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初一。
竇貴人的死,在宮裡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祭天拜祖、三跪九叩、賜宴飲宴、貢賀朝拜等等……
依舊如火如荼,熱熱非凡。
夏如卿忙活了一整天,回宮依舊是沾枕頭就睡了。
初二是宮裡妃嬪接待孃家人的日子。
四妃家中都有人進宮。
按說倪漫雪和夏採央身上都有誥命,也該進來cān bài皇后。
但夏如卿實在是太累了,叫人傳話回去,沒事兒就先別進來了。
反正平日也能召見,緩緩再來!
倪漫雪和夏採央接了懿旨,也都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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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叫下人進宮給皇后送了些家裡的東西,其餘的以後再說!
初二這日。
夏如卿足足在宮裡睡了一天,到第二天清晨才緩過勁兒來。
本來想着。
離上元節還有小半個月,她總算能好好歇息了。
誰知樂兒這丫頭不老實,
偷偷跑去內務府,逼着總管太監給她弄了只冰嬉鞋,上邊兒還帶了一隻明晃晃的刀片。
弄到鞋子後。
樂兒趁着嬤嬤奶孃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跑到太液池上溜冰去了。
奶孃嬤嬤都急瘋了,滿世界的找。
最後,終於找到摔倒在冰面上扭到腳不會動的樂兒。
宮人們嚇壞了。
七手八腳將公主抱了回來。
之後請醫問藥,把脈問診,端凝宮裡一通忙活。
經過太醫診斷。
摔倒扭傷並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凍着了。
公主着涼嚴重,渾身滾燙,高燒不退。
樂兒肉嘟嘟的小臉兒都燒得通紅。
急得連太醫都是滿頭大汗。
底下的一衆奶孃嬤嬤,宮女太監更是嚇壞了,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夏如卿也有點兒膽戰心驚。
古代醫療條件差,孩子發燒可是大事。
沒有什麼退燒靈退燒貼什麼的。
全靠溫吞吞的中藥和自身的抵抗力。
富人家還好,請大夫吃好藥,好好照顧着還好一些。
要是窮人家,沒錢吃藥。
扛過去就能活命,抗不過去就是輕則傻,重者夭折。
現實就是這麼殘忍。
夏如卿再一次感嘆,幸好自己穿越在了皇家。
和自己女兒的命比起來。
小老婆多算個屁,忠貞算個屁,愛情算個屁。
老孃要大把的錢,要高高的地位,要無上的權利!
只有這些,才能讓全天下最牛逼的太醫,跪在牀前給女兒請脈。
也只有這些,才能讓一大片訓練有素的奶孃嬤嬤,跪在女兒牀前爲自己的失誤懺悔!
……
“究竟怎麼回事?”
章太醫忙着扎針把脈的時候。
夏如卿轉過來嚴肅地問那羣宮人。
“回皇后娘娘,今兒早上,公主用完早膳便帶着雪團去了後園子玩!”
“奴婢們擔心公主,就一直跟在後面!”
“公主在後園子裡玩了一會兒,路過蓮藕池!”
“那裡的水結了冰,公主看見覺得好玩兒,還爬進去踩了踩!”
“奴婢們嚇壞了,好說歹說勸了出來!”
“後來公主就沒再去!”
“用過午膳,公主說要睡覺!還一反常態乖乖上了牀!”
“奴婢們……信以爲真,便伺候公主歇下!”
“誰知……”
青嬤嬤說着便有些後悔。
“奴婢該死,是奴婢沒有看好公主,辜負了娘娘的信任!”
夏如卿斷斷續續聽完了事情的原委。
臉色始終暗沉。
嬤嬤們固然有錯,可樂兒也夠頑皮的。
小小年紀,還學會騙人了……!!
夏如卿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一陣煩躁。
‘說好的小棉襖呢?’
‘現在怎麼跟個小土匪似的!’
她沉着臉色,目光犀利掃了底下一圈。
“不管怎麼說,公主昏迷不醒,你們逃避不了責任!”
“青嬤嬤身爲管事大嬤嬤,沒看好公主,罰俸半年,下不爲例!”
“奶孃罰俸三個月”
“宮女太監各十個板子,罰俸一個月!”
“若是有下次,你們就不必待在端凝宮了!”
夏如卿面容冷硬,一字一句帶着威嚴。
“是!奴婢\/奴才謹遵皇后娘娘教誨!”
夏如卿緩緩起身,嘆了口氣。
“行了,都不必待着了,青嬤嬤留下,其餘人都退下去吧!”
“是!”
宮人們陸續離開。
夏如卿帶着青嬤嬤,一直守在樂兒身邊。
青嬤嬤是樂兒出生不久,趙君堯親自撥過來的人。
爲人認真負責,溫良敦厚。
心眼兒也很實。
認準了一個主子,心裡眼裡便都是主子,再容不下旁的人。
最重要的、也是夏如卿最喜歡的一點。
她爲人十分講情義重感情。
對待樂兒,不僅僅是主僕情誼。
她真的將樂兒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愛。
看見孩子高興,她眼裡都帶着光。
若是孩子受傷,她會難過的睡不着覺,滿臉心疼。
不像別的下人。
主子受傷,她就只顧自己會不會挨罰挨板子,完全不關心主子身體如何。
這種品格一天兩天能裝出來。
十天八天能裝出來。
一年兩年,三年五年呢?還能是裝出來的?
夏如卿轉頭。
正好看見青嬤嬤在悄悄抹眼淚。
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嬤嬤不必如此!”
青嬤嬤搖頭。
“都是老奴的錯,是老奴大意了!”臉上全是後悔和自責。
這種神情,裝是裝不出來的。
夏如卿也知道勸不住,便不再勸。
章太醫診了脈,施了針,又給公主灌下熬好的名貴藥汁。
這纔有空擦了擦額頭的汗。
“娘娘放心!”
“公主身體底子好,又只是受涼,沒那麼嚴重!”
“老臣已經施了針,餵了藥,不出意外明日一早就能醒過來!”
夏如卿和青嬤嬤都鬆了口氣。
“那就好!”
……
當夜。
青嬤嬤自請照顧公主,其餘幾個奶孃也來幫忙。
夏如卿和趙君堯也不敢睡熟,生怕樂兒那邊有什麼事!
所有人都沒睡好。
好在結果是好的。
第二天早上,樂兒退了燒,也醒了過來。
小丫頭彷彿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醒來就喊餓。
夏如卿板着臉上前。
“你還知道餓?”
樂兒對母后的兇有些費解。
大眼睛萌萌地看向父皇。
“母后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一句奶聲奶氣的話。
瞬間擊碎了趙君堯好容易建立起來的所有怒氣。