水裡，這裡附近水系，也就七條河三片湖。
我就在水域附近找了三天，啥都沒找到。”
“哦。”林朔點點頭，“沒找到就沒找到吧。”
一邊正在用樹枝扒拉火堆的苗成雲，聽到這兒就聽不下去了，說道：“哎，我說你們林家辦事兒就這麼不靠譜啊？
狩獵前的偵查摸底，這是多重要的事情，你們這樣走一過場就完了？
是，獸神怎麼回事兒我們早晚會清楚，可在正式接觸之前，我們要是能知道它在哪兒生活，大概是個什麼東西，提前有個準備，那回頭就簡單了多嘛。
你們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林朔擡頭看了苗成雲一眼，沒說話。
一旁的楚弘毅笑了笑：“苗成雲啊，我看你在章進跟前分析得頭頭是道，我還以爲你真明白了呢。現在看起來，那也就是半桶水晃盪。”
苗成雲眉頭一皺，對楚弘毅說道：“楚弘毅，你給我把話說明白，不然咱倆得過過手。”
楚弘毅搖了搖頭：“過手就免了，你最近修爲進展很快，狀態正佳，我不想斷了你的勢頭。
等你這撥長勢過去了，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看看誰纔是獵門這一輩的第二人。”
“幹嘛是第二人啊？”
“廢話，總魁首在呢。”楚弘毅說道，“他跟咱們同輩。”
“你這人是真沒出息。”苗成雲數落道，“要爭就爭第一，第二有個什麼爭頭。”
眼看兩人把話題扯遠了，章進說道：“我說你們兩個這天上一腳地下一腳的，能不能說正事兒。楚哥你繼續往下說嘛。”
楚弘毅笑了笑，說道：“章進啊，你還沒明白嗎？獸神這東西，我看壓根就不存在。”
“啊？”章進大吃一驚，“不存在？”
“對啊。”楚弘毅說道，“你想，獸神到底是什麼？
它是被緹雅族人信奉的邪神，還是真實存在的猛獸異種？
就泰坦目前爲止的行爲來看，我覺得前一種可能性更大。
今晚過後，本屆獵頭戰爭就結束了。
不出意外的話，將有一萬多獵人頭面臨被處決的境地，去跟這頭獸神戰鬥。
咱是傳承獵人，狩獵猛獸異種這種事情，咱是內行。
對付異種，人多有用嗎？沒用。
那泰坦爲什麼要促成這個局面？
所以，這一萬多人並不是去狩獵的，而是去見證一個事實。
這個事實就是，獸神其實並不存在。
所謂的獸神，只是緹雅族的統治階層共同編織出來的一個謊言，以此維持自己的統治權。
這一萬多獵頭人明天見證了這個事實，那麼獵頭的傳統，自然也就煙消雲散了。
整個緹雅族的社會格局，也將發生鉅變。
而泰坦，必然將是這場鉅變的最終獲益者。
章進，你要明白這個道理。
泰坦，他想成爲整個緹雅族的領袖。
而屠龍，並不能成爲領袖，只能成爲勇士。
真正的領袖，應該揭示真理、指明道路，並且有能力帶領人們在正確的道路上前行。
就比如說，咱的獵門總魁首……”
“去去去！”苗成雲打斷道，“剛覺得你楚弘毅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這一下子就暴露了馬屁精的本質了。”
楚弘毅笑了笑：“怎麼，聽這意思，你苗大公子也同意我的看法，這頭獸神不存在？”
苗成雲點了點頭：“我剛纔說林朔和小八不負責任，並不是說獸神一定存在。
你楚弘毅的說法有道理，但還是片面了。
獸神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也可能曾經存在過，現在不存在了，還有可能現在依然存在，只是危害並沒有緹雅族人認爲的那麼大。
這三種可能性，我看都是有的。
那麼我們檢驗獸神存在的過程，就必須要嚴謹一些，最好提前明確是哪種可能。
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林朔，你自己說說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林朔又看了一眼苗成雲，笑了笑：“雖然有拾人牙慧之嫌，不過你能分析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
我一度也是這麼認爲的，我也想着獸神不存在就好了，這樣咱這筆買賣就是別人白送我們錢，多好的事兒。
只可惜啊，黎鼎那一億定金一旦拿出來，這就說明了，獸神一定是存在的。
否則他這樣做，就是多此一舉。
既然黎鼎跟我們談了這筆買賣，那就說明這頭獸神不僅存在，而且非常強大。
強大到黎鼎認爲以目前泰坦手裡的力量，都沒有萬全的把握，而我們是可以藉助的。
所以，我們不能心存僥倖，明天將會是一場惡戰。”
“那你爲什麼這麼心不在焉的？”苗成雲問道，“小八一無所獲，你跟沒事人一樣。”
“因爲我信任小八。”林朔淡淡說道，“它說找不到，那就是找不到，沒什麼好說的。
而且找不到，這本身也是一個情報。
這也印證了我的判斷，這東西在水裡，而且不輕易浮上水面。”
“總魁首。”楚弘毅說道，“那如果這獸神真的存在，那這事兒也太奇怪了。
您想，以前獵頭戰爭的傷亡，動不動上萬人，據說屍體都投餵給獸神了。
可一萬多具屍首扔下去，這世上什麼東西有這麼大的食量啊？
就算有這麼大食量，那這東西的體型，豈不是大的沒譜了？”
林朔搖了搖頭：“吃得多，未必需要體型大。”
“這倒是。”苗成雲看着林朔和章進點點頭，“比如你們倆。”
林朔白了苗成雲一眼，繼續說道：“也可能是數量多。”
“數量多？”楚弘毅微微一怔，隨後說道，“總魁首，您是不是已經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
林朔搖了搖頭：“大概猜出來了，不過現在還不能確信。
這種東西，陸地上一般碰不到，所以獵門沒有記載。
不過在海客聯盟的記載裡是有的，我奶奶就是海客聯盟九寸九門檻的秦家人。
她老人家當年跟我爹說起過這種東西，我爹後來也告訴我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明天這事兒夠瞧的，得死不少人。
我們還是早點休息吧，養足了精神，免得明天陰溝裡翻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