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
事情回到左錦陵過來的當天,晌午之後,兩個孩子約好一起去村後山腳下那裡釣知了猴。
當時楊若晴他們聽到這事兒,還非常的欣慰,大家約定好一個人都不要跟過去,也不要去打攪他們。
因爲他們兩個目前應該是屬於曖昧期,這個階段的少男少女之間的感情,很微妙,很美好,但也像水晶那樣很容易就碎了。
楊若晴之所以沒讓家裡的暗衛,或者左錦陵從湖光縣帶過來的隨從跟去,也是想着那山腳下沒有什麼危險。
加之兩個孩子也不是普通的素人,閨女有拳腳功夫能傍身。
左錦陵更是文武雙全。
山腳那片幾乎是沒有那種大型野獸出沒,偶爾蹦兩隻兔子就不得了,尤其閨女在營地裡,進出深山和村子,也都是熟門熟路。
但是……
楊若晴千算萬算,卻沒算到他們倆那天在林子裡竟然迷路了,走上了另外一條岔道,而那條岔道,卻是通常西面那一片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
那天日頭下山了,兩個孩子沒有回來,楊若晴就有點意外,於是已經派人去了山腳下那邊接。
可是天黑了,派去接人的人回來問少爺和小潔有沒有回?因爲他們在林子裡轉了一圈都沒找到他們,懷疑他們是不是從另外的路回家了?
可是家裡並沒有啊!他們壓根就沒有回來!
楊若晴於是召集人馬趕緊往山裡去找。
楊華忠這邊也去村裡組織了幾十個人的壯丁組,大家舉着火把連夜進山。
這一宿過去了,衆人都把那一片的山坡翻了個底朝天,卻連他們二人的蹤影都沒有。
在這過程中有人提議說會不會是駱無憂帶着左錦陵回了營地?
帶着一絲期待,楊若晴他們又趕往了營地。
結果留守營地的紅袖告訴他們,駱無憂自打昨天上晝聽說左錦陵過來做客,就離開了營地,一直沒有回來。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楊若晴當時都差點暈過去了。
當年失去辰兒的那種恐慌再次浮上心頭,這次,恐懼和焦急更是翻倍再翻倍。
不僅因爲自己的寶貝閨女,還因爲左錦陵!
他可是左家的獨苗苗啊,若是他出了什麼閃失,且不說如何跟左家人那裡交待,只怕左老夫人要活不下去了!
就這樣,一直找一直找,楊若晴開出重金,在最農忙的時候,用錢砸路,十里八村所有人,除了行動不便的老人和小孩,全都過來幫忙一起找……
終於,在第二天的傍晚,終於找到了他們。
準確來說,並不是找到的,而是左錦陵馱着昏迷的駱無憂從樹林裡自己走出來,剛好找尋的一支隊伍就在林子附近,看到了,於是過來跟楊若晴這裡報信。
當把兩人帶回家,請來旺生診治。
結果就是,駱無憂是被山裡一種罕見的毒蛇咬到了,換做別人被咬到可能死亡的機率是九成。
但因爲左錦陵及時爲她做了處理,所以毒性去掉了五六成,還留了三四成在身上。旺生和福伯雖然在別的一些疑難雜症上可能醫術沒那麼精湛,但是山裡人一輩子跟山裡的蛇蟲鼠蟻打交道,在這一塊還是很有經驗的,手頭相對應的藥草也多。
尤其左錦陵當時留了個心眼,把那條咬到駱無憂的蛇的屍體都帶出來了,用蛇膽來入藥,輔以鍼灸,一番操作下來,毒性已經被驅逐了八九成。
照理說剩下的一兩成,後續慢慢調理,也就無恙了,可是,本該甦醒的駱無憂,卻一直沒有甦醒。
在這期間裡,還發起了燒,滿嘴都是胡話,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
一家人幾乎都是衣不解帶的守護在牀邊,呼喚她的名字,可是卻一點效果都沒有。
後來孫氏和楊華忠去道觀請來了袁道長,袁道長一番掐算,給楊若晴指了一條路,讓她去找年初走蛟被鎮壓的那條黑蛇。
究其原因,袁道長說了很多,但都是行內話,楊若晴聽不懂,不過大概也有個一知半解的。
大意就是一切都有因果,即使是解決問題,也要按照一定的規矩來。
這條咬到駱無憂的小白蛇,也是山裡吸納了山川靈氣的生靈,可能跟黑蛇有些淵源,所以去找黑蛇相助準沒錯。
於是乎楊若晴就在家人的陪同下,帶上三牲等貢品進了山,找到了那個爲黑蛇修建的神龕,訴說了自己的困境……
然後,就在今天天麻麻亮的時候,閨女那反反覆覆的高燒已經退掉了。
雖然還是沒有醒來,但是隻要高燒退掉,大家也能稍稍鬆口氣。
因爲高燒退掉,閨女的氣色也有了緩和。
大家夥兒見狀,於是勸楊若晴趕緊回屋去歇息會,養養神,畢竟這兩天她是一下子都沒合過眼,她最傷神了。
楊若晴不想離開,只想寸步不離的繼續守在閨女牀邊,等待她醒來。
可是,這時候傳來消息,小喬這幾天因爲連續的爲這件事擔憂,本就身體不太好的她也病倒了。
楊若晴不放心兒媳婦,便抽空去了小喬屋裡看望小喬。
前腳剛送走大夫,叮囑芍藥鈴蘭她們趕緊去給小喬熬藥,並把妮妮暫時帶到別的屋裡去,跟小喬隔開。
後腳左錦陵就過來報信,說駱無憂醒了,這不,楊若晴馬不停蹄又趕回了閨女這邊。
真的是比陀螺還要陀螺……
“娘,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也讓大家擔心了……”
當駱無憂得知這兩天家裡的人仰馬翻,又看到眼前衆人一個個憔悴疲憊的臉龐,她非常的懊惱和內疚,眼圈都紅了。
大家夥兒紛紛搖頭,叫她別說傻話,一家人怎麼能說這樣的傻話呢?
楊若晴更是把駱無憂緊緊摟在懷裡,手掌心輕撫着她的頭髮,說:“傻丫頭,你醒了就好,沒事了,休養幾天,大家都休養幾天,都會恢復的!”
駱無憂含淚點頭。
目光在人羣中緩緩移動着,找尋着,然後,她看到了站在人羣最後面,耷拉着肩膀,臉上同樣寫滿了自責內疚的左錦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