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要洗也是我去（四更）
譚氏撇了撇嘴：“咱照着規矩來，可也不能鋪張浪費嘛，這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
“還被死胖丫給吞去了一百五十文，那個黑了心肝的死丫頭……”
譚氏又開始低咒起楊若晴來。
老楊頭聽煩了。
一揮手打斷譚氏的話：“這正合計着喜事呢，你消停下！”
譚氏不甘心的閉了嘴，側着身子坐在一旁。
老楊頭接着跟兒子們合計後幾日過門的事兒。
楊華安留在家裡協助譚氏擬採辦禮品的清單，楊華明負責採辦。
至於楊華洲，則打發他去後面山上砍幾棵大樹家來，着手打製婚牀和桌椅。
她說道，放下挎着的籃子，擼起袖子接過他手裡被單的一端。
楊若晴幫孫氏把打滿了補丁的被單晾曬起來，說道。
“嗯，都擱在這籃子裡呢！”
“嗯！”
“這被單在家裡盆裡洗不乾淨的，得拿去池塘那才成。”楊若晴道。
這小子上回來告別，不是說得到年關跟下才回村嘛？
“都快兩個時辰了，趕緊撈起來，不然得爛掉！”
要是給浸泡爛了，就沒得睡了。
至於坐馬車，那就更是奢侈的舉動。
楊若晴邊走邊朝馬車那邊瞅去，路上遇到的其他村人，也都在瞅。
瞅着她，眼底掠過一絲期待。
楊若晴照着他平素的起牀時間算了下，眉眼都瞪了起來。
他臉頰微微一熱，喉嚨也動了一下。
剛拐過家門口那條青石板路，楊若晴瞅見村口池塘那邊，一輛馬車緩緩進了村子。
“今個日頭好，我來監督你晾曬衣物呢！”
在四面八方村民們的目光注視下，他付過了車資，扶着他娘朝自家那邊走去。
沐子川從她手裡接過包袱，扶着她。
“在呢！”
水，又黑又粘稠，都能插得住筷子。
駱風棠站在西屋的窗口那朝她招了下手，隨即，便箭步出了屋子來到院子裡。
“啊？”
估摸着擰得差不多了，楊若晴接過他拽着的那一頭，折了一下放進了她帶來的籃子裡。
這邊，楊若晴瞅着他那手忙腳亂的樣子，暗暗搖頭。
院子裡黃泥糊着的低矮院牆上，橫七豎八搭着破破爛爛的被子。
他咧嘴笑了下道：“沒事兒，大不了我多清洗幾遍就是了。”
袖子挽到了肩膀附近，露出結實而有力的手臂。
楊若晴捕捉到他臉上一閃即逝的難色。
男人是不下廚不洗衣裳的。
咋這麼快就回來了呢？
駱風棠一怔，隨即攔住她道：“晴兒，哪能讓你洗啊，要洗也是我去！”
採辦，打掃屋子和庭院的衛生，通知各路親戚朋友。
“這樣吧，這兩牀被單我帶去池塘邊洗。”
他說着，就要來奪她手裡的篾竹籃子。
“我想去棠伢子家，趁今個日頭好，幫他和他大伯洗洗牀單啥的。”楊若晴道。
“我來幫你！”
楊若晴眯了眯眼。
正琢磨着，那邊沐子川又轉身從車廂裡把他娘劉寡婦給攙了下來。
少年身軀單薄而清瘦，腰桿卻挺得筆直。
楊若晴笑嘻嘻道，瞅了眼那邊曬着的被子，滿意的點點頭：“嗯，表現不錯，值得嘉獎！”
他笑呵呵的問道，額頭上，還掛着細密的熱汗。
目不斜視的往前行走，清俊的側顏，給人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
可惜，楊若晴的注意力放在腳邊盆裡那團被單上，沒有留意到他眼神裡的東西。
接下來幾日，老楊家的人都在爲五房媳婦過門的事忙碌着。
只見那馬車在村口的一個分岔路口停了下來，車廂簾子揭開，一個穿着青色直綴的少年從車廂裡跳了下來。
沐子川？
“娘，我出去一趟，晌午飯前家來。”
劉寡婦手裡拿着一隻青藍色起白色碎花的包袱，包袱裡面鼓鼓囊囊的。
駱風棠臉上露出一絲難色。
泛了黃的棉絮滾了團，從被套的破洞裡漏出來。
楊若晴說道，隨即挎起了篾竹籃子。
……
“誒，你這被單泡了多久？”她用腳輕輕碰了下那木盆，問他。
駱風棠也急了，家裡就這兩牀被單，他睡一牀，大伯睡一牀。
幸好今個自己穿的是草履鞋，要是穿的是晴兒給納的布鞋，這會子弄髒了就可惜了！
他趕忙兒蹲下身去撈被單，一雙大手在那擰着，黑水滴滴答答掉了他滿腳滿地。
孫氏問：“晴兒你要去哪呀？”
東家長，西家短，都是說些沒營養的廢話。
“棠伢子，我拽這頭，你拽那頭，咱倆朝相反的方向擰。”
楊若晴遠遠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接着朝老駱家那邊趕去。
院子裡擺着一張洗澡用的大木盆，盆裡面用草木灰浸泡着一團分辨不出眼色的牀單。
於是大聲吆喝了一句。
趁着日頭好，該漿洗的漿洗，該晾曬的晾曬，屋前屋後，都曬滿了。
“好，那你去吧，記得把皁角粉和棒槌帶上。”孫氏叮囑。
她擡頭在院子裡瞅了一圈，也沒瞅見駱鐵匠和駱風棠的人影。
村裡有牛的人家不多，去鎮上能坐上牛車就算是不錯的了。
嘉獎？
村口池塘邊漿洗的，清一色都是女人。
這年代，典型的男尊女卑。
他一邊擰，心裡暗暗慶幸。
“晴兒，你今個咋有空過來了？”
還有一牀被單效仿之。
這小子，那雙手舞刀弄棍厲害，做這些事兒，真是笨手笨腳。
她隨即恍然。
聽到這個字眼，駱風棠不禁想起上回她給他的那個特殊‘獎勵’。
村裡類似駱鐵匠這個的光棍之家，洗衣裳多半都是呆在家裡隨便糊弄下了事。
三房這邊，楊若晴一家也沒閒着。
起牀就泡了？
“咦，這漿洗的人跑哪去了？”
小麥色的肌膚，在日光的照耀下，泛出健康而狂野的光澤。
楊若晴走進老駱家院子時，瞅到眼前的景象，不禁樂了。
兩個人一起擰，就跟擰麻花似的，被單裡面的黑水嘩啦啦往下掉。
他壓下心裡的小小失落，想了下道：“今個起牀就抽下來泡着了。”
那洗衣裳的時候，嘰嘰喳喳一片。
楊若晴抿嘴一笑：“村口的池塘女人們扎堆，說的話葷素不忌。你不怕？”
駱風棠漲紅了臉，顯然是有些怕。
楊若晴哈哈笑了起來，把他拽着篾竹籃子的手拍開。
“我一會子就洗完了，你把這一盆黑水有多遠倒多遠去，再把院子掃一下，我就洗好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