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的道歉
她不再如從前那般心如磐石，可以對一切無動於衷！
明明心裡對沐子川怨恨着，卻還是不能眼睜睜看他就此淹死！
又或許，是他最後拼勁全力喊出的那三個字，讓她改變了主意吧。
“對……不……起……”
他最後喊出的，就是這三個字！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最後不是咒罵她，而是在爲之前的事情，跟她道歉。
這個少年，或許沒有表面看着那麼冷漠自私。
“胖丫，不管你爲啥要救我，我沐子川都會報答你的。”沐子川掙扎着坐起了身，一臉認真的看着楊若晴，接着說道：“從前的事兒，咱倆算是扯平了。往後，只要不讓我娶你，我都會竭盡所能去報答你，將來，我考中了狀元，一定也會許你榮華富貴……”
楊若晴本來還在心底對沐子川的看法，稍稍有了一點改觀。
趙寡婦一口氣跑到沐子川跟前，看到自家兒子這副模樣，嚇得當場就哭出聲來。
村口那邊，傳來熟悉而焦急的呼喚聲。
“啥？”
如果不是胖丫，他現在已經淹死在村口的池塘裡。
他想要成爲文武雙全的那種人！
“可是……”他一臉的愕然。
肯定是自己出來這麼久還沒家去，娘擔憂了，想到這，沐子川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朝着那個已經奔到了塘壩上的身影招手迴應：“娘，我在這呢！”
“娘，你莫哭，兒子這不是好好的嘛……”
“我的兒啊，咋了？這是咋了啊？你咋弄成這副樣兒啊？”
他現在是龍遊淺灘，總有一日，風雲際會，他會翱翔九天！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好渺小。
什麼抱負，宏願，志向，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可是，趙寡婦卻不能理解兒子的心聲。
沐子川百思不得其解！
沐子川沒有啃聲，被他娘拽着一路奔回了家中，關上了院子門和正門，趙寡婦這纔回過氣兒來，轉身一把抱住沐子川溼漉漉的身體，“嗷……”的一嗓子嚎出聲來！
胖丫，她到底是個啥樣的女娃兒？
“我的兒啊，我的肉！你爹狠心撂下咱走了，娘啥都指望你了，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娘還怎麼活啊……”
嘎婆家那邊的神婆占卜過了，他將來是必定會中狀元的！
她擡起手來，往沐子川的額頭摸了一下。
趙寡婦撲上來，雙手緊緊抓住沐子川的手臂，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着，渾身直髮抖。
可越是猜不透看不穿，就越是忍不住要去琢磨，腦瓜兒不受控制的去爲那個女娃轉動。
趙寡婦正抱着自己兒子嚎哭不止呢，乍然聽到這話，嚇得聲音都走了調兒。
可是今夜，他的自尊心受挫了。
“子川！”
天高雲淡，繁星點點，一輪明月懸在樹梢。
哦，不對，書生的定義是考中了秀才，獲得了生員的資格，而自己，不過是區區一個童生！
他時刻牢記娘和舅舅的叮囑，他是老趙家唯一的血脈，他跟別的孩子不同，他們的將來是跟他們的祖祖輩輩那樣，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土裡刨食。
顧不上地上一片狼藉，再次躺了回去，睜着一雙眼睛，看着頭頂的夜空。
可是，他卻不敢去嘗試。
“啥？掉水裡啦？”
“娘，我沒有發燒，也沒有說胡話。”沐子川把他孃的手拽下來，一臉認真的說道：“娘，我想過了，我會好好做學問，可是，終日悶在屋子裡哪都不去，啥活計都不做，我覺着自己越發的沒有了精氣神，力量也弱了，身子骨也不會好，更不像個男子漢。”
長坪村的男娃兒們，打小就會游泳，一到炎熱的夏季，村後的池塘就是他們嬉戲的地方。
“還有，姑奶奶救你，是不想你的屍體腐爛發臭，弄髒這池塘的水，你少在那自作多情，自以爲是！”
少年的腦海裡，卻是不受控制的閃過楊若晴揮舞着拳頭的樣子。
“娘，我沒啥事兒，不小心滑到水裡去了。還把桶給弄丟了。”沐子川低垂着頭，小聲說道。
趙寡婦朝那邊水裡看了一眼，果真看到自家那隻新買的木桶在水裡一上一下的浮沉着。
“娘，我想學划水！”
他不過就是一個連划水都不會的鄉下小子，一隻旱鴨子而已！
“哎喲！”
“你這孩子，說啥胡話呢？”
所以，他的任務就是好好讀書，跟着夫子做學問！
然後站起身來，臨走前，還不忘在沐子川的腿上狠狠踹了一腳。
“走走走，咱趕緊家去，那桶不要了！”
沐子川五官都痛得扭曲在一起，擡起頭來，目光更加迷惑的追逐着塘壩上那個水桶般的身影，一直到她消失在村子裡不見了，他這才轉過頭來。
他打小就喜歡遠遠的看着，一顆心蠢蠢欲動。
趙寡婦神色慌張，拽起沐子川的手轉身就走，生怕走慢了半步，水裡的怪物會把兒子再給拽下去。
可是，當這番話傳進她的耳中，她立馬打了個機靈回過神來。
沐子川小聲安慰着自己的娘，心裡羞愧不已。
爲了加深沐子川對她這番警告話語的理解，她還齜牙咧嘴的朝他揮了下拳頭。
懂事後，他更是刻意去疏遠村裡的孩子們，他覺得自己跟他們，壓根就不是一路人。
胖丫嘲笑的沒錯，他確實是個沒用的書生！
沐子川打了個激靈，他聽出來那是孃的聲音。
而他，他是文曲星下凡！
她一臉鄙夷的打量着沐子川，搖了搖頭：“姓沐的，你想太多了，你稀罕的那些東西根本入不了姑奶奶的眼，你少拿來噁心我了！”
痛定思痛，他擡起頭來，像是豁出了巨大的勇氣道出了自己的心聲。
“沒啥可是，我們之間沒啥好說的，今夜的事兒，你也甭再提了，你若敢說是我拽你上岸，信不信下回我一腳踹你下水！”
“兒啊，你當真要去學划水？”她顫抖着嗓音再次詢問了句。
沐子川點頭。
“你這個不孝的逆子啊，十個淹死的，九個會划水！你這是魔怔了還是水鬼上身了？學划水？你想都不要想！”
趙寡婦哭着罵着，將沐子川拽進了裡面的廂房，丟給他一套乾淨的衣物：“把衣服換了，給我好好面壁思過，划水的念頭，想都不要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