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0章 媳婦的提議
馬車剛進院子，楊華忠和楊若晴他們剛把這趟採辦的東西卸下來，楊華忠便拿起那包醬肘子打算給老楊頭送去老宅。
結果被孫氏給攔住。
“今個初一，爹孃這個月是跟着五房吃喝，你不如直接把醬肘子送去五弟妹那兒，讓她夜裡給爹熱了下酒。”孫氏提醒道。
楊華忠愣了下，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要不是你提醒，我差點把醬肘子送去老四和小娟那裡了，對對對，十月了，輪到五房贍養了，我這就把醬肘子給送去。”
“你等下，把這包絲線也一併帶上，這是五弟妹託我幫她帶的。”孫氏又道。
楊華忠接過東西，趕緊去送去了。
楊若晴帶着駱寶寶回了家，夜裡，駱家的飯桌上也多了好幾樣從酒樓打包回來的菜餚。
有駱鐵匠愛吃，也有王翠蓮喜歡的，還有適合拓跋嫺的。
除此外，楊若晴還專門給駱鐵匠帶了一罈子桂花釀。
“不用約。”王翠蓮趕緊擺手，“到時候我約上你娘和你五嬸她們一塊兒去，不用約回家來那麼費事兒。”
“娘，我方便進來麼？”楊若晴推開門後看到眼前的場景，遲疑了一分，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又拿出扯的布料交給王翠蓮：“大媽，天氣轉冷了，這些布料是這一季新到的，有些花色是今年的新款式，聽說是長淮州那邊流過來的呢，我給你和我婆婆各帶了兩匹，你們做幾件夾襖穿。”
駱鐵匠最喜歡的就是酒了，捧着酒罈子，笑眯了眼。
楊若晴便笑着道好。
楊若晴知道婆婆這是寂寞了，想要找人說說話，舒緩下心情。
就連眼角的細紋，也淡得需要細細察看。
一把特殊的木梳。
橙黃的燭光籠罩着婆婆的面容，她溫婉的面容秀美嫺雅，歲月格外的厚待她，年近五十的人了，臉上卻沒有半點老態。
王翠蓮打量着桌上的布料，眼底都是喜歡。
“這匹料子好，摸着手感就不賴，回頭我跟村裡人家買些上好的棉花來，送去彈匠那裡打出棉絮來，做夾襖再好不過的了。”她連聲道。
好在拓跋嫺似乎並不真的在乎楊若晴的答案，又或者說，拓跋嫺也清楚楊若晴不是那個人，所以給不了那個人的答案。
“若真是那樣，那我寧可他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我不想讓他看到白髮蒼蒼的我，我只想將十八歲的青春容顏留在他的記憶中，可是，我此時此刻，又是多麼的想要見一見他啊，就當是個故人也好啊……”
願吾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楊若晴點頭。
拓跋嫺的聲音漸漸的低沉下去，到最後化爲一聲綿長的輕嘆。
“這是周大廚跟我這隆重推薦的，讓務必給大伯你帶一罈子來品嚐下。”楊若晴道。
婆婆這個時辰點應該是剛從佛堂回來，在屋子裡歇息。
楊若晴想到前幾年的婆婆，似乎比現在要顯得衰老一些，這一年多來，她好像發生了神奇的變化。
“啊？”
“可我卻怎麼都琢磨不透，明明那麼深愛，爲何他要躲我三十年？爲何他到現在都不來見我一面？”
錦盒雖然是合攏的狀態，看不見裡面的物件，但楊若晴還是一眼認出這是去年辰兒回家過年時，公公託他帶給婆婆的禮物。
“老周不賴，下回我去鎮上給他帶兩斤咱山裡的野茶去，保準他喜歡。”他道。
楊若晴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走神了，連婆婆問啥她都沒聽清楚。
“晴兒，你說，那個人他到底是如何想的？”拓跋嫺突然問。
哄得大伯大媽開心了，楊若晴便去了婆婆拓跋嫺那屋。
拓跋嫺視線依舊落在手中的信紙上，溫和的聲音緩緩道：“無妨，你過來陪我說會話也好。”
“我們相識的那年，我十六，他二十，分別的那一年我十八，如今我四十八了，這中間我們蹉跎了三十年，試問，人生有多少個三十年呢？”
一塊兒去，一塊兒回，一路上嘰嘰咋咋拉家常，到了鄰村跟別的同樣目的的婦人們一塊兒說說話，說說彼此村子裡的趣事兒，再互相攀認攀認，談笑間活計也弄好了，最後一羣人心滿意足的回家來，便是完成了一次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還有這料子，給我大伯做褲子不賴，你看着弄。”楊若晴道。
“是不是非要等到我年逾古稀，行將枯木的那一天，他纔會趕來見我最後一面？”
楊若晴自然不會去剝奪她們娛樂的機會，相反，她有時候還會在暗中創造一些這樣的機會，好讓她們娛樂娛樂。
好美的誓言，我是星星，你是月亮，星月交輝，長相廝守。
在莊戶人家的婦人們心中，深秋之後的初冬裡，便開始迎來一年中的農閒。
她只是需要一個傾訴者，所以，她指間輕撫過手裡的信紙，自言自語道：“從他寫給我的信，我能感受到他對我的感情並沒有變，依舊還是三十年前的那個他。”
這些都是農閒時節的娛樂休閒活動呢。
楊若晴叩門進來的時候，發現婆婆坐在燈下手裡拿着一封信在看，邊上放着一隻錦盒。
木梳上面刻着的詩句，是當年他們二人兩情相許時的誓言。
於是，她便乖巧的應了聲，轉身關好屋門，來到桌邊坐下，擡眼去看婆婆。
楊若晴微笑着道：“好啊，李家村的彈匠遠近聞名，大媽要是想請人家來咱家彈，我就提前去約……”
只可惜公婆這對星月，中間卻給時間生生劃開了一條長河，三十年不復相見……
農閒時候，幾個婦人相約着一塊兒去趕集啊，去鄰村的油坊裡榨油啊，去彈棉絮啊，又或者一塊兒舂米，推磨碾粉做粑粑吃……
楊若晴把這偷偷歸納爲愛情的滋潤。
一滴清淚，落在指間的信紙上，筆墨被渲染，彷彿那揉碎的光陰裡所有的回憶和思念，眷戀與愁怨……
屋子裡，陡然就被一種憂傷的情緒所籠罩。
楊若晴垂下眸子，粗線條的她在愛情的世界裡一直都是風調雨順的被駱風棠寵着，呵護着。
說實話，她沒有過婆婆拓跋嫺的這種經歷，但婆婆的憂傷與困惑，她卻能理解。
實在找不出給力的話來安慰婆婆，楊若晴心一橫，道：“娘，您要實在不相等，我們便去東海找我公公吧！你說的對，人生，沒有多少個三十年，即便公公消失三十年有苦衷，時至今日，所有的苦衷也該有個水落石出的時候了，有情的人，不該帶着遺憾離開這世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