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釧最近夜裡燒飯都熱到吃不下，身體又沉又乏，你心疼心疼你兒媳婦好嗎？算我這個做兒子的求你了！”
劉氏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轉移到康小子的身上，瞪起眼：“你個臭小子說這話啥意思啊？”
“合着在你眼底，我是個惡婆婆？專門虐待身懷六甲的兒媳婦咯？”
劉氏揪住康小子的肩膀，嘴巴差點懟到康小子的下巴，質問的時候兩片嘴脣上下亂動，唾沫星子從舌頭底下噴出來，一滴不落全給招呼在康小子的臉上。
嚇得康小子不停地擡起手去抹自己的臉。
“你個臭小子，說話啊？老孃問你話呢，咋？擦？你還嫌棄老孃了是嘛？”
“娘，你別這樣懟着我說話啊，你嘴巴里的氣味不是很好聞……”
臭！
而且還很臭很臭！
但是康小子不敢直說，他怕劉氏會把他撕爛。
可康小子越是這樣，就越讓劉氏尷尬窘迫，彷彿一隻看不見的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讓她擡不起頭來。
“你個兔崽子，嫌棄老孃了，早曉得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你個沒良心的……”
劉氏追着康小子就是一頓好捶打。
康小子皮糙肉厚，一點兒都不怕劉氏的捶打，只要能把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任務就圓滿了。
而一旁的楊華洲和楊永進他們看到劉氏丟臉，也有點解氣了。
這個女人糊塗得很，在人前從來不給四哥（四叔）面子，也是該讓她自己丟丟臉了。
最後，楊華明過來將劉氏拉開。
“差不多得了，把兒子打壞了，回頭哪個給你養老送終？”
劉氏滿臉憤憤，指着康小子痛斥：“他不是我兒子，我兒子不該這樣，他是那團胞衣，我眼瞎把兒子丟了養大了一團胞衣……”
在場的人都給逗笑了，就連胞衣本衣的康小子也都忍不住樂了。
“娘，你說我是啥就是啥吧，就算是胞衣，那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就算你把我打壞了，我也照樣給你養老送終！”
“滾滾滾，我活得好好的，我纔不想你給我送終呢！”
劉氏擺擺手，罵罵咧咧的回了四房院子。
而楊華明幾個爺們也不打算再跟這耽擱了，“走吧，去老宅看看啥情況。”
……
老宅，東屋。
屋子裡特地收拾了下，比平時更加乾淨整潔了。
八仙桌上放着一隻茶壺，茶壺裡泡好了茶，旁邊的托盤裡放着幾隻倒扣着的乾淨的茶碗。
老楊頭站在東屋門口，手裡端着旱菸杆子吧嗒着抽着煙，卻伸長了脖子朝前院的方向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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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屋裡，楊華梅拿出兩隻乾淨的碟子，抓了瓜子和花生放到碟子裡，正準備擺到桌上去，卻被譚氏攔下。
“不要擺！”
“爲啥呀娘？這瓜子和花生不是你之前吩咐我擺碟的嗎？”
譚氏搖頭：“擺，是肯定要擺的，不是這會兒。”“待會等你哥哥和侄子們過來，到時候你當着他們的面再擺上來。”
那樣一來，就能在大家面前表現一把，先發制人，拉一波好感！
楊華梅聽明白譚氏的用意，笑得有些勉強，“娘，用不着吧？自家哥哥侄子們面前，委咱還用得着玩那點小心機嗎？”
譚氏撇撇嘴，一臉嚴肅的告誡楊華梅：“我的傻梅兒，話可不能那麼說，人都喜歡聽好聽的，看好看的，你表現得好一點，讓他們對你感覺好，這樣咱提出湊嫁妝，他們吃了你的瓜子花生，受了你的好，自然也不好當面拒絕。”
“只要不當面拒絕，留個後話，咱都有機會！”
最怕就是當面就拒絕，把話說的死死的。
若是以前老三在家，譚氏有那個自信不會發生這種事。
可這不是老三不在家麼，家裡剩下的這幾個，不太好把握啊！
“來了來了！”
突然，站在東屋門口的老楊頭扭頭朝東屋裡面招呼了一聲，完事後，老漢趕緊往前面去。
“老四，老五，永進，你們過來啦……”
“爹！”
“爺！”
“誒，誒，進屋進屋，進屋喝茶，梅兒已經泡好了茶呢！”
幾個老少爺們被老楊頭招呼着東屋門口來。
老楊頭和遠道回來的楊華洲走在最前頭，其他人跟在後面。
楊永青也混在其中，他悄悄碰了碰走在自己身旁的康小子，壓低聲說：“咱爺親自出來迎接，我咋汗毛都豎起來了呢？今個這是鴻門宴，你可做好心理準備了？”
康小子嘿嘿笑了笑，對此沒做迴應。
沒法做迴應啊，因爲衆人說話的當口都已經走到了東屋的窗口外面。
奶奶譚氏的耳朵聽力異於常人，到時候被她老人家聽到，又得懟着臉上輸出。
他先前臨出門的時候就已經被老孃劉氏懟着臉一頓輸出了，這一路好不容易纔將臉上的唾沫星子給擦掉。
待會若是被奶奶再懟着臉語言輸出，奶奶的陳年老痰威力可比孃的唾沫星子強多了！
一行人進了東屋，老楊頭站在東屋門口，笑容滿面，像酒樓門口的迎賓夥計，要看着每一位客人進了屋子，他自己方纔最後進門。
“來，大家隨便坐。”
老楊頭招呼着大家坐，雖然說隨便坐，但老漢還是習慣性的坐到了代表一家之主的主位，其他人按照輩分和年紀次之。
坐好之後，楊華梅上前來跟大家打招呼，然後給大家倒茶喝。
譚氏站在一旁像個旁白似的，伴隨着楊華梅的動作，譚氏的旁白聲同步響起：
“茶碗是嶄新的茶碗，以前還沒用過，今天你們過來頭一回用。”
“我本來是想要留到過年再用的，可梅兒說今個難得大家都回來了，擇日不如撞日，索性今個就啓用吧！”
楊華洲微笑着點點頭，端起茶碗出於禮貌吹了口氣，喝了口，誇了句：“不錯。”
譚氏接着又說了：“茶確實還不錯呢，老五你說對了，這是你妹夫徐元明前幾日過來探望我和你爹，送給你爹的好茶葉呢！”
噗……
饒是同桌的衆人心中早就知曉了楊華梅和徐元明的事情，可這進門就聽到譚氏用如此自然的語氣說出‘你妹夫’仨字，座間定力稍微差一點的，當下就噴出了嘴裡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