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7章 表現
望海縣，長坪村。
老楊頭被楊華忠馱着下了馬車，然後進了楊華忠家的院子門。
進了院子門之後，往正前方是去堂屋，往右側是回老楊頭棲息的客房。
楊華忠停下原地, 扭頭問老漢：“爹，您是先回屋去歇息歇息呢，還是去堂屋喝茶？”
先前從望海縣城回來的一路上，他和餘興奎都停下馬車在路邊撒過兩回尿，而爹一回都沒撒。
所以楊華忠擔心爹會不會憋了，又不好意思說, 所以他這個做兒子的先提出來，將他送回屋去解決下。
結果, 老楊頭拍了拍楊華忠的肩膀，“讓我下來吧！”
“啥？下來？爹你要自己走？”楊華忠驚訝的問。
大夫說了，每天早晚都要練習走路，每次練習不能低於一炷香的功夫，但也不能超過兩炷香的功夫。
練習的時長短了，效果不明顯。
孫氏她們也都含笑看着，紛紛點頭。
看到老楊頭拄着雙柺，擡着腿, 一步一步往堂屋門口走去。
楊若晴擼起袖子：“我來我來。”
雙腿，只是他收復失地的第一步。
人吶，只有失去了，絕望過，再重新獲得，纔會明白那樣東西對你的可貴。
既如此, 楊華忠便小心翼翼的將老漢放到了地上。
這是彰顯一家之主地位的位置，在老楊家各房，都達成了一種默契。
“哈，咱爹要自個走路了呀？稀奇稀奇！”
劉氏夥同在人羣裡，看到老漢拄着雙柺準備往堂屋門口走，忍不住撫掌大聲嚷嚷起來。
老漢拿過來，往左右與兩邊腋下那麼一頂一塞，於是，拄着雙柺的老漢便徹底穩穩當當站在地上了。
餘興奎拿着行李回客房安置去了，堂屋裡，大家夥兒圍攏着老楊頭，跟他那各種噓寒問暖。
所以當下，老漢在那個專屬位置上坐下之後，舒服的長嘆了一口氣。
由此可見大家真的很孝敬老漢，這些細節都很照顧老漢的感受。
餘興奎知道，這必定是孫氏做的，三嫂人可真好啊，明明是主人家，卻總是這樣默默無聞的對大家好，從不邀功！
突然，餘興奎就想到了餘家村的老孃和媳婦兒，有些想家了……
楊華忠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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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老漢牀上的被褥在外面日頭底下晾曬，自己的被褥也明顯有被人拆洗換過的跡象。
雖然走的速度堪比蝸牛和烏龜的速度，但是, 對於一個在輪椅上坐了好幾年, 吃喝拉撒像個廢人般的老漢來說，能在人生的這個年紀還能重新站起來，兩根早就如樹枝般枯萎的雙腿還能枯木逢春，重新生長出新的血肉，並重新支撐起身體的重量，雙足也能帶着自己走遍每一處自己想去的地方……
對於老漢來說，即便每次只能挪動一寸的距離，那也是他人生中里程碑式的進步。
“啥事兒啊三哥？”
也就是說，接下來再走，得留到下晝。
爲了等這一天，等自己重新站起來的這一天，他不知道期待了多久多久。
“興奎啊，我正要跟伱說個事兒呢。”楊華忠說。
練習的時長過了，容易造成腿部的負擔，會過猶不及。
但凡老漢來了自家，這個位置，肯定得讓老漢坐。
老漢今個回來之前，早起在醫館後院就已經練習了一回走路。
請注意，老楊頭坐的位置，永遠都是桌子東邊的那把太師椅。
老楊頭笑了笑說：“沒事兒，哪有那麼嚴苛的呢？”
老楊頭進了堂屋後，楊華忠再次扶着他在八仙桌旁坐下。
算了，再忍忍吧，過兩三天就中秋節了，到時候跟三哥那裡打個招呼，應該能回去一趟。
這代表着新生，代表着希望啊！
“真是太好了，走的太好了！”老孫頭亦步亦趨的跟在老楊頭的身後，看着老夥計重新站起來，老孫頭都忍不住眼眶泛紅，滿心的感慨。
孫氏她們見狀，都紛紛想上前來幫忙扶老漢，但大家又都很緊張, 不知道該怎麼扶。
與此同時，楊華忠也已經拿了兩根雙柺過來遞給老漢。
爲啥呢？
因爲這客房早就被收拾過了，收拾得窗明几淨的。
“爹，會不會走太多了？”楊華忠有點擔憂的問。
兩人也都默契的交換了個眼神，然後，餘興奎說：“三哥，你們先陪着大伯吧，我把行李放回屋裡去，順便收拾收拾。”
大孫氏，王翠蓮，駱鐵匠，老孫頭他們被這邊的動靜驚動到，也都趕了過來。
孫氏給大家夥兒泡了茶，拿了瓜子點心等東西來招呼。
環顧四下，看到這熟悉的一切，還有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老楊頭點點頭，說：“甭管在哪，都沒有在自個家裡舒坦啊！”
但他卻不能回去，因爲老漢這邊離不開人手，夜裡起夜和喝水啥的，還得需要人在旁邊搭把手。
若是這時候有不瞭解情況的人貿然闖進來，還真猜不到這老漢是在跟大家夥兒說他就醫的事情，指不定會以爲是一個剛從前線戰場下來的老將領，正在跟家人說着自己這戎馬一生經歷的大風大浪呢！
而餘興奎回到他和老漢棲息的客房，準備收拾，卻發現自己真是想多了。
就在這當口，楊華忠突然來了客房。
然後, 她上前來扶住了老漢，讓他雙腳穩穩落地的時候並沒有立馬收回力氣，而是輔助他完全適應了這站立的姿勢，方纔將手緩緩收了回來。
只有雙腿回來了，能自由行走了，他才能重拾信心，接着後面的動作，才能一點點將曾經擁有的一切都收回來。
老楊頭聽到老孫頭這番感慨的話，自己也是滿心的波瀾。
老楊頭坐在主位上，精神抖索的跟大家夥兒說起這趟去醫館複診的經過來，那可是事無鉅細啊，邊說邊比劃，其中不乏一些誇張的成分。
這話，同樣跟出去伺候了老漢將近十來天的楊華忠和餘興奎也是深有體會。
老漢又望了眼近在咫尺的堂屋門，“就幾步路而已，沒啥！”
“那啥，你這趟跟着我們去縣城也累壞了，今個夜裡給你放個假，你回家去轉轉吧！”
餘興奎聽到這話，簡直高興得不敢相信。
但理智讓他控制住了激動，他說：“沒事兒，過兩三天中秋節我再回去，不急的……”
楊華忠拍了拍餘興奎的肩膀：“中秋節是中秋節嘛，今個是今個，回去看看吧，順便把這包月餅帶給孩子們嚐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