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四家的，你羨慕我們梅兒啥？”譚氏也破天荒的詢問了劉氏一句。
在譚氏看來，梅兒身上有讓別人羨慕嫉妒的東西，這可是梅兒驕傲的本錢的，少不得要單獨拎出來好好的說道說道，發揚光大，可不能藏着掖着。
而桌上的其他人也都好奇的望向劉氏。
唯獨楊若晴的嘴角輕輕抽了抽，如果不出預料，劉氏羨慕嫉妒的點應該在吃喝那塊。
而非梅兒姑姑幹事業，生三胞龍鳳胎這些。
這些事情，比起吃喝來，在劉氏那裡，根本不算什麼，吃喝纔是永遠的排第一。
果不其然，劉氏上下打量着楊華梅，語氣非常真誠的開了口：“我羨慕你有烤鴨店，每天有着吃不完的烤鴨和燒雞啊！”
“啥？你就羨慕這呀？”楊華梅以爲自己聽錯了，眼睛都瞪得圓圓的。
譚氏撇撇嘴，有點失望劉氏的回答，到底還是個饞貨，爛泥糊不上牆，給機會也不中用，一生註定吃不上四個菜！
“這難道還不值得羨慕嗎？”劉氏反問楊華梅。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啊？”楊華梅再反問回去，“你是不知道，我們做烤鴨的，每天自個身上都是那股子味兒，感覺自己都快變成一隻烤鴨了！”
“嗨，那有啥呀？烤鴨味兒多香啊，想想都美得很！”劉氏砸吧着嘴又說，在她眼中，此時的楊華梅彷彿已經化爲了一隻烤得外焦裡嫩的大肥烤鴨！
楊華梅哭笑不得，“四嫂，你偶爾買一隻烤鴨來嚐嚐味兒，是覺得香。”
“可你要是天天都在那個氣味裡泡着，你會吐的！”
“哪怕你回到家洗了澡洗了頭躺牀上蓋上被褥睡覺，被窩裡都是一股子的烤鴨味兒，尤其這天氣一天天炎熱，生鴨子還有一股子騷味兒，烤鴨子的爐子好燙好燙，每天在鋪子裡，那烤鴨的油味兒，混着身上的汗味兒，哎喲我去，想想就遭罪啊，這真的沒啥好羨慕！”
關於楊華梅說的這些，大家夥兒都有感觸。
尤其是孫氏，楊若晴她們這些喜歡乾淨整潔的，更是感觸深厚，因爲誰都喜歡自己身上乾乾爽爽的。
打從人前經過，也是一縷淡淡的香味兒……
誰都不想從頭油到腳，成爲一隻自由行走的烤鴨。
“梅兒，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劉氏道，“就算身上有有味兒又咋啦？你能天天吃到烤鴨啊！”
“多好吃啊，要是我，天天吃都吃不膩歪！”
“尤其是天熱，賣不出去的烤鴨就自家吃，多好啊，那打鴨腿，那鴨脖子，我是有多少啃多少！”
楊華梅只是邊聽邊搖頭，不給與太多反駁，因爲她知道就算反駁，劉氏也是聽不進去的。
“四嬸，要不改天你跟我姑姑換換，你讓她帶着娃們在村裡住，你去她鋪子裡幫忙幹幾天活，剛好他們鋪子準備招人了，你看咋樣？”楊若晴打趣問。
劉氏卻是眼睛一亮，看向楊華梅，“咋樣啊梅兒？咱倆要不要換換？”
楊華梅哭笑不得，說：“四嫂，我保證你去了待不滿五天，你就哭着喊着要回來！”“那不能，只要烤鴨管夠，讓我一直擱店裡幫忙都行！”劉氏似乎對未來的交換新生活充滿了期待：“到時候我早上和康小子他們一塊兒去鎮上瓦市，傍晚再跟他們一塊兒回來，只要你們管吃喝就行，我不要工錢都幹！”
所有人都只當劉氏的這番話是笑談，沒有誰會真的當真的。
畢竟，劉氏一貫就是將饞和懶着兩者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尤其這麼熱的天，別說讓她去那個大炭火爐子旁邊伺候烤鴨了，就算是讓她去趟菜園子，她都要熱得嗷嗷叫。
這時，楊若晴說話了。
“四嬸，你只看到我姑姑有着吃不完的烤鴨，你卻不明白，那些烤鴨之所以落到她嘴裡，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那隻烤鴨沒有賣出去，意味着那隻烤鴨別說賺錢了，連鴨子本身的成本，炭火爐子的成本，各種調料的成本……都沒有撈回來！”
“賣烤鴨的希望鴨子賣的一隻不剩，賣肉的自己捨不得吃肉，只捨得吃些骨頭骨腦的，同理，四嬸你以前賣菜賣水果，你不也是如此麼？”
楊若晴一句話，讓劉氏直接喚醒了多年前的那段記憶。
劉氏滿臉唏噓，說：“可不就是麼，我那陣子賣菜，要把最水靈新鮮的菜擺在攤位上，賣給別人，自己只能吃點伸賣不掉的，嫣兒吧唧的剩菜葉子。”
“至於水果，那就更別提了，講起來是賣水果的，可我就沒吃過一隻完好無損的水果，都是吃些賣不出去的爛果子，哎！”說到這裡，劉氏突然不說話了。
她擡起頭看了眼楊華梅，神色複雜。
突然就明白了楊華梅的生活待遇，之所以天天都有烤鴨吃，是因爲天氣熱了，烤鴨不好賣。
“梅兒，你們那生意咋樣啊？能撐下去不？”劉氏難得正經了一把，非常認真的問，語氣裡透露出關懷。
楊華梅也有點錯愕，但她還是笑了笑：“多謝四嫂關心，四嫂放心，生意還是馬馬虎虎的，養活一家人還是可以的。”
她又看了眼桌邊的其他人，面對着一雙雙關心的目光，楊華梅接着說：“其實吧，前陣子生意和這陣子生意是差不多的，只因爲這陣子天炎熱了，鴨子不好保存，所以成本相對大了一點。”
“不過，等到入秋，又或是入冬了，成本下降，損耗也低了，應該能把這陣子的虧損給拉平。”
劉氏點點頭，“那你們可要咬牙撐着，撐過去了就好了。”
楊華明也說：“做生意啊，有時候就將就一個‘熬’字！”
老楊頭和楊華忠紛紛點頭，表示贊同他們的話。
譚氏的關注重心一直在其他方面，只見她默默給楊華梅換了一碗熱飯，“梅兒，說話也甭耽誤了吃飯，冷了吃的胃痛。”
楊華梅微笑着點點頭。
楊若晴招呼着大家：“大家接着吃飯，咱邊吃邊聊。”
話音才落，三房院子門口突然風風火火跑進來一個身影，人還沒跑進堂屋，聲音便迫不及待的傳進了堂屋：“三舅，三舅，我娘在你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