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2章 當年情深
兩個孩子前後離開了屋子，屋子裡就剩下楊若晴和拓跋嫺婆媳兩個。
楊若晴看到拓跋嫺站在窗邊，這初冬的夜風可冷了，她老人家怕冷，平常這屋子的窗戶都是緊閉的。
可這會子倒好，婆婆竟然推開了窗戶，倚着窗仰望着外面夜空中的那一輪清冷月光。
“今夜的月亮，好大，好圓啊！這讓我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這樣的夜晚，我和他一起坐在屋頂看月光……”
聽到婆婆這番喃喃話語，楊若晴心裡咯噔一聲響。
婆婆口中的那個‘他’，除了棠伢子的親爹，不可能再有別人了。
難道，這把梳子……
楊若晴沒有出聲，而是轉身去了牀那邊，拿了一件披風來到拓跋嫺身後，輕輕爲她披在肩上。
“娘，風涼，要不我們回桌邊去說話吧？”她小心翼翼的詢問着。
拓跋嫺輕輕搖頭，她側首看了眼楊若晴，道：“今夜，突然就好想看月亮，好想吹吹冷風，我不會着涼的，你不用管我。”
所以，但凡駱風棠在家，關於他爹的這個話題是從不會被提及的。
“但那次，他失約了，對麼？”聽得正興起的楊若晴，忍不住問道。
楊若晴回過神來，她擡頭看着身前的婆婆，“娘，媳婦心中藏着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彷彿，這貼着自己臉頰的，不是一把梳子，而是那個人溫暖的大手。
“那時候，我已經身懷六甲了，我每天的掰着手指頭算他的歸期。”拓跋嫺繼續道。
說完，她轉過身去，接着仰望月光，出神。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卻唯獨跟我情投意合，我們一起遊山玩水，一起賞花賞月，”
拓跋嫺的聲音幽幽傳進楊若晴的耳中。
“娘，你爲啥這麼篤定？難道你們之間有什麼約定？”楊若晴驚訝的問道。
“那一回，他得到故國的召喚，即將遠征。那一天，他爲我梳妝，如今細細回想，便是此生他最後一次爲我梳妝了。”
請原諒楊若晴在文學這塊造詣不深，聽不太懂那些繞口的古詩詞裡面蘊含着的深層次的東西，但她耳朵好，記憶力也不錯，所以有兩句卻是聽得真切。
“車遙遙，馬幢幢，君遊東山東復東，安得奮飛逐西風。”
因爲棠伢子在家的時候，絕口不提他親爹的事情。
“他的身份，是那麼的尊貴，他是大齊的玉面王爺，卻有着鐵腕手段。”
“不僅是大齊，大遼，甚至周邊其他小國，不知道有多少金尊玉貴的女子想要嫁給他，成爲他的王妃。”
“在皇子中，他是最有實力坐上九五至尊的椅子的，朝野上下，擁戴他登基的呼聲也是最高。”
拓跋嫺擡起頭來，輕點了點頭。
“娘，那把梳子……”楊若晴頓了下，“那把梳子，梳子上的話，是不是讓你勾起了往事？”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處。
婆婆的口中喃喃有聲，是在吟誦一首詩。
從她這個角度，看到的婆婆跟往常有些不一樣。
這兩句，不就是那把檀香木梳子的手柄上刻着的兩句話麼？
婆婆是被這兩句話給觸動了？這兩句話有這麼大的魔力？
“他爲我梳妝畫眉，我爲他烹飪釀酒，我們約好要一起看春華秋實，我們要如日月星辰，永不離棄。”
耽誤了他孃的一生，也讓他從小就無父無母，被人嘲笑。
拓跋嫺側首看了楊若晴一眼：“風棠的爹，應該是真的活着，不然，今天就不會有這把梳子到我手裡。”
問吧，又怕觸及到了婆婆心中的傷心事。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風棠不在家，就我們娘倆，不忌諱。”拓跋嫺柔聲道。
拓跋嫺輕輕點頭，“是的，那時候我們正值年輕，男未娶，女未嫁，君有情妾有意，當真是如同這天上的明月和寒星，相依相偎，相互吸引啊。”
“晴兒，你此刻肯定很好奇，爲何我今夜見到這把梳子會有如此反常的反應吧？”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怪不得棠伢子怨恨他爹，人的一生，又有多少個三十年呢？
時間，是用來相守的，不是用來蹉跎的。
說到這兒，拓跋嫺雙手捧着梳子，輕貼到自己的臉邊。
“娘，若是我沒有猜錯，方纔你念的那首詩詞，應該跟我公爹有關係吧？”楊若晴問。
不問吧，看到婆婆這狀態有些不放心。
三十年？
楊若晴的眉頭蹙在一起。
楊若晴勾了勾脣，感覺得出來，婆婆現在也是急需一個傾聽者。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月暫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復，三五共盈盈。”
即便有時候提及，也是一臉的忿忿，因爲他一直覺得他爹不是個真男人，不負責任，拋妻棄子這麼多年，還音訊全無。
男人不爽了，就會喊上一羣哥們出去喝酒，大醉一場。
“梳子斷了，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他見我神色落寞，便安慰我，許諾等他從戰場上凱旋歸來，便親手雕琢一把梳子給我。”
“當年，我們情到深處，他也曾爲我畫眉，梳妝。”她喃喃着道，目光溫柔，臉上竟然浮起一抹懷春少女纔有的紅暈。
“他總是對女人們冷冷淡淡的，雖然號稱玉面王爺，可他那塊玉石卻是一塊冷冰冰的玉。”
“又或者，你懷疑送梳子的人，是故人？”她試探着又問。
“在上面刻下日月星辰，就好像我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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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婆婆，臉上都是愁緒，彷彿時光迴流，回到了她的青春年少……
拓跋嫺回到了桌邊，重新打開錦盒，把那把梳子拿在手裡細細的撫摸着。
而女人有心思了，則會喊上一個閨蜜，找處安靜的地方點杯奶茶絮絮叨叨翻來覆去的訴說一整天……
楊若晴安靜的在一旁站着，陪着。
“他再也沒有回來，自此，便在我後面將近三十年的人生中，徹底退出了……”她輕嘆道。
“當時的天下，局勢混亂，之前的和平被打破，四處戰火紛飛。”
“我也接到了我父王的密旨，一道比一道急，催促我速速回大遼。”
“爲了等他，我一直拖延，一直的拖延啊，就想着把孩子生下來，因爲我是大遼的長公主，挺着個大肚子回去，陳何體統？”
“都快要臨盆了，他都沒有回來，最後實在被迫無奈，我只得悄悄回了大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